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疑惑之际,突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阮清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下一刻,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山主!”
是薄烨。
阮清勉强站起身来,此时薄烨正好进来,一眼便瞧见了阮清,他心头一安,忙迎上去:“太好了山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忙出去招呼剩下正在搜寻阮清下落的兄弟们。
唯独阮清还沉浸在疑惑当中,不是薄烨帮她处理的伤口,那会是谁呢?
不等她想明白,薄烨已经让人备好了送阮清回去客栈的轿撵,阮清虽然心中有疑,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被他们熄灭的火堆……
与此同时,破屋对面的屋顶上,一处隐秘的角落里,树荫遮挡之下,没有看见谢熠储一脸愁容的看着破屋,直到薄烨带人出现,阮清走出破屋,破屋内的火堆被熄灭,原本亮堂的屋子瞬间融进了这片黑暗。
阮清的轿撵逐渐走远,他才躺下来,躺在剩下冰冷的瓦砾上,透过树荫间的缝隙看着高挂与夜空的圆月,月光皎洁,透过茂密的树荫落在他脸上……
阮清回去后,借口养伤推掉了谢瑾瑜好几日的约见,直到七天后,她的内伤才好的差不多了,好在内伤并不重。
大夫说,重在劈在手臂上的那一刀,若是再往下一点,砍到动脉,止不住血,从林子到镇子里的路程并不短,恐怕等不到她走回镇子,她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这一刀很凶险,但是索性处理的很及时,用药的当,才大大的减小了她的痛苦。
所以后来几天,她一直在想,救她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明明救了她,却不肯露面?
虽然心头疑惑,但不容她多想,新的问题便接踵而至,那就是帮谢瑾瑜剿匪这件事情。
江添允的信里并没有明确说明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只是叫她看着处理,全权负责的意思。
可正是因为这样,阮清就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说真的,与私,她是不想帮他的,毕竟在她看来和朝廷扯上关系,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与公,这对于刚刚损失几家客栈和赌场红利的屠生寨来说,这是笔很不错的买卖。
阮清正想着,门外想起不急不缓的敲门声,阮清合上手里的书,轻声道了句:“请进。”
下一刻,薄烨推门进来,拱手行了礼:“山主,韩公公来了。”
阮清默了片刻,她借病推辞了七天,韩千叶就来她这儿来了七天,还真是蛮执着的。
“要不还是属下把他打发走?”薄烨问道。
阮清缓缓舒了口气,道:“不用,让他等我一会儿,换件衣服就去。”
“是。”薄烨领了命,便转头出去了。
阮清换好衣服,走出客栈的时候,韩千叶似乎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了,但见阮清出来,他依旧是一脸笑盈盈的,神色间瞧不出半点不耐烦。
“公公久等了。”阮清微微颔首。
韩千叶只是笑着点点头:“无妨,姑娘既准备好了,那便随我去吧。”
说着,两人便朝着夜瑾瑜住的客栈过去了。
路上经过一家小餐馆,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聚集,瞬间将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道围堵住了,就见从参观内,几个壮汉推着一身板儿瘦小的男人出来,一把将他推在地上,好一阵拳打脚踢。
整个过程,男人没有还手,只是惨叫连连,嘴里还包着没有咽下去的饭菜,因为毒打而从嘴里掉出来,来围观的人都是看热闹的。
因为过不去,两人止住脚,阮清的目光略过人群落在挨打的男人身上,一群大汉将人揍过之后,其中一个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往餐馆里面拖拽,嘴里还说着:“让你吃霸王餐,付不起钱就留下来做苦力!”
阮清垂了垂眸,这种人大抵是街边的地痞流氓,总想着不劳而获,倒是不值得同情。
等着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开,让出面前的路来,阮清正要同韩千叶往前走,却忽的听见身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姐姐,你的琴弦真好看。”
阮清顿了顿脚,循声望去,就见一旁的屋檐下面,坐着一个赤着脚的小乞丐,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都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的样貌,看着模样,估摸着应该不超过十五岁。
只是那双眼睛,好像似曾相识,她应该在哪儿见过,阮清看着她,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了。
默了片刻,阮清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绕成一个镯子样式的琴弦,道了声:“谢谢。”
说着,她眸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姑娘,没说什么,韩千叶便道:“走吧山主,莫要误了与公子的约。”
阮清点点头,跟着韩千叶离开,还没出多远,就听那小姑娘接着道:“谢谢姐姐的包子。”
阮清再度止住了脚,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这么一说,阮清倒是想起来了,这双眼睛不正是她刚到这镇子上时,那天晚上蹲在客栈对面的那双吗?
原来是她。
阮清没再说什么,只是冲她微笑着点点头,便转头离开了。
韩千叶领着她进了谢瑾瑜住的客栈,进了房间,自己便退了出去。
不过,说来也奇怪,谢瑾瑜似乎并没有要和她谈正事的样子,都是些闲话,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他甚至想留下阮清吃饭,可阮清对他本来也是有防备的,自然是不肯的,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便同薄烨回去了。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明明先前第一次交谈的时候,他那么急切的想让阮清答应下来,可是现在,她明明已经给他了明确的答复,但他却似乎不着急了。
又或者说,他好像在等什么,等援兵?如果真的是援兵的话,在她旁敲侧击的追问当中,他就不应该隐瞒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阮清越想越觉得头疼,回去的路上,她又看见了先前的乞丐小姑娘,此时,她正蜷缩在关了门的铺子前闭着眼睛睡觉。
她止住脚,隔着人来人往的缝隙间看着那小姑娘,短暂的踌躇之后,最终还是别开眼转头离开了。
此时,街道一旁的阁楼中,微醺和百里青站在阳台上,百里青阮清出来的那家客栈,而微醺却看着从谢瑾瑜客栈出来的阮清,双手紧紧地握着栏杆。
似乎察觉到微醺的情绪,百里青出声安抚道:“冷静些,想想公子交代的事情,若是办砸了,如何交代?”
微醺转头看着他,她咬着牙反问:“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周崇被她废了一条手臂,他是练刀的,没了那条手,你叫他怎么办?”
说这话时,她几乎是咆哮着的,全然没了平日的沉着稳重。
百里青却只是眸光复杂的看着她,并不反驳,随即他叹了口气,别开眼:“随你怎么想好了,但是我得提醒你,别走他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