“老二啊,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有叛逆心理的,你越不想让他做的事,诶,他反而越会去做。”
“尤其是像吴斜这样聪明善良的小伙子,这样啊,听叔一句劝,要学会放手,放手也是一种爱!”
齐笙负手而立,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最没有说服力,吴二白摇着扇子,压下心底的无奈。
缓缓道:“齐叔,咱们聊聊正事吧。”
“不知道,别问我,鬼知道小三儿跑哪去了!”
这话倒是没说谎,他确实没找过吴三醒。
“那行,我们聊聊别的。”
“累半天了,休息休息,有空再聊哈!”齐笙扭头想走,刚踏出一只脚就听到身后的人说道。
“多谢。”
他顿在原地,没有回头。
吴二白的智商确实不是盖的,比之当年的解九爷也是不遑多让了。
即便是没有告诉他,他也猜了个八九分。
“谢什么,也是为了我自己。”
他留下这句话,快步推门离开。
也不知道齐笙和二叔在房间里聊了什么,等吴斜被叫进屋里独自面对他二叔时,吴二白竟然没再提让他回去的事。
“留在这也行,但你必须听我的安排,不然马上把你打包送回杭州。”
吴斜小心翼翼地问:“二叔,你没开玩笑吧?”
“我就是在开玩笑。”吴二白淡淡瞥过吴斜。
“二叔,那什么,我好像听到小哥在叫我,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啊!”吴斜笑着一溜烟跑出门,生怕他二叔反悔。
看着他迫不及待往外跑的背影,吴二白无声地笑了笑。
“天真,收拾收拾,咱们要出发了!”
胖子在收拾东西,张麒麟抱着刀靠在窗边看着进门的吴斜。
“去哪里?”
“出发,羊角山,张家古楼。”
吴二白雇了云彩当向导,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羊角山去。
“阿妹,喝口水,擦擦汗。”胖子殷勤地递上瓶水,拧开瓶盖送过去。
云彩唇角荡开抹甜美的笑,道谢后接过水,“谢谢胖哥哥,我们快到了,穿过前边那片树林,就到了。”
那片树林不小,里边还有猎户设下的不少陷阱。
好在在场的个个都是好手,终于在日薄西山的时候赶到湖边了。
贰京和解五带着人安营扎寨,齐笙晃悠悠地在湖边吹着风。
看着站在湖边遗世独立的那道身影,云彩走上前。
“齐老板,还没有正式和你道谢,多谢你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齐笙回头冲她笑了笑,“对了,最近这段时间不要离开营地,塌肩膀还没死,危险就没有真正解除。”
云彩听得出好赖话, 知道齐笙也是为了她好,嗯了一声点点头。
话毕,两人久久无话。
齐笙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眯了眯眼。
“还算不赖。”倏地笑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云彩不解,顺着齐笙的视线望去,只看见映照着落日余晖的湖面,一片平静,确实是很好看的风景,但这样的风景随处可见,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抬头看向齐笙,他瞳孔中映着那片落日,整个人沐浴在夕阳中,透着股诡异的妖异感。
好看的不像话。
云彩大大方方地欣赏着,没有收回视线。
不远处,蹲在帐篷旁,猫着抽烟的胖子和黑眼镜看着站在湖边的那两人,对视一眼。
“什么情况?”胖子惊疑地看着那两人,“别是看上阿笙了!”
黑眼镜捻灭手里的烟,轻踹了脚还蹲在地上傻眼的胖子,“别墨迹了,按我教你的方法上!”
“行不行啊?”
“必须的,去!”黑眼镜推着胖子往前走,自己又溜回帐篷后边,暗中观察那边的动静。
胖子扭扭捏捏走到云彩身后,可云彩没注意到他。
“咳咳!”
“胖哥哥,你怎么来了?”云彩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过头惊喜地看上着胖子。
“忙完了,过来看看你,累不累?”胖子一派沉稳。
拢了拢衣领,轻笑着和齐笙打了声招呼。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胖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正前方的落日。
“胖哥哥,你好有文采。”云彩不知道想到什么,乐着说道。
胖子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
“可不是嘛,云彩,胖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唐诗宋词什么的对他就是小儿科,不信你考考他。”齐笙憋着笑,温声道。
“真的吗?胖哥哥你好厉害啊!”云彩亮晶晶的大眼看向胖子,难掩其中的崇拜。
“是......是啊......”胖子磕巴着回。
齐笙憋着笑,转身走开,人得有不当电灯泡的自觉,经过帐篷时,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
他嘴角勾着笑往那踹了一脚。
“偷偷摸摸躲着干嘛?”
“嘿,售后服务。”黑眼镜拍拍屁股,站起身。
“走走走,吃饭去。”
他勾着齐笙的肩膀把他往帐篷里带。
“我们前脚到这你后脚就跟上来了,说吧,这回是收了谁的钱?”齐笙坐在黑眼镜对面,桌上摆着他俩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哎呦,就不能是人家想你了嘛~”黑眼镜故作娇羞地半低下脑袋。
齐笙很庆幸自己是在饭前问的这个问题,这要是饭后,估计刚吃完就得吐个干净!
“少装,赶紧交代!”
“小九爷。”
黑眼镜正了正神色,“阿笙,张家古楼很危险。”
“嗯,我知道,危险才刺激。”齐笙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其实黑眼镜不说他也能猜到,除了解语臣还有谁天天看自己看得和眼珠子一样。
“所以我得陪着你。”黑眼镜挑眉笑道。
“拉到吧,我可没钱。”
“我倒贴也成。”
齐笙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夹着的肉掉到桌子上,惊疑地抬头看向黑眼镜。
“你被脏东西上身了?”
