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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的清晨了,她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看着顶上陌生的床顶,她苦涩的一笑,心道:幸好自己剂量把控的不错,不然恐怕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她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身子,一旁守着的春和忙上前扶着:“郡主,您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清有些吃力的摇了摇头,想说话,可只觉得喉咙干涩的紧,浑身都提不起劲,这大概就是断肠草的后遗症吧。

扶着她坐好,春和忙递上来一杯茶水,喂阮清喝下,她才感觉有所缓和。

给她为了水,春和才道:“何大人说了,郡主体内余毒未清,还需要在宫中调养几日,不宜远行,要不咱们就先在宫里住一阵子吧,等您身子好些了,咱们再回紫竹林。”

“况且,世子爷回来了,昨天还特意来看您呢,可是您还没醒,他正心忧着呢。”

阮清靠在床上,沉默着并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春和便高兴的去收拾屋子了。

得知阮清醒来,帝擎苍便立刻过来探望,让人带来了好些东西,但阮清都始终兴致不高,每次他说什么问什么,她都只是潦草应付几句。

帝擎苍也不再自讨没趣,心中了然她并不怎么待见自己,便只让人送些东西过来,只偶尔来看看,也说不上什么话。

经过几天的修养,阮清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偶尔下床走动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天上午,阮清刚从院子里回来,正卧在榻上休息,外头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帝怀瑾来了。

虽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还是让人将他唤了进来。

一进门,他满面春光,那英气勃发的少年郎,似乎是揣了一把阳光,他一进来,这阴沉的宅院好像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他嘴里一边喊着:“小妹。”一边往屋内走,进了屋内,阮清才看见他手上拿着一个袋子,密封着口子,被他护在怀里。

说起来,他们似乎也并不很熟,阮清倒是有些奇怪,“小妹”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他走到床边,阮清想起身,他却先她一步道:“你身子不适,繁文缛节什么的能免就免了吧。”

阮清没有搭腔,只讪讪的躺了回去,她靠在床头,帝怀瑾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听说你病了,回宫养病,我回来时,路过糖果铺子,特意给你买的。”

阮清拿着带着,目光有些复杂,帝怀瑾却再多做什么解释,满心欢喜的一边帮她拆开袋子的封口,一边道;“快尝尝,喜欢不喜欢。”

阮清看了一眼袋子里的糖果,五颜六色,倒是挺好看,可惜了,她向来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不喜欢啊?”见阮清脸上毫无情绪波动,帝怀瑾有些疑惑。

阮清回过神,将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喜欢。”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似乎看出她不是由衷的喜欢,帝怀瑾只是淡淡的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同情,随即他道:“你的事,我听何太医说了,听人说你醒了,我就过来看看,别担心,从今往后,我可以照顾你,雪鸢是妹妹,你也是妹妹。”

阮清看着他,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可却是稍纵即逝的,随之而来的,是厚重的无力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逐渐觉得,别人的好对她而言,似乎成了一种负担,一种会压迫会限制,会困束她的东西。

她重重的舒了口气,帝怀瑾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颗糖递给她:“尝尝吧,你都没尝过,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阮清不搭腔,只是伸手接过他指尖的糖,蓝色的,晶莹剔透,看起来就让人舍不得吃,放进嘴里的一瞬间,淡淡的甜味在空腔中扩散开来,带着一丝花香,甜而不腻,倒是不叫人讨厌。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帝怀瑾满眼笑意的看着她,明明比阮清还年长几岁,可此时看起来,倒像是身份调转过来了。

阮清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帝怀瑾又道:“这就对了嘛,其实你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好看,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街上转转吧,虽然不比月城,但也是可以用繁华来形容的,或许有很多你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可以拿来解解闷儿。”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不打算回月城了,可是如果他不回去,谢瑾瑜真的不会怀疑吗?

毕竟双溪城和天启城联盟是私下里很隐秘的事情,如果帝怀瑾抗旨不去月城做质子,那会不会对此有影响?

想着,阮清问他:“你不去月城了吗?”

帝怀瑾摇摇头:“以后都不用去了。”

“为什么?”阮清不解。

帝怀瑾微微起唇,刚想说什么,门外忽的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两人同时被声音吸引,转头望去,就见进来的人正是陶元。

“世子殿下,郡主。”他颔首行礼,一脸谦和:“陛下请世子殿下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帝怀瑾点头,示意他出去等着,转眸看向阮清:“那我先走了,回头在来看你。”

阮清轻声应答:“世子殿下慢走。”

目送帝怀瑾离开,阮清心头莫名有些心慌,她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可是她一时间又拿不准到底是什么事情。

春和只一旁收拾着书架,阮清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她将手里的糖放在一边,掀开被子下床。

听到动静的春和忙放下手里的书籍,过去扶她,本来以为,她只是躺累了想起来坐坐,可没想到她直接穿上鞋子拿了衣服就要出门。

“郡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春和小心翼翼的在左右伺候着,深怕她这娇弱的身子磕着碰着了。

阮清脚下的步子微顿,说不上来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心头强烈预感告诉她,不能在这里待着,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心虚,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想出去走走。”

春和疑惑,但阮清也不等她多问,便自顾自的出了门,春和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麻溜的跟上,一边走,一边帮她披上披风。

可刚走出寝殿没多久,本就刚恢复一点的阮清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她扶着墙,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她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但是她自己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事,她只觉得心慌,只觉得心神不宁,连思绪都无法集中。

渐渐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手心跟额头直冒冷汗,连脑袋都变得晕晕的,伴随着阵阵耳鸣,呼吸都有些艰难。

一旁的春和吓坏了,她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她扶着阮清,只能焦急的询问:“郡主!郡主您不要紧吧?您别吓我啊!我……我去请太医。”

说着,她转身要走,可想着如果她走了,阮清就没人照看了,她又折返回来,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着急的原地跺脚。

阮清靠着墙,缓缓地跪坐在地上,春和也只能守在旁边,和她一起跪坐在地上,神色焦急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