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许清凝收到了北方来的信。
这是萧屿离开后给许清凝寄的第一封信,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许清凝举了个烛台放在床边,自己则趴在被子上,聚精会神地看信。
她把每一个字都看得仔仔细细。
萧屿在信上说,与北凉的首战告捷,一切顺利。但事情太多,他这段时间忙于军务,所以这封信晚到了很多。
许清凝看完后把信折叠起来放在枕头下面。
她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开始想象萧屿写这封信的样子。
他应该是坐在帐篷里,旁边点了盏小油灯。
帐篷外面的将士们还在演练,他们手中长枪舞出呼啸的风,连带着沸腾了体内的血液。
八月微寒,萧屿就听着这样的声音,提笔给她写下了信。
许清凝这样想着想着就入睡了。
熟睡中,女子一抬手,不小心把旁边的烛台给打翻了。
蜡烛火焰窜到绵软的床帘纱布,迅速跳跃燃烧,火舌似乎要将一切吞噬干净,房间也起了浓厚的烟雾。
许清凝被烟雾呛醒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
她立刻掏出枕头下面的信,用衣袖捂着口鼻。
外面的宫女太监在努力救火,一桶一桶的水往里面倒,可还是不能立刻浇灭,呼天盖地的叫喊声,实在太杂乱了,因为女帝若是死在里面,他们都得去陪葬。
许清凝也不想这么随意死了,她赶紧往门口走出去,忽然看见一黑衣少年朝自己跑进来。
宁安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他看见许清凝的刹那,就抱住她的腰,将她扛起来。
少年健硕有力的臂膀和她细嫩的腰肢相贴,隔着单薄柔滑的衣料,有一种比火焰还要滚烫的气息在迅速腾升,直到他抬手为她挡住房梁掉落的木头。
“砰呲———”
宁安忍住痛,快步走出了房间。
许清凝急道:“快给我看看,你的手臂怎么样了?”
宁安脸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可他只是将手臂放在背后,“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
那么烫的火焰,那么重的木头……
许清凝抬眸望着她眼前的少年。
因刚从火里逃生,他们的胸膛都在因剧烈呼吸而起伏中,人在这种时刻,很容易会产生一些原始的欲望,如同猛兽般在心里快要关撞出去了。
许清凝拉动宁安的手,想去看看他的伤势,可她才碰到他的衣袖,就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他第一次对她,做出了未经她同意的举动。
他第一次,放纵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他把猛兽放出来了。
许清凝显然懵住了,她一直都把宁安当做弟弟看待的,可如今他们胸膛紧紧相贴,严严实实的没有任何缝隙,她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原来那股比火焰还灼热的气息,来自于他的心。
她还陷在错愕中,以至于没有来得及将他推开。
等她反应过来了,才发现这一切都该是错的。
“宁安……”
宁安仍然没有松开她,“我很后悔。”
许清凝快被抱得喘不过气了。
她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她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宁安很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出去那一趟,如果他不出去,如果他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话,就不会有这场大火了。
“我后悔来得太晚了。姐姐,你不知道,我在外面看到这场大火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自己来晚了。”
他说着说着,趴在她肩膀上哭了起来。
只不过,宁安这一哭,许清凝刚刚萌生的那些异样看法又没了,。
他只是太害怕失去姐姐了,那……就让他再抱一会会吧。
许清凝甚至还去安慰他,她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吗?”
宁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怎么起火的?”
许清凝猜出宁安在怀疑什么,她解释道:“我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我……不是自尽。”
宁安看了她的脸一会儿,小脸蛋全是灰,脏兮兮的。
他便用另一只手去给她擦干净。
正当许清凝觉得这动作过于暧昧的时候,宁安又扑进她怀里说:“姐姐,你真的快把我吓死了。”
是啊,他只是很害怕……
许清凝还惦记着宁安的伤势,“快叫太医过来给你包扎伤口吧。”
宁安总算是松开了许清凝的腰。
“嗯,好的。”
他的掌心还在回味着方才的柔软温度。
怎么办,他好像不仅仅满足于这个拥抱。
他还想得到更多。
宁安悄悄打量着许清凝,她脸上眼中只有对他的担忧,没有别的怀疑。
姐姐啊,你还真是很好骗呢。
……
火已经被扑灭了,魏太医也过来了。
许清凝倒是没有受伤,就是吸了点烟雾进去嗓子发疼,她先让魏太医给宁安看伤。
宁安不太想被许清凝知道,但她又强迫他当着她的面,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只好把外衣脱了,再把衣袖给挽上去。.qqxsΠéw
火焰在他手臂烫伤了很大一块,血肉和衣服都粘起来了。
宁安撕开的时候,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但他半个字都没哼。
“魏太医,你看吧。”
魏太医小心翼翼给他处理伤口,“大人,这里需要剔除一些烧毁的腐肉,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
许清凝看着都觉得痛,可她瞧宁安不但没有说话,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魏太医,你没有麻沸散吗?”
魏太医说:“回禀陛下,宁指挥使这伤得即刻处理,麻沸散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发挥药劲,所以便没有用了。”
如此一来,许清凝就更心疼宁安了,他才这么小呢,就落得到处是伤。
“那你尽量轻点吧。”
宁安对许清凝露出了笑容,“没事的,我不怕疼。”
只要能得到她的关心,他才不在意这些呢,他反而希望能伤得更严重点。
哪会有人不怕疼呢?许清凝心想,宁安真是个傻孩子,。
她趁他说话的时候,给他嘴里塞了颗蜜饯,“吃点甜的,应该能好受点。”
这一刻,宁安心里可比蜜饯还甜。
他不喜欢吃蜜饯,可他却问:“那我还能再吃一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