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确定我们在哪。大齐和大梁在细节上有所差异，但事物总体十分相似。”荀茂说道，“既然在大梁那里，我们离兵家的那大批队伍很近，大齐这里应该也聚集着很多人。”
荀茂观察着地面中的碎砖分布，把目光稍微往远处投去，还有大片宫墙殿柱，都已风化颇久。
“你怎么对这地方很了解的样子？”渠一贯并不相信，但转眼间，他看到，在数丈高的宫殿断柱后，有大批人走动的身影。
“在大梁遇到的是兵家，那大齐这边他们应该也是……”荀茂示意其他两人都做好出手的准备，看来免不了要突破这一遭。
“奇怪，这些人在搬石头？”渠一贯看清了这支队伍的动向，他们并没有朝自己这边走来，而是往另一个方位缓缓地走去。
这些人的衣着都很简陋，但无一例外地背着大块的石头，佝偻着身子，他们的腰部相互都被绳子牢牢地连在一起，只要其中有人懈怠或者停下，就会导致整只队伍的混乱。
“在大齐遇到的竟然是一支苦力队伍，不过行为确实和大梁那边同样在运东西，有意思。”荀茂发现队伍渐渐停下步伐，有人在朝他们走来。
这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的是套官服，布料的色泽十分暗淡，还有缝补的痕迹，荀茂推测官衔不大，说不定这套官服远不及对方手里的折扇来得光鲜精细。
“两位是谁？为何闯入后梁旧地？”温和的声调中冒出尖利的话语，这位官员率先把目光投向渠一贯，“竟然是个心素，那倒不奇怪。”
“两位？”听到这大齐官员的话，荀茂对墨鑫说道，“没错，大齐的人真看不见你，但原因是什么……”
墨鑫为了印证这一情况，当即向大齐官员挥出数次无形的刀刃，从身上的伤痕中隐约渗出血色。荀茂立即把她拦下，“没必要马上动手，还不清楚情况——”
一阵微风吹过，从荀茂这里向大齐官员拂去，他玩弄着手里的折扇，看到荀茂自言自语，笑道，“莫非你和心素待太久，也染上这种毛病了？”
“病？”荀茂对于这名官员的说法有些在意，“心素是种病？”
渠一贯也靠了过来，打量着官员身后的苦工队伍，又审视着大齐官员，“心素怎么了？难不成想抓我和他们一样做苦力？”
“老弱病残轮不到干这活儿。”大齐官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本官正要带队回城，你们最好跟上。不然遭了邪祟妖厄，都没人收尸。”
听到邪祟妖厄几字，苦工队伍里有人当即裆下发湿，把浑黑的粗布染得更深一层。
“真要跟这家伙？我自己走一样能出……”渠一贯刚想出言拒绝，自行找路，反而被荀茂和墨鑫从左右拦住，在大齐官员眼里，则是荀茂一人将心素制服。
这令他手中晃动的折扇戛然而止，朝荀茂伸出手，严肃地说道，“可有身份度牒？”
“当然有。”荀茂从行囊中拿出惯用的文书度牒，注意到样式都发生了改变，南平后蜀等字样变成了其他地名，关于大梁的字眼则全部变为大齐，连印章都截然不同。
这位大齐的官员盯着荀茂手里的物件，“从蛮外西侧来……”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再次说道，“此处南北数十里内皆为后梁旧地，宫阙不断，邪祟蛰居。奉劝你们趁早离去，莫要过多停留。”
“好说，我俩跟你出去。”荀茂轻松地说道，单从这人的十情八苦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倒是他手里那把折扇的样式，越看越和诸葛渊的那种有几分相似，莫非这在大齐是一种流行的趋势？
荀茂以心言与渠一贯交流，示意他也跟上。“我对大齐知道的部分不多，既然有人愿意带，暂且顺着走。毕竟对这处地形实在缺少了解。”
渠一贯看到他的眼神并无玩笑，于是安静了下来，默默跟在队尾。
“上路。”官员扇子一挥，带着苦工们在残缺的宫殿中重新前行。
荀茂借此观察着苦工们的情况，细看他们背着的石块，和周遭的宫阙废墟不太相同，反而像草草开凿出的石料。
“而且真奇怪，这当官的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制住身后大堆人的？”他窥探着苦工们的十情八苦，对于领头的官员很是服从，反而在害怕其他的东西。
荀茂由此想到，恐怕这官员有什么特殊的作用，让他们乖乖听话办事。
“到了。”
走出后梁旧地，渐渐有了更多人间烟火，街道的模样出现在荀茂等人面前。
“多谢大人带我们出来。”荀茂向这名官员道谢，对方只是摇着扇子，随后对苦工们语重心长地说道，“方法可都记着了？用火水煮，不可中断，自会有结果。”
苦工们不住地点头，背着各自的石头散去。
“煮，煮什么？”荀茂意识到不太对劲，他等大齐官员离开后，走了几家住户，发觉土灶上都架着大锅，但其中摆的并不是食物，而是石头。
“难道是大齐的坐忘道？骗这些人煮石头？”荀茂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假如刚才那个官员是坐忘道，他不可能毫无发现。
“这些人在煮石头？有什么用啊。”渠一贯同样不解，他嘀咕着，“不过以前我确实见过把石头当饭吃的家伙，是另外那边……”
“先别说这个了。”荀茂将好奇的墨鑫从煮石的锅边拉回，虽然其他人看不到心陀少女，他还是想谨慎一些。
墨鑫指着锅里的石头，又用双手比划着什么，“石……法……”
荀茂回想着他所在的现实里，道诡世界是否有这种古怪的仪式。
道诡的游戏每次更新内容都十分繁杂，他记得在自己穿越前，游戏最新的剧情只到李火旺修出那位司命为止，衍生的小说更是没到这块。
“渠一贯另外那边的世界里，既然说也存在叫道诡异仙的作品，不知是否有比我所知的更多相关信息，可惜他那边现在好像不太顺利。”
“此三人为坐忘道！依令枭首示众，以儆效尤！”从十字路的另一端传来高昂的叫喝声，让荀茂心中一紧，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过去看看。”他带着两人往人头攒动的十字路处挤去，看到三个穿着囚服，遍体鳞伤的人被架在铡刀后，明晃晃的刀刃即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