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俘虏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很多人高喊要加入太平军。
李福猷让宋一鹤帮忙统计人数,宋一鹤为着自己早点归乡,因此格外卖力。
李福猷刚刚占领了重庆,一方面张榜安民,一方面火速派人送捷报报给身在新津城的石镇清知悉。
回到府衙后,李福猷一撩披风,直接坐在了檀香木制的大红椅子上。
他看着李文彩和李超琼二人脸上都灰突突的满是黑油。
便挥手让二人坐下。
“连日的征战都很辛苦,我本想让你们二人休息休息。但是清妖恐怕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如今虽然夺取了重庆,小胜一场,但是骆秉章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你们都说说?”
李文彩率先说道:“目前需要安抚好城内百姓,还要对这些躲在重庆的大地主们进行拷掠。以增强我太平军的钱粮。”
李福猷微微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奈何最近翼王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好像对这些大商人巨贾格外开恩。以我的意思,将这些王八蛋都暴打一顿,再点了天灯。然后将家财全都没收,何必费这劲。”
一旁的李超琼低头默默不语。
李福猷急于征询他的意见,于是问道:“小子,你读的书多,倒是快说说下一步怎么走?”
李超琼躬身说道:“义父,我以为这么做不妥,翼王对于这些地主进行分门别类,自然有分化瓦解清廷统治力量的意思,同时也是最大限度降低他们的反抗,依我看还是要保留这些开明的地主,尤其是那些经商之人。”
李福猷犹豫了一下。
他催促道:“继续说!”
“我们还要派兵保护他们,严禁骚扰他们,不过也要让他们对我们太平军做些捐资,至少要捐出七成家财,我们可以给他们发些表彰的锦旗。嘿嘿,有了这个名分,他们以后想背叛我们都难了。以后他们就是想再投入清廷的怀抱,恐怕也会被处置。”
李福猷瞪着大眼睛,有些愤怒地说道:“他妈的,以我的脾气,不把他们扒皮就算不错了,还要保护他们。哎,这翼王做事情,我是真搞不懂了。”
李超琼挠了挠脑袋,他笑呵呵说道:“义父,此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我肯定会揪出一大批百姓恨之入骨的大地主,将他们公之于众,绳之于法。”
李文彩接话道:“嗯,杀鸡儆猴,也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李福猷拍着桌子说道:“哼,钱粮还是要从他们身上出。要榨出油来。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义父放心就是,不过这个宋一鹤倒是个人才,义父不妨让他跟着我干吧。”
“随你便,这货吞了不少墨水,一肚子花花肠子。我见了就心烦。”
李超琼继续说道:“多谢义父支持,不过我看到重庆造船基地可以利用起来,未来我们还要壮大水军。以便于我们出川。”
李福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看的比我远,我们是一定要出川的,要端了曾国藩的老巢湖广,还要收了江南,再次打回天京。”
说到天京,李福猷眼睛泛红。
“哎,天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洪天王沉迷女色,贪图富贵,不思进取,一家子都没有好货。尤其是那个洪仁发,洪仁达兄弟。全都是他妈的废材,我们还奉他洪秀全为主,我看不如立翼王为新天王了。”
李超琼眨了眨大眼睛,对于天京的变乱,他也有所耳闻。
不过眼下他考虑的是如何击败骆秉章的川军。
于是他再次建议道:“我们在离开前,翼王曾经有言,说占领重庆后,就立刻回师泸州,防止骆秉章切断长江线路。”
李福猷一拳头锤击在梁柱上,打的顶棚上飘落片片尘土。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回事。小子,那就再辛苦你一趟,你带着这三十艘舢板快船迅速回到泸州。倘若遇到清军,可以联合城内兵马,迅速展开反击。”
李超琼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拱手回答道:“遵命,义父,我这就出发。”
李超琼答应了一声,便告退而出。
李超琼推门刚出去,就迎头遇到了宋一鹤。
宋一鹤带着谄媚的笑意说道:“小将军,我已经将俘虏清点完了,约有两千人要加入咱们太平军,我正要将他们的辫子割去,和清廷彻底做切割。”
李超琼一听。
马上摆手说道:“急什么,让他们穿回原来的衣服,还去驻守城墙。”
二人正说话间。
忽然一名探子来报。
来人跪地奏报道:“启禀小将军,清妖重庆知府吴镐带两千人马要入城。”
听到奏报。
李福猷和李文彩也走了出来。
听到探子复述了一遍。
李福猷狂笑道:“他妈的,送上门的羔羊,哪有不吃的道理。准备好大锅,老子今日连续开荤,就要拿这些王八蛋团练下酒。给我准备好酒菜,我灭了他们,就回来吃。”
李超琼此刻被耽搁,一时间无法离开。
于是建议道:“看来这些投降的俘虏该起作用了,让他们继续守城。这样吴镐不会有怀疑的,让他们从瓮城进来。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李福猷大赞道:“嗯,真有你的,就这么干。等打过这一仗,你再走。”
李超琼点了点头。
李福猷招呼一声,数千太平军迅速登上了北城墙。
李福猷几人刚刚登上城墙,在一片白花花的水面上。
就看到近百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朝着朝天门码头驶来。
为首的那些兵丁半裸露着臂膀,皮肤黝黑,都十分孔武有力。
尤其是站在船头的那名壮汉,十分魁梧高大。
等这行人走近了。
李福猷才发现,这人长着连眉,连鬓。大眼睛似牛犊一般滚圆。
他手中持着一柄铁杆大斧头,显得神气十足。
而在他身后的一名瘦弱男子,则身穿布衣,十分朴素,但是仔细打量之下,却面容不俗。
李福猷朝着一旁的宋一鹤问道:“那名书呆子一定是吴镐了,那人又是谁?”
宋一鹤擦了擦眼睛。
看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是赵畏三,此人曾经杀过不少太平军。打仗十分勇猛。”
李福猷冷笑道:“也好,今天正好拿他祭旗。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话音刚落,他一招呼,几人迅速消失在垛口。
此刻,在船上观览沿途风光的吴镐看到重庆城头依旧挂着唐字大旗。
心情大好。
他对着前面的武将说道:“畏三啊,现在没有打仗,何必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神经。依我看,唐炯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重庆城固若金汤,何须惧怕他太平军来袭。”
赵畏三则不以为然。
“这水面太静了,唐将军难道不派人巡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