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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2年1月12日,整合运动临时营地中,5:07

“叶莲娜?”

“嗯……”霜星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外面睡觉?”

霜星坐在营地中的一把椅子上,身上盖着她的白色大衣。

“因为……帐篷里面太暖和了。啊……天还没亮,你们把我弄醒干嘛?”

霜星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

弑君者对霜火小声说道:

“算了,别打扰她了。”

霜星忽然拽住了霜火的衣袖。

“怎么了?”

“你……你去看看伊诺和萨沙在不在?昨晚,其实我原本想在这里等他们一会的,然后睡着了。”

“他们去干嘛了?为什么昨晚不回来?”

“我也是晚上才发现的,我问了别人,听说是两个老猎户带他们一起去打猎了,去了北边的林子……有可能在外面野营了吧。”

“我去找他们,对于孩子来说,这太危险了。叶莲娜,你好好休息吧。”

弑君者对他说:

“你也一晚上没睡,要不先等一等吧。还有大人陪着他们,不用太担心。”

“我去看一眼吧……就是不太放心。”

“我陪你?”

“你也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一直麻烦你了。”

毕竟她们依然是矿石病患者,她们的身体状况更需要注意。

霜火背着剑走出了营地,想要确定两个猎户的踪迹,并不太容易,但如果带着两个经验尚浅的孩子,那就不一样了。

总有蛛丝马迹……甚至还有熄灭的火堆。

“不该走这么远的,痕迹依然在向前蔓延。”

霜火跳上了树冠,在树与树之间跳跃,如空中漫步一般在林上行走。

他听到了裂兽的吼叫,顿时意识到了不妙。

未落的双月在空中静静地注视一切,出剑时的寒光传遍了林间。

无论孩子们和猎户是不是在那个方位,他都需要处理掉裂兽。

这里已经是南方了,裂兽并不属于这里的生态系统。

乌萨斯军队让裂兽的传播远远超出了本该属于它们的栖息地。

裂兽的气息,裂兽的行迹,都十分明显了。

霜火感到更加不安了,他看到了裂兽的脚印……

这是一只巨裂兽。

寻常的裂兽,体长与人的身高接近……

这只该死的裂兽,体长与爱国者的身高接近。

还有血迹……希望这是属于巨裂兽的血迹。

不对,这个庞然大物,受伤之后只会更加暴躁。

远处传来了孩子的声音:

“伊诺,不要!”

爆炸摧折了周围的树木,林中积雪纷飞。

霜火以爆炸催动了自己的速度。

雄伟的裂兽啸震山林,不远处的伊诺和萨沙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霜火还未赶到,从天而降的冰棱扎了下来,封锁着巨裂兽的行动。

“他妈的,为什么这只裂兽还有护甲!”

不只有护甲,背上还背着一个残破的弩炮台。

不用怀疑,这就是一只被军队遗弃的巨裂兽。

霜火注意到了异样,有个人正在和裂兽近身搏斗,这么勇敢吗?

接近后的霜火心中一凉,与其说那是人……

不如说是人形生物,背上耸立着黑色尖锐的结晶,晶体取代了手指、成为了锐利的爪子。

原本属于“他”的肉体已经残破不堪、并且依然在迅速凋零。

但是“他”的受伤之处、总会被新生的晶簇取代。

毫无疑问,“他”依然是生物,他炽热的生命具象化、成为了旺盛生长着的晶簇。

身形渺小的“他”,无畏地向巨裂兽发起了骇人的冲锋。

晶爪撕裂了军队的制式铠甲、刺穿了裂兽坚韧的皮肤。

兽爪回敬了一次拍击,成功将“他”击退,但是裂兽的前掌也被晶体刺穿。

“伊诺!停下吧,老师已经来救我们了!不要再用那个法术了!”萨沙绝望地呐喊。

“……萨沙,我们还不够安全,至少要等……”

伊诺的眼神……怀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

“如果我把那两个叔叔都……用上的话,你就不会受伤了,萨沙。”

“不要再讲这种话了!老师,快来帮帮我们!”

霜火深知,去和这种野兽硬碰硬就是自寻死路……也许刚才那个生物已经走上了死路一条。

“伊诺!停止你的法术!全部交给我!这是命令!”

