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本楼》
月抵树巅,夜静如水。
心儿飞身檐脊,王者坐派。
只见她黑衣青面,曈眸幽深,俨然罗刹。
身子浸过神颜看似中用了,但心里,她一丝一毫地衡量——今夜,该是有人会坐不住吧。黎明之前,若我还能见到那束光,小武?穆宅?大抵可保。
若不然……
心儿机警如困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在牟足着气力。
随她望去,竟见陶月丫只身跪在楼下。
她跪倒爬起、醒来晕去,好几个来回了。
心儿无意瞒她什么,更可说是不屑一顾。
这种感觉她说不清,但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那滋味。
陶月丫清醒之时,眼眸一瞥,竟见?
大小姐!她心中一顿,竟未出声,只又跪好。
今夜似乎再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惊讶。
难道?还会有人来犯?
她不敢抬头,眼却瞄着予本楼,一排排圆柱她挨个数来数去……
她担心他。亦如心儿。
歹人空降,破竹之势。
心儿动如飞刃,却先击晕陶月丫,再一抬眼,心儿已被团团围住。
来者名号五大三粗,是王者中最不愿与人为伍的八个异类,降服于傅云空手下。
是他?心儿不奇怪。
但惊奇的是,厮杀一开场,门外也传来异动。
还不止一伙人?心儿按捺下神色,好,一起来吧。
几个闪身,心儿带离两伙人奔进城中的糟乱。
《耀古轩》
邹文欣在榻前一直跪到邹荣光醒来,却只换来一脚。
“拿这副身子换回我半条命来,值吗?”
邹文欣整个摔去,后脑勺撞地,砸出血来,他似乎懂了五爷为何不杀自己。这根刺扎进二爷心里,他要怎么捂透?
“二爷!二爷……”邹文欣扑爬回来:“二爷小人就是拿命救您回来都是应该的,都怪小人进去晚了,不,是怪小人……”
邹荣光嗤鼻:“哼。也就你有这个胆子。”又问:“几更天了?外边当真静了?”
邹文欣答:“夜半了。二爷我刚刚就在想……”
“想有何用?”邹荣光愤愤然:“给我去。别放任这个机会。”
邹文欣叩头领命:“是二爷。小人明白。”
所以心儿飞奔在大半座城池间,竟发现邹宅里面也乱躁了。
看来是邹荣光!
但顾不上多想,心儿游走在生死边缘。
以她现有的身子是对付不掉王者的。
所以她调制了后觉,随身带着,偶尔出击。
命中者也就得任她抽筋断骨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神颜炸裂,汗流满面。
随手几指弹去,又一狼魔殒命在此,悲鸣煞止,摔去大街中央。
心儿飞闪又回眸一瞥,还剩两只!
街面上聚来蠕动的匪类,成群结队,又东奔西走。
心儿好想赶尽杀绝,冥顽不灵的鼠辈,若我有命能活到与你们面对面,千万别怪我出手太狠。
夜半三更,邸盟一个激灵坐起,城中又似乱了,他好像听到?
期儿抓住他胳膊,惊恐落泪。
邸盟这才喘过一口大气,慢慢回身哄她,拭去她的泪。
“期儿我……”
“盟哥哥我们逃出城吧!”
邸盟蒙了:“啊?”
“盟哥哥你听我说,是陶南掌柜的非要带一家人出城去,我才明白,咱们在这大城里头得罪了金贵人家是没法安身立命的,不如早早离去。”
“你是说?哦,他是说,他们得罪了费宅?可费胜全一死,这费宅的气数可就难定了呀。”邸盟不解:“还有在案发现场的时候他那么淡定的,他怎么会?哎对呀,那陶月丫怎么办?难道连攸妹都答应了?花冷也会跟去吗?”
期儿点点头:“盟哥哥我都想过了,虽说温宅落了,康昉也大婚了,可今夜的闹躁太超乎想象了,连武大总管都,恐怕穆宅都会,盟哥哥我们,我是怕,你?你怎么想?”
这种时候要他临阵脱逃,邸盟太难了。
“期儿,我?”他一把搂紧期儿:“我也明白,你是挂在武乐书名下的,若他有个万一你就得……”
“盟哥哥所以他们传说你不止一次冲向鳞鞭都是为了?”
邸盟答不上,他只记得,算了,邸盟又摇摇头:“期儿我们一起等他好不好,哪怕就只是一个音信!”
“五蝶心不会让他死掉的。”期儿笃信。
邸盟却更难受:“他俩?她?哎呀谁知道呢,但我真的走不出去,这总不能就……”
“盟哥哥你看着我。”期儿来了几分英气,“如果是我浑身挂着血求你带我走,你会吗?”
“不不不不,不要,期儿!”邸盟怕死了。
可他这个性子,若不吓吓他,真怕他一腔热血会搞出什么事来。
“期儿!期儿,你听我说,你千万别乱来。”
“那你还想奔着鳞鞭去呢,要真是你,要我怎么活啊!”期儿哭的委屈,早都吓坏了:“她五蝶心那么厉害是一定能救回武大总管的,可是我呢?我什么都不会,我也再没有命能去求她。可你那么冲动,你那个时候一定什么都没想,我们若还留在城里,我真怕你忍不住你就……”
邸盟怔住,小武的样子挥之不去,若能回到凯旋堂上,邸盟点头,我一定从一开始就拦下他。
“期儿!”邸盟瞧她一眼,抱在怀里,任她哭,任她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