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关雎雎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
这句话，在原主成为废灵根后便如附骨之疽，多到让人厌恶……
“对啊，我不配，那你不还是巴巴凑上来当我的徒弟吗？”她虽然表情未变，但神态明显变了。
偏偏坞夙之毫无察觉，只觉得她简直可恶，说话做事没有一样讨人喜欢的！
杀了吧，杀了一了百了，还能在未来少一个对付魔界的劲敌……
杀意翻涌的刹那，忽然瞥见她眼底深埋的一闪而过的破碎。
他眉头微蹙。
——又是伪装？
还未等他深想，关雎雎已转身朝山洞外走去。
“喂，你要去哪？”他想都没想拔腿跟上。
可因为禁地内除她以外不能用法术，眨眼间人就消失在了眼前，不知所踪。
“……”
坞夙之站在原地看着空茫茫的一片焦土，眉眼间也都是空茫。
复盘了一遍刚刚的事，怎么想都是她的错吧，为何现在反而像是自己理亏？
想也想不通，烦躁之下，他找到一个阴暗隐蔽的角落，拿出传声石。
远在魔界的魔将看到突然亮起的传声石，全都神经紧绷，毕恭毕敬聆听。
然而漫长的沉默后，石头的光芒倏然熄灭。
“……”
魔将们面面相觑，摸不清头脑。
坞夙之捏碎传声石，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
他盯着飘散的尘埃，眸中血色渐浓。
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直接杀了她不就好了。
对——
直接杀了，然后离开。
至于她为何心情不好，有什么要紧的……
悬崖边的风裹挟着细沙坠入深渊。
他转身朝禁地入口走去，那里是最佳的击杀地点。
至于关雎雎去了哪里——她在男人面前演完，离开后想着还没亲眼见识过修仙世界，于是换了一身皮肤，装成普通的天演宗弟子，随意在宗门内晃荡。
山门往上到最顶，就是一个硕大的石剑立在广场中央，样子和斩断的舜允剑一般无二。
原本人人敬仰崇拜的名剑，如今依旧伫立在这里，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她走到巨剑下的石碑，就看到了关于天演宗的记载。
这点还真是——无论古今中外，哪怕是修仙世界，都喜欢在门口立块牌子，吹嘘一番辉煌历史。
看着上面对天演老祖极尽追捧之词，关雎雎一想到看到的记忆中略带阴险、甚至算不得好人的女子，就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蹙眉，但很快舒展开，转身看向来人。
“裴师兄好。”她淡淡开口。
自从上次裴羡元对关雎雎不敬，师父为了不让他再闯祸，把他关到了面壁崖的崖底，一直到最近才被放出，一出来就得知萧师弟本命法器被关雎雎那个坏女人毁了，如今还在药峰修养。
他刚从药峰看望小师弟出来，心中一股火气，偏偏又看到舜允剑雕像下站了一个背影神似关雎雎的人，于是鬼使神差之下过来。
关雎雎回忆原剧情，猜到他大概是刚从药峰看完女主回来。
要说他除了深情男配，其实还有个身份，就是关雎雎暗恋的人。
少年幼时被宗门收养，因天资卓绝拜入凌尘门下，关雎雎作为大师姐，可以说是带大他的人，他也很尊敬亲近她，可是后来发现师姐暗恋自己，瞬间变脸——从原本亲昵的姐弟，变成不熟的陌生人。
在萧芸进门后，他主动靠近，死皮赖脸认萧芸当作好兄弟。
对比他对关雎雎的冷漠，这无疑于让天之娇女心痛不已，但是她到底是骄傲的，就算不满，也只是甩点脸色，没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可是当原主成了废人，这种对比就被无限放大，直到将她吞噬，变得歇斯底里。
原主看不出来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关雎雎对于人心的掌控可是熟悉的很。
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
此刻看向他，不由得微微挑唇。
该怎么玩玩好呢……
不如就……白月光替身文学吧，最适合这种神经大条的狼少年了。
“我笑此剑已被老祖厌弃，不该再立在这里了。”她回答，语气淡淡中透着轻轻嘲讽。
好熟悉的说话方式……
裴羡元看着她的脸，手指闪过什么。
关雎雎感觉脸色有点瘙痒，若有所感看向他，故作不解：“师兄可有感受到有风吹来？”
天演宗有法阵维持，从来都是风和日丽，别说风了，四季都没有。
他看着她毫无变化的脸，又感知她只有筑基期，心中略微遗憾收回探查的法咒，面不改色回答：“没有。”
“哦，那师兄若是没事了，我就先离开了。”她对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一。
二。
三。
“等等——”
她嘴角上挑，转身不解看向他，“师兄还有事？”
裴羡元看着她拿剑的熟悉姿势，浓眉压低，显得略微凶，“你是九华峰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华池长老新收的徒弟，裴师兄刚从面壁崖底出来，不认识也是应该的。”她看不出任何破绽道。
“是吗？”他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我刚好要去九华峰拜见华池长老，那就一起前往吧。”
“这……”
他握紧手中的弯刀柄，语气变得毛骨悚然，“怎么，不敢去？”
“倒也不是，可九华峰不是有峰规，裴羡元和狗不得入内吗？”她一本正经开口。
少年脸色瞬间僵硬难看。
他忘了这件事了。
自从关雎雎对自己亲师弟爱而不得的事不知道被谁捅破，门派上下多了很多不利于关雎雎的流言，华池长老一气之下立下峰规，若非碍于身份，说不定会亲自教训他。
“裴师兄是担心师妹我的身份吗？”她笑了笑，那张三分神似的脸，露出笑容越发像她了。
其实在关雎雎和他没决裂前，二人形影不离，他常常能见到师姐这般笑。
“是，你有门派令牌吗？”他直言不讳，不过态度软化了点。
关雎雎挑眉，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样东西。
看着眼熟的剑穗，裴羡元气息陡然恐怖，“你怎么有这个的？”
“你到底是谁！”他逼近她，阴沉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