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物‘袖里乾坤’会被转移到可操作的箱体内，你可以用你的方法去进行修改。”
独立封闭的实验室内，圣物研究院负责人王组长向秦尚远介绍道。
实验室里此刻除了他和秦尚远，就只有他身旁的夏云舒。
圣女和兰斯洛特站在透明观察窗外，两个女孩的神色各有各的复杂。
而她们背后，则站满了探头探脑的各位研究员。
“离开了‘悖论维度’的束缚，袖里乾坤可能会产生空间甚至是时间上的不稳定，可被束缚的袖里乾坤又无法被施加除了投放和轰击之外的任何操作。”
兰斯洛特怀抱双手，铁石般坚毅的目光落在即将进行实验的秦尚远身上。
“但我相信秦。”
一旁的圣女心里有些没底。
十分钟前，她执意要一起进入实验室，守在秦尚远身边。
说到底那毕竟是未知的顶级封印物，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她还能应急处理。
但出于对她这个“重要战斗单位”的保护，收容所众人还是让她站在了实验室外。
“如果按秦老哥推演的，这一次修改成功，我会立刻用磁流进入这件封印物背后的另一个空间。”夏云舒和秦尚远确认好了流程。
秦尚远点点头。
他在这之前已经阅读拆解了矩阵，又在理解矩阵规则的基础上花时间做了理论推演。
推演的结果，是矩阵可以被修改，而且只需要用灵质重新蚀刻其中的几枚有关物质的符文。
只要重新蚀刻符文，就能让非物质形态的能量通过这件封印物扭曲的时空。
不过这座高阶矩阵拥有极强的自范性，来自外部的修改只是暂时的，修改之后，自范性会强制将重新蚀刻的符文反向修改回来。
就像是某种生物受伤之后，主动愈合的过程。
不愧是顶级封印物。
秦尚远心中暗暗赞叹。
这样的炼金矩阵既规范又强大，甚至可能拥有自我意识，根本就和活物一样，竟然被哮天犬捡到了。
那估计是哮天犬用袖里乾坤对付入侵者，最后袖里乾坤失控，将所有人吸纳了进去。
毕竟真要论起来，哮天犬在神话中的位置相较于地仙之祖，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他自然也无法全权掌控镇元子的所有物。
再一次确认好了流程，秦尚远深吸一口气，在里里外外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将手伸进了操作箱的手套中。
他屏息凝神，注视着箱体中陈放的那件深色道袍。
道袍整齐地摊开，背后的金色线条宛如游龙花藤般游走、绘制。
最终汇聚闭合，形成了一座繁复神秘的炼金矩阵。
秦尚远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进行一台手术的外科医生。
他将手缓缓伸向道袍之上绘制着的炼金矩阵，就在离道袍几寸的高度上，秦尚远骤然感到了一股微妙的力量。
肉眼可见地，他的手正在发生扭曲！
像是空间变化所导致的变形、旋转！
窗外的兰斯洛特看到了这一幕，那双漂亮的青灰色眸子不由得一颤，下意识抓住了身边圣女的衣袖。
圣女一愣，有些好奇地瞥了兰斯洛特一眼。
那双深邃如同猫眼石的眉眼，就连微蹙时也堪称完美。
她很少见到兰斯洛特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原来这位左右逢源，在约束局各个辖区雷厉风行，号称“铁娘子”小罗素校董，嘴上说着相信哥哥，却还是免不了露怯啊。
其实有些时候圣女觉得兰斯洛特也挺不错的，一骑绝尘的美貌，背景显赫实力雄厚的家世，更难得的是这位超级富家大小姐，竟然还对自己哥哥这么热忱真心……
唔，但思前想后，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阿姐。
秦尚远一见到空间扭曲，默默从范围内将手抽离，视觉又恢复了正常。
和空间颅骨改造空间时的现象很相似。
秦尚远默默思考，应该只是无法收束的某种空间余波，这样的现象在他展开“哀叹之域”时也会发生。
没有危险。
秦尚远确认之后，开始顶着扭曲的空间操作了起来。
暗红色的魔灵通过他掌心的置换阵缓缓泄出，来到了实验箱体内部。
原本聚散无常的魔灵，在炼金术的掌控下开始形成特定的形状。
不过由于纯粹灵质无法在灰海中维持太久的缘故，这些魔灵也正处于高度不稳定的状态。
秦尚远捡起箱体内预先放置好的笔状金属，魔灵找到了归宿，迅速涌入了金属当中。
此刻，秦尚远手中的金属渐渐焕发出暗红的色泽。
有了这支灵质笔，他就可以通过灵质来修改道袍之上的炼金矩阵。
秦尚远迅速找到那枚代表“物质”的符文，深吸一口气。
落笔的瞬间，耳边嗡嗡作响！
从笔尖下的符文开始，空间极速扭曲！
扭曲从笔尖蔓延至秦尚远的手臂，紧接着便如汹涌的潮水，径直吞没了他！
然而在其他人看来……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实验室内心惊胆战的王组长和夏云舒也愣住了。
“完事了？”有人问。
在他们看来，秦尚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秦……”
兰斯洛特呢喃着，下一刻，圣女竟然一头栽倒在了她怀里！
……
熟悉的戏台。
底下悬空的老旧木板吱呀作响。
秦尚远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身旁是同样茫然的圣女。
他们又回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他们，成了台下看戏的人。
戏台上没有戏子唱戏，只孤零零地放着一部皮影戏。
蒸汽轮船吐着黑烟，高亢地鸣笛。
传动的复杂机械推动着它穿过广袤的海洋，最后终于抵达了那座被雾笼罩的城市港口。
台上的光影来回交织着，宛如一部穿越时空的机器。
空荡的戏台下，红烛的火焰在风中飘摇。
秦尚远回头，戏台对面的大殿之中，三目的神明无声端坐着。
目色沉寂。
他们周围，金色的边界开始微微蜷曲。
这台皮影戏预定的观众终于抵达，于是结界也在此时被唤醒了。
秦尚远和圣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场仪式。
无论是之前的戏台，还是现在的戏台，都是某人为他们预设的，一种找回记忆的“仪式”。
就在秦尚远闭上眼睛的这一刻，系统的红光闪过。
【开始回收——‘时间颅骨’。】
【目标值：25%】
【0.1%】
【……】
蒸汽与汽笛的轰鸣声，仿佛鲸类的哀歌。
身下的座椅微颤着。
闭目养神的秦尚远鼻翼微动，他闻到了微热的皮革混合着煤屑的气味。
“秦翟少爷，我们快到了。”
随行的仆从贴在他耳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