冰墙横亘在孩子与野兽之间。

霜火跃向空中,脚底先是汇聚出了水流,然后化作了冰制的平台。

他成功悬浮在了空中。

大量的冰锥猛烈地攻向裂兽的伤口,然后炸开、丝毫不阻碍后续的攻势。

巨裂兽痛苦地嘶嚎着,它索性用蛮力拍碎了冰墙、继续追击两个孩子。

看来它也知道自己打不到空中的单位。

这对霜火来说是个很不妙的情况,他必须替孩子们吸引火力。

“伊诺,住手!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霜火注意到伊诺依然在尝试操控他的“造物”。

霜火跳到了巨裂兽的脊背之上,双剑齐出、扎进了裂兽的腰部,火焰源源不断注入它的体内。

裂兽痛苦地蹬动后腿……但是很快,它的后肢已经逐渐不听使唤。

它奋力地用前掌向前爬行。

霜火拔出了双剑,然后向野兽背上的弩台刺出、再向两侧扒开,双手同时舞出剑花、剑影纷飞,一瞬间就将弩台拆散。

障碍物被清除,他压低了身体的重心,如滑雪一般甩动双臂、同时迅速向前踏步。

结结实实地给这个庞然大物搓了一次背。

裂兽已经被开了背,霜火也从它的腰部突击到了头部。

此刻他换成了反手持剑,双手纷飞,源石技艺伴随剑光一同出击。

先是自身体后侧向前将双剑交叉斩出,然后再交叉斩回。

然后左手向前横斩、右手补上、紧接着右手回斩、左手也劈回。

裂兽仰头哀嚎连连,趁着它抬头的时机、霜火直接跃起,于空中旋转身躯,连转三圈、再次斩出数剑。

野兽将头伏下之后,霜火丝毫不敢懈怠,将连斩循环了七八遍,直到野兽彻底没了动静,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剑。

其实从他降落到裂兽身上,到裂兽没了动静,一共只过了一分半。

确认野兽死亡之后,他也深感精疲力竭——刚才无论是出招、还是释放法术,都强度极高而且频率极密,确确实实一鼓作气耗尽了体力,更何况他赶了一晚上的路。

裂兽巨大的身躯没了动静,血液向四周开始扩散,霜火坐在尸体的背部气喘吁吁。

“老师……”萨沙瘦弱的身躯上居然有五道平行的血痕——毫无疑问,那是裂兽的爪痕。

“伊诺,仔细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霜火用着严厉的口吻质问。

“老师,我们和彼得叔叔、伊戈尔叔叔外出打猎,筹集粮食。因为昨天太晚了,我们就在外面扎营……但是夜里,我们听到了裂兽的动静……彼得叔叔死了,伊戈尔叔叔和萨沙都受伤了。

“伊戈尔叔叔伤得很重,他让我们赶紧走。我没有离开他,我还需要他保护我和萨沙……我就用法术治愈了他,他也能更好地战斗了……”

“你将你的行为称作治愈?”

“……不这么做,我和萨沙都会……”

“一码归一码。你们见过我处置战士,有人杀害了战友——至少是名义上的战友,我不会因为他‘高尚的’本意反过来褒奖他!只会根据他的行为处罚他!在那之后,我们才会谈别的。”

“为了纪律,难道我要对萨沙见死不救吗?”伊诺大声地问道。

“因为这是纪律!纪律开始执行之后,你就不该诘问它,而是遵守它!你不能用你的目的,当作免于处罚的挡箭牌。”

伊诺丝毫没有被压倒:

“那我们为什么要反抗乌萨斯对于我们施加的纪律?如果这是因为我们的目的足够高尚……那是不是说明我们可以不用考虑手段——只要是为了高尚的目的……

他又接着补充道:

“就连整合运动的纪律也只是手段……”

“怎么?你的目的可以和整合运动的目的相提并论吗?整合运动为了理想反抗乌萨斯的秩序,你为了你的‘理想’,可以赖床、可以多吃几顿饭、也可以用法术伤害保护了你的叔叔——而且试图逃避处罚?”

