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阮清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极度隐忍的闷哼声,她抬眼寻声望去,就见周崇跪在地上,死死地捂住断掉的手臂伤口,而那整条断臂已经因为两人的躲闪而被震的远远地,同飞出去的刀一起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疼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重重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出来,翻起他的两片嘴唇,脸色涨红的仿佛下一刻脸就会被撑炸开似得。
额头上青筋暴起,夹杂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混合着伤口源源不断涌出来的鲜血流进地面,纵使这种程度,他却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
阮清看着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心头一阵畅快,想起曾经他对自己做过的种种,那种让人翻江倒海的恶心,如今看着他这般模样,她挑眉一笑。
记得孔玉曾说过,除了对二十四琴刃的天赋以外,她还有着历代琴师都不曾拥有的东西,那就是惊人的爆发力和坚韧不拔的毅力,这对她来讲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第四层心法,其实还不能全靠意念操控琴刃,可是刚才那一下,绝境之地让她瞬间崩发了超强的意念,心法瞬间达到第五层,所以琴刃是怎么把他的手臂整条截下来的,她自己其实都不清楚。
阮清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血迹顺着手淌下来,一滴接着一滴的砸在地面上。
看着眼前痛苦挣扎着,直到脸色苍白的周崇,她环顾四周,随手捡起地上刚才那些杀手的刀,托着疲惫的身体缓步朝着周崇过去。
手臂伤口上的血顺着手里的刀刃落在地上,她只咬着牙,冷声道:“周大侠,我们说好的,输了的人,要把命留下。”
此时,周崇已经逐渐缓过神来一些,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艰难的靠在身后的树上,伤口处的血不管他怎么摁住都止不住。
他疼的连脑袋都一阵阵的抽疼,看着逐渐逼近的阮清,他想起身,可奈何伤势太重,只能无力的靠着树。
就在他怒目而视,却无能为力时,林中再次传来一阵动静,阮清猛地止住脚。
不是吧,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正想着,一道人影从她面前闪过,稳稳地落在了周崇面前,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是不用面前的女人转过身,她就一眼将她认出来了,是微醺。
看着眼前周崇的惨状,微醺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周崇少了的那一臂,深深地刺痛了她爱慕多年的心,曾经的理智瞬间被抽走,当恨意涌上头脑,她猛地转头,看阮清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怒气,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剐了似得。
她猛地拔出手里的佩剑,冲着阮清咆哮道:“你竟断他一臂,你怎么敢的!!”
刹那间,四周狂风四起,她运起内力:“我杀了你!”眼见着她握着剑就要冲上来跟阮清拼命,阮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不等她冲上来,在她身后一个人影快速闪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上前。
阮清定睛一看,是百里青,他拉着微醺,出声惊醒:“醺儿,你冷静点。”
纵使百里青制止她的行动,可她周身波动的内力却不见一丝收敛,她依旧咬牙切齿的看着阮清,好像百里青一松手,她就会冲上来,而此时的阮清,别说是微醺了,就是刚才那些普通的杀手,她也不一定能像刚才那么轻松的解决了。
这一刻,她才深刻的意识到,其实她的对手从来不是那些能被轻易派来刺杀她的人,而是这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而想对付这些人,她还不够强。
纵观历代琴师中,确实没有人能达到七层心法,可也很接近了,从二十四琴刃初代到现在,加上她,一共三十七代琴师。
心法七层,一层修行定力,二层修行琴技,三层内力御刃,四层也是最关键的一层心法,介于内力和意念操控之间,时强时弱,并不稳定,稍有不慎便会被心魔所困。
等完全掌握内力和意念之间的平衡,便可达到第五层,而当琴师可以完全靠意念来操控琴刃,可不动用丝毫内力之时,便是第六层。
至于第七层,据说,就是刃人合一,不过三十七代琴师中,还无人达此境界,连第一任琴师都只是达到六层顶峰,时而精进时而后退……
此刻的微醺显然是已经被冲昏了头,就有百里青拦着,她也想冲上去将阮清撕了。
阮清却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确定今天是杀不了周崇了,她才将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插戒备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来回几次后果断的转身离开了。
见阮清要走,身后的微醺猛地挣开百里青的手就要冲上去拦她,百里青忙上前将她拦住,他拉着微醺的手,死死地摁住她的肩膀,低声出口警告:“别忘了陛下交代的正事,你若是伤了她,回头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听着百里青的话,微醺才稍稍恢复一丝理智,虽然心有不甘,却只是看着阮清逐渐走远,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极不情愿的甩开百里青的束缚,收了手里的剑,转头却查看周崇的伤势。
周崇已经疼的完全昏迷了过去,百里青站在原地,看着满眼焦急的微醺,眼底闪过一丝刺痛,他走到微醺跟前,神色凝重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即蹲下身子将昏死过去的周崇扶起来,道:“先送他去镇上的医馆医治。”
此时,阮清迅速离开林子,走到一半,伤势有些重的她很快就撑不住了,可她不敢停下,只是扶着一旁的树掩面轻咳了几声,稍稍缓过神来,便又继续往前走。
凑巧的是,她从镇子里出来跟江添允联络根本就没有带随从,以至现在这种情况,她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
好不容易回到镇子上,可她已经太累了,没走几步就觉得好一阵头晕脑胀,伤口处她只做了简单的处理,很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憋着内伤,所以已经没办法走太远了。
无奈,她看了看四周,一旁有个废弃的屋子,破破烂烂的看着很久没人住了,她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靠着墙壁坐下,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这个屋破败的屋子,她便失去了意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还没睁眼,只是朦胧之间,就感觉有光亮映在脸上,还有一股暖意。
等她意识逐渐清晰起来,睁开眼,就见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她有片刻恍惚。
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阮清天眼看向破屋外,外头一片漆黑,看来她昏睡了不短的时间了。
她动了动身子,勉强调整了一下快要僵硬的身子,目光落在手上的手臂上,才发现原本只是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已经被很细心的包扎过了。
见此,阮清愣了愣,就更加疑惑了,她看了看四周,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可这平白无故升起来的火和精心处理包扎过伤口是怎么回事?
一旁干净的不像是这个破屋里的碗里还装着干净的水,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