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铡刀通过几位行刑者的大力动作，在刹那间斩下，三颗脑袋落到地面，鲜血从断处喷起几丈高。
一旁有早已准备好的帮工，端着盘子，依次拿出馒头，调转几面，确保从还带着热气的血泊中能充分蘸取，完成后朝簇拥的人群走去。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未必清楚坐忘道是什么人，只知道，既然被当街处决，那就是罪犯，而这些蘸血的馒头具有驱灾破厄的作用。
荀茂盯着铡刀前的三颗脑袋，“大齐的某些方面和大梁还挺一致……”
他在道诡世界不是第一次看到人血馒头，令他在意的是，这三位坐忘道的眼耳口鼻都被死死地封住了，显然是专门被安排的。方才他们身首异处的瞬间都没能发出任何声响，或者以眼神传达什么。
“大齐监天司对坐忘道的处理这么看似乎要更慎重些。不过当街行刑就不会惊动其他坐忘道么，真的只是为了以儆效尤？”
刺鼻的血腥味迎面飘来，渠一贯手里正拿着两个馒头，“不好意思，实在太饿，先凑合几口。”
“走。对了，给我掰点，要带血的。”荀茂从他手中的馒头上扯下一块。
“你不会以为带血的真有那说法里的用处吧？”渠一贯满手是血，他把馒头从中间撕开，刻意先吃没怎么沾血的部分。
“我想通过这血找点其他线索。”荀茂在僻静的角落内停下，将坐忘道的血滴到罗盘中央。“如果这几个是大齐的坐忘道，那应该能借此找寻大齐的其他坐忘道。”
他的实际目的是想找到灵空。万一遇不上诸葛渊，找这家伙也对回大梁有些用，只是不那么可靠。
然而罗盘的指针在血珠上颤动着打转，最后指向了荀茂的胸前。
“什么意思？”荀茂收起罗盘，墨鑫则对此说道，“很相近。”
“难道死掉的这三个人和你有关？毕竟你也是坐忘道么。”渠一贯潦草地又吃几口馒头，把沾血的部分顺手埋入土路里。
“我没见过这三个，何况这是大齐。”荀茂思考间，又改变了想法，“或许有可能，罗盘结果要表达的意思是，这三个和我都是大梁的坐忘道。”
“你说这地方是大齐，那居然都这么容易就能过来，是不是坐忘道的什么把戏。”渠一贯突然敲起背后的墙砖，“看这痕迹，有人待过。不知道我和他们的合作还算不算继续。”
荀茂见此，赶紧拖着渠一贯离开了人口密集的地方。尽管心素身份在先前的官员看来并不奇怪，但他不能确定大齐的其他人是否有同样的态度，并且大齐也有监天司，对他们的情况还缺少了解。
“你和那边的人到底合作什么了？”荀茂说道，三人在林间的小路中穿行。
“他们说可以提供设施与食物让我集中在这边行动，而我需要配合他们调查些事情。但现在连他们的一个窝都被那些玩意端了，估计没有之后的合作了。”渠一贯弯着身子以谨慎的步伐前行，尽管树荫下的道路十分宽敞。
“之前袭击你的东西，从你的反应看好像很危险。”荀茂看到渠一贯走路的样子，于是也放慢了脚步。
荀茂确认过了方向，这条路应该会通往大齐的中心地带，最后能去往幽都。
“没法描述，不过他们也给那些玩意起了编号，总之搞不懂。喊我也喊编号，到底这种号码都代表什么呢……”
“停。”荀茂拦住渠一贯，在他的身后，墨鑫砍断了几根树干，从中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肉片。
在渠一贯看来则是荀茂身后的树木无端倒下，他同样注意到了情况。
“大齐也没多太平啊。这些树在大梁会对应什么呢？”荀茂看到从树桩的断口处，有一簇簇黑点冒出，并且越来越多。
“虫子？从这种树里长出来……”荀茂还没说完，渠一贯用破伞在树桩上划过，燃起火光烧焦，但更多的黑团从中飞出，不一会儿就在头顶形成大片的黑云。
然而这些虫子似乎对他们不感兴趣，径直朝某个方向飞去，不时能看到天上有其他的黑云相汇聚到一起。
“我师傅说过，这大群虫子也算一种天灾，它们起先破坏庄稼，再是吞食牲畜，之后包括人也……”渠一贯回想着师傅以前所传教诲时，看到荀茂从行囊里取出一个瓶子。
“铁骰碎渣在不断震动，灵空果然能察觉到这东西的变化！”荀茂手中的小瓶应声崩裂，随后四周的景物也扭曲起来，孕育虫子的树木变为了根根石柱，头顶则是昏暗的岩壁。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渠一贯对突然出现的墨鑫大为惊讶，心陀少女对他没有回应，而是念着怪异的音节，又切断了一根石柱。
“看来回到大梁这边的世界了，灵空是没想让我多在大齐玩会儿。”荀茂拔剑对准成群的石柱，丝丝血水从中冒出，他的目光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盯着这个岩洞深处的几个光点，“你是什么东西！”
“肯定有出什么问题，天灾这么早就发生，还被他看到了。”感受着手中铁骰的沉重分量，灵空端起茶杯，“你有什么看法。”
“哈哈哈哈哈哈我能怎么看，就这样喽，变数越多越好，要想改天换地，不能缩手缩脚的。”在他面前坐着一个体态微胖的男人，正是大梁的骰子。
“说书人在你们那边干了不少事情吧，是不是头痛得很。”灵空从摆满小吃的桌上取了几样品尝，“这么久功夫，你的成果才这点？”
“已经不错了，我说和天上都讲好了，你信吗？”大梁骰子看到灵空在眼前慢慢淡去，赶紧补充道，“快了快了，别急嘛。红中破开生死心浊，总得让他歇歇吧。接下来他肯定得去找诸葛渊，咱都安排好了。”
“若论天机，”灵空正色道，“把荀茂送回大梁不是为了好玩，尽早除掉他吧。现在变数有些太多了，要赌也不该这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