伊诺低下了头:

“……可是对于我来说,萨沙就是一切。”

“你应该知道,发动源石技艺是需要代价的吧?精力与体力是代价、身体的健康状况是代价,施术的材料也是代价……伊戈尔叔叔成为了这种代价。

“然而,不止是施法才有代价,你在这片大地上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有代价。就连拯救萨沙也会付出代价。你没足够的力量或者智慧化解危机,所以代价极为惨痛……最后,你又将伊戈尔作为了施法对象。

“那么,纪律的惩罚,就是你这种行为的代价……你有觉悟为萨沙做任何事情的话,就拿出勇气来面对审判,拿出勇气承认你的罪行!

“主动伤害同伴,就是要遭受惩罚的。如果萨沙不希望你做这种事情,而你执意去做——总有一天,你也会承受这种固执的代价,这种行为是伤害了萨沙的内心。”

伊诺开始落泪了。

“你此时还没有成年,你的性命不会被取走。如果在你成年之后,你的罪行没有被赎清,那么就准备用生命偿还吧。

“如果没有这样的纪律来约束,没有这样的代价来让人们承受……那么残害同伴获益的行为就能够更加轻易地实施,到了那时,有人利用你或者萨沙的性命、去维护他所重视的东西,这也是能够允许的吗?”

“我知道错了……老师……”

“如果伊戈尔叔叔,对于某个人来说、如同萨沙一般重要……”

“对不起!”

“我会看着你们,将两位叔叔安葬,回去之后,记得调查他们有没有亲人、朋友,你们要用自己的方式补偿他们。”

天亮之后,霜火带着伊诺和萨沙走到了营地中。

霜火伸手,操控了一根麻绳飞来,绳索迅速捆住了伊诺,然后飞上了一棵大树。

伊诺就这样被悬挂在了树上示众。

他对萨沙嘱咐道:

“在明天日出之前,要是喂他喝水、进食,你就一起被吊上去,伊诺受罚的天数也会加倍,明白吗?现在自己去找医生吧。”

“我知道了……”

霜星赶紧上前问道:

“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那两个猎户没有回来,其中一个是被伊诺主动杀害了。”

霜星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也就不再多言,她只是感慨:

“为什么你总是会碰到这种事情……赶紧休息吧,我感觉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

“柳德米拉和我说过了,你找到了一个能安置队伍的地方,还带回来不少资金。这些事情不着急。”

“我现在,睡不着。”

“那我陪你说说话吧。我们现在带着队伍出来了,你有想好下面具体怎么走吗?坐下吧,就坐这里。”

霜火难掩疲惫地瘫坐下来,但是他的思绪仍在运转:

“我的大体想法是,我们有这么多非战斗人员,部队数量也不多、而且我们也没有合适的防守据点。所以我们必须蛰伏一段时间,避免吸引集团军的注目。

“塔姐和爱国者先生已经替我们承担军事压力了,所以我们就最好不要使用军事手段……我发现领主贵族与集团军之间有着很大的分歧,利用这些分歧、我们就能达到十个连队都打不出来的效果。

“我们可以尝试去和更多贵族,尤其是产业贵族达成协议……比如利用支持我们的哥伦比亚方、去和热衷于开办企业的这些贵族……”

“你继续说,我在听。”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有这种感觉,这些方面是能联系到一起去的……我们能许诺创造更有利于企业家的营商环境,这既是对产业贵族的许诺,也会是对哥伦比亚的许诺。”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中间,让哥伦比亚跟乌萨斯企业主做生意……能同时让双方满意、获得双方支持,而且我们并不用付出太多东西。”

“对,我是有这种想法,但是具体怎么做,还要继续想。我介入了一个产业贵族和军事贵族的纷争,我们都能感觉到,皇帝在打压传统的军事贵族。

“而产业贵族,他们几乎没有像样的军队,贵族头衔对他们而言更像荣誉称号。对于皇帝来说,任人宰割的贵族才是好贵族,就是想这些新兴的产业贵族一样。

“军队掌握在贵族手中,对皇帝来说、并不是好事,皇帝更希望议会和政府直接掌握军队,而不是军队掌控各地的政府和议会。皇帝要让贵族失去军权……

“然后皇帝要让更多的产业贵族登上舞台……实际上就是让企业家借着贵族的衣服登上舞台,真正的、传统的贵族在这个过程中是要逐渐消亡的。

“我们要打击旧贵族,先拉拢这些新贵族。他们见钱眼开,却并不魔怔。如果支持整合运动让他们有利可图,他们一定会做的……这也是哥伦比亚为什么也要支持我们,尽管他们和乌萨斯的领土纠纷不大。

“对,我们要和更多的贵族洽谈,我们要让他们帮助传播整合运动的声音,然后……我们在和集团军作对的过程中,让他们摆脱军队的束缚,互惠共赢!”