“......”
“吃饭吧。”黑眼镜叹了口气,头疼的看着揉了揉眉心。
算了,反正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来吧。
秉持着不浪费原则和三秒定律,齐笙讲桌上那块肉夹了起来塞进嘴里。
这顿饭吃着就是没有之前香了,他疑惑地皱着眉,扒拉了口饭,想不通是为什么。
晚间的时候,湖面上起了风,林子里突然开始泛起白雾,趁着月色,齐笙将弹夹装满子弹,背上剑,走出帐篷。
他的帐篷离湖边最近,离后边那座山也最近。
避开守夜巡逻的人,他隐藏踪迹蹿进那片深山里。
饵放了那么久,总该有大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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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深山中树木交错,乌压压的树冠遮天蔽日,一丝月光都洒不下来,更显幽森。
偶尔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在黑暗中急速前行,他速度极快,一点一跃不过几息的功夫就不见身影了。
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在不断扩散,远处传来打斗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突兀。
他在原地停下,闭上眼,开始判断声源的方位。
“找到你了。”
看着东南方向,齐笙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
这道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消散在风中。
他急速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瞬间消失在原地。
“说,东西在哪?”
身形高大的男人踩着脚下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睨着他冷冷道:“再不说,我就将你这没用的舌头一块拔了!”
齐笙跃上树,借着茂密的叶子的遮挡,看着不远处的场景。
来人看着有二三十个,个个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面具遮挡面貌。
这群人围了一个包围圈,齐笙定睛看着那人底下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才认清这个不是什么东西,是人!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在说什么......”
被踩在脚底下的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又从口中流下不少血。
“还在这给我装傻?”看着脚下的人还在装傻充愣,他将插在他腹部的匕首往外拔出几公分,又狠狠插了回去,手腕扭动,搅烂了那块血肉。
“啊!!!”
“你杀了我......杀了我......”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树林中,可那人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想法,更不用说替他解脱。
“瞧瞧,多硬的的一张嘴啊。”
周围围着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老大,割了他的嘴!”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不错!”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在幽深的树林中,阵阵传开。
“阿弥陀佛,杀生不虐杀。”带着冷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纷纷回头,竟然有人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他们身后,可他们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这个认知让他们后背发凉。
“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被称为老大的黑衣人踢开脚下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环顾着黑漆漆的树林,但没有发现人影。
“抬头,往上看!”
黑衣人抬头的瞬间从树上跃下一个身影,齐笙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上,手起刀落,割破他的大动脉,血液一瞬间喷涌而出,黑衣人如一块破抹布般飞出去好几米远,倒地不起。
“现在,你们可以开始逃了。”
少年一手握剑,剑锋上划过鲜血,滴落在地上,将底下的泥土染成黑红色。
他抬眸望向惊恐的众人,歪着脑袋轻笑一声,“我数三个数,要是让我追上了,就和你们老大一样喽。”
“001!是001!”
“怕什么,老大死了那是因为这小子搞偷袭,我们这多人在,他就一个人,上!”
“上!活捉他!”
“砰!”
侧身躲开朝着他手臂而来的子弹,齐笙扯着嘴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不知死活的蠢货。”
承影剑剑锋饮血,但剑身依旧光洁无比,上面映着那双凌厉的凤眼。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在场的黑衣人一个又一个倒下,而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的时间不过十几分钟。
“你血溅到我衣服上了,怎么办呢?”
“就拿你的命赔吧,怎么样?”
齐笙笑嘻嘻地看着倒在地上还有一口气在的黑衣人,抬手对准他的脑袋扣动扳机。
这是最后一个。
满地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可齐笙像是没闻到一般,面不改色。
他抬腿避开那些尸体走到那个血肉模糊的人边,蹲下身。
“你命挺硬啊,塌肩膀。”
“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不过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哦,违法违纪不合理的我一律不干。”
塌肩膀眼球被激烈的情绪刺激地往外凸,他猛然喷出一口血。
“是......你......害我......”
齐笙连忙后退了几步,但裤脚那还是不可避免沾上了血,“喂,少扯到老子身上,又不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去杀人夺宝。”
“这些年,你守在这,杀了多少试图接近张家古楼的人,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儿个晚上还真不能将这些畜生一网打尽。”
原着里,云彩就是死在这货手里的,还有那天,如果他真的像外表上那样无害可欺。
那当天,他和吴斜都会死在塌肩膀手里。
想到这,齐笙睨了眼塌肩膀,眸中冷淡如霜。
塌肩膀被他刺激地又喷出一大口血来,艰难的喘息着,脸上的面具碎了一大半,糊满鲜血。
“说不说,不说走了,我还得赶回去吃早饭呢。”齐笙抬头望了望天空,东方开始泛起一丝银白。
还得回去洗个澡,不然一身血腥味总不能骗他们说大晚上睡不着,下湖去杀鱼了吧,齐笙暗忖。
“杀了我......”
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塌肩膀躺在地上,其实他已经没有人样了,全身上下都是血洞,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那群人没少折磨他,他能撑到齐笙解决完所有人已经是个奇迹了,
“好。”
“砰!”
枪里还剩最后一发子弹,这是齐笙为他留的。
塌肩膀的眼睑没有合上,死死地盯着东方,直至最后瞳孔彻底涣散。
解决完一切,齐笙抽身离开。
齐笙的表情很平静,即便是杀了这么多人,他的内心依旧没有波动。
如果说,在七十多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一定会锤爆那个人的脑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胡言乱语。
可事实就是这样,这七十多年里,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的杀人技也是在这些明枪暗箭和殊死搏斗中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