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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的第一个人,叫莫云高。

一个道貌岸然、丧心病狂的畜生,这是齐笙对他的唯一印象。

时隔多年,他早忘了,承影剑插入那个畜生时内心是什么感受了。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吐了很久。

吐到最后,胃里没东西了,他强压下那股反胃感。

当天晚上,他做了梦。

梦境里,他见到了师父。

老和尚慈眉善目,端方地跪坐在佛像前,在做早课。

太久没见师父了,齐笙近乎哭出来,扑上去想抱住他师父。

可他的手穿过了师父的身体。

他触碰不到师父了。

是啊,那是梦,那十七年只是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

齐笙跪坐在老和尚身后,对着佛像虔诚地拜了三拜。

“师父,我今日犯了杀业。”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老和尚。

可这些话,他憋着不说觉得难受,也不知道和谁说。

反正这是个梦,梦里也只有他和师父。

他继续说:“我杀了一个畜生,那个畜生罔顾生命,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想制造了一场瘟疫。”

“他丧尽天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恩将仇报,种种罪行罄竹难书.......”

“不杀他,会有更多人因为他失去生命,师父,杀一人而救万人,我觉得我没做错。”

“师父,你说的对。”齐笙红着眼,轻笑一声,声音很轻。

“从前在庙里的时候,你总说我戾气太重,红尘未断,割舍不下俗世,当不了和尚。

那会不懂,为什么自己和其他师兄弟不一样,就觉得自己像个异类。”他眉眼微红,略微有些抽泣.

可他不是小孩子了,觉得哭的眼泪鼻涕也太丢人了。

偏过脑袋,强忍下泪意,缓了一会,稳下声继续说:“师父,你说的是对的。那时候我当不了和尚,现在更不行了。”

“您放心,我这人命好,在哪都能过得很好,我在这边也有很多朋友。”

“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了。”

“师傅,祝我成功吧。”

明明心中有一箩筐的话想和师父说,话到嘴边,说什么都显得自己很矫情。

胸腔酸胀,鼻头开始发酸,他强忍住憋眼泪。

“一切都......都挺好的,就是......就是想你们了......”

直到无法拥抱老和尚,但他还是上前了。

他虚虚地拥着老和尚,鼻头一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师父,阿笙想你了。”

“阿笙想回家......”

老和尚敲着木鱼,木鱼声依旧清澈悦耳,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他心上。

大殿上,佛像端坐殿台,神态庄严,安详凝重而细致,双目慈祥。

他静静地跪坐在老和尚后边,虔诚地磕了几个头,这是他从前最不耐烦的早课。

可现在再想体验一次,却再也不可能了。

佛祖啊,如果你能听到我的祷告,请您保佑我师父,保佑师父无灾无难,长命百岁。

合上眼睑,他虔诚一拜。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又匆匆退去。

这些年,他走过大江南北,看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人生的本质就是经历,经历过你才会真正懂得。

懂得坚持,懂得放弃。

天空泛起鱼肚白,他垂眸望向山下湖泊边的营地,疾行跑回营地。

避开巡逻的人,他掀开帐篷帘子钻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将身上沾上血迹、染满血腥味的外衣脱了下来,丢在地上。

里边是件白色的背心,他揪着领口嗅了嗅,还是浓重的血腥味。

他干脆将那件背心也脱了,露出白皙精瘦的后背,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刀伤,有枪疤,在白皙的背部格外显眼。

随着他的动作,精瘦有力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腰腹处壁垒分明,人鱼线若隐若现,工装裤包裹下的长腿更是紧实有力。

帐篷的帘子就在这时候被人掀开。

现在的时间不过四点多,齐笙扭头看看是哪个货起了个这么大早。

“阿笙,你这一大早挺激烈的啊。”

欠嗖嗖的语气,欠嗖嗖的笑容,齐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大清早你不睡觉干嘛呢?”

“我放个水,然后就看到你从外边回来。”黑眼镜放下帘子,走进来坐在椅子上。

“看看你什么情况。”

视线放肆地在齐笙没穿衣服的上身打量着。

“你受伤了?”

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黑眼镜皱着眉,扫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

上半身没有发现伤口,随即将目光移向他的下半身。

“没受伤。”

“我要洗澡。”意思是你赶紧滚蛋。

黑眼镜懒懒地靠在那,“你去吧。”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

帐篷里没有独立的浴室,洗澡就只能去隔间拿个盆,接水往身上冲。

“都是男人,阿笙你不会是害羞了吧?”黑眼镜轻笑一声,撑着脑袋看着齐笙,“要我帮你搓背吗?”

“收费吗?”齐笙掀开眼皮看他,“我没钱。”

“不收你钱。”黑眼镜有些意外,很轻的笑了一声。

“便宜没好货,免费的更没有!”

最后的结果,黑眼镜被齐笙揪着丢出了帐篷。

这货有这么好心,他不信,指不定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呢,说不定是搓背免费,搓完说陪洗要钱。

齐笙都能想到黑眼镜说这话时候脸上的表情,他无意识地勾起嘴角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