“他们会对感染者如此宽容吗?”

“叶莲娜,我感觉感染者的问题……甚至只是附带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旧贵族掌握的是特权,是神圣的特权,是等级分明的、不容轻易转移的,是军功和血脉铸就的——主要是血脉,军功其实是说辞。

“因为他们热衷于血脉与等级,所以热衷于创造低人一等的存在、用最直接的方式为他们服务,以前是农奴、农民。工业时代来临之后,工人和感染者就出现了,但是不适应这个时代的、反而是那些旧贵族。

“新贵族拥有的,是充满铜臭的特权,是可以变卖的。他们所敌视的存在,只是损害他们利益的东西。如果感染者是一门生意,他们不介意将整合运动奉为上宾。

“旧贵族把感染者囚禁在矿场中、把农民囚禁在乡下……那么新贵族要向谁售卖自己的产品?我们打碎了这些囚笼,能够方便他们做生意。”

“这些是塔露拉告诉你的吗?”

“她教会了我怎么去思考……而我是在思考我这段时间见到的东西……我们这次出来,就不只是替整合运动解围那么简单。我要想办法争取到更多的朋友,以前我们只想着争取感染者朋友、争取农民朋友、争取工人朋友……这次我们的朋友会更富有、更有权力。”

“你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那些有钱人朋友可瞧不上你。”

“……这是因为战斗导致的,我和柳德米拉去刺杀一个伯爵,他的守卫都很厉害、他本人也很厉害——他身上中了好几刀、还被下了毒,可是他的剑还是那样锋利。”

“那当然了,你们下的毒,只是下在了伯爵身上,又没下在剑上,剑的锋利当然不会改变。”

“要是毒下到了他的剑上……那柳德米拉就惨了。说到剑,你看看这个……”

霜火拿起了那把加夫里伊伯爵的佩剑。

“你看……这就是那个伯爵的佩剑,感觉更接近双手剑,我不是很喜欢……要不送给你算了。”

“这把没塔露拉的剑那么离谱,不过也确实够大了……你真要送给我?”

“我有一把剑,已经够了。这一把剑承载着更多东西……”

“那我不白收你的东西。我帮你做套衣服吧。”

“嗯?这倒不用了,阿丽娜以前给我……做过几套、也买过几套衣服,但是很快都坏了……”霜火的语气没刚才那么激动了,语速也慢了下来。

“你猜我身上这件大衣,还有里面的衬衣谁做的?你觉得为什么我穿不坏衣服?”

“因为敌人碰不到你……”

“这本来就是乌萨斯的制式防护服,现在想找到它的原材料都不容易……可惜被塔露拉烧得有点黑了。要是一般的衣服……一碰到她的火就会被点着,可能就没办法穿了。”

“没有材料就算了吧……”

“没有材料可以去找,不过可能会花上一点时间……你可以小小期待一下了。我以前就不是很理解你,你好像不喜欢穿戴护具。

“塔露拉不穿戴护具,是因为护具还没她结实,你又不一样。我们雪怪小队的战斗人员都会穿皮革的衣服、这些野兽的皮肤都很坚韧……哪怕物资短缺的时候,也会穿很厚的制服。

“厚一点的衣服就能对弩箭起到明显的削弱效果,皮革的护具就很难被击穿,有些生物的皮革对法术都有削弱效果的……如果你要穿出去应付贵族的话,我估计会做得更像正装。

“你之前都穿着缴获来的军装,还带着乌萨斯的佩剑,要不是有个袖章,很多战士估计都会被你看错成敌人……不说了,你安心睡觉吧。”

霜星静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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