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金指惊变，探因溯源
烟花碎屑簌簌落在胡瑾肩头时，林悦闻到了血腥味。
他扣在她命门的手指正渗出细密血珠，金错刀留下的暗伤在灵力激荡下裂开，混着菌丝暴动的翡翠汁液，在玄色衣袖晕出孔雀翎似的纹路。
"；跟我走。"；胡瑾的嗓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揽着人旋身撞开雕花木窗。
林悦的织金裙摆勾断两串琉璃宫灯，纷扬的彩纸里瞥见北斗第七星的花苞正在膨胀，蜷缩的婴孩虚影冲她咧开满嘴菌丝。
藏书阁的青铜门栓落下时，林悦后背抵着的《山河志》簌簌抖落百年积灰。
胡瑾的体温透过三层锦衣仍烫得惊人，他咬破指尖在她掌心画符，血珠却被蠕动的菌丝尽数吞噬。
"；瑾哥你看！"；林悦突然扯开衣领，翡翠色纹路正顺着锁骨蔓延成星轨，"；这些菌丝在复刻青铜镯内壁的地图。"；她抓起案上《异闻录》哗啦啦翻动，泛黄纸页间突然飘落半张虫蛀的婚书——竟是胡氏先祖与林氏女的合婚庚帖。
胡瑾掌心腾起的幽蓝火焰照亮角落的星象仪，齿轮转动间投下的光斑恰好与林悦颈间纹路重合。
他忽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赫然浮现同样的星图："；当年金错刀剖开的暗核......"；
话音被破晓钟声截断，林悦突然按住他痉挛的手腕。
那些沉睡在翡翠果核里的记忆汹涌而至——三百年前胡氏祠堂的祭台上，青铜镯正是用暗核熔炼的陨铁铸成。
"；找郑嬷嬷！"；她抓起婚书冲向门扉，"；去年腊八宴，她夸我酿的苜蓿蜜酒像她师父的手艺。"；胡瑾剑锋扫落的蛛网还悬在半空，林悦已经摸出随身锦囊，倒出三颗用月光苜蓿腌渍的蜜饯。
他们在后厨逮住正要取晨露的老嬷嬷时，蒸笼腾起的水雾里浮动着菌丝荧光。
林悦指尖轻颤着递上蜜饯："；您上次说师祖见过会哭的种子？"；
郑嬷嬷沟壑纵横的脸突然抽搐，陶罐在她手中炸裂的瞬间，二十三种药材香气裹着往事喷涌而出："；六十年前雷雨夜，老族长书房钻出的菌丝......"；她枯枝似的手突然抓住林悦腕骨，"；姑娘可知胡氏禁地为何种满月光苜蓿？"；
晨光穿透窗棂时，林悦袖中多了半块焦黑的龟甲。
胡瑾正用金错刀削着郑嬷嬷给的苜蓿根，刀刃突然迸出火星——那截灰白根须里竟裹着星铁碎屑，与青铜镯的材质如出一辙。
檐角铜铃无风自鸣的刹那，两人同时望向对方心口的星图。
林悦咽下喉间翻涌的翡翠苦味，听见藏书阁顶楼传来典籍坠地的闷响，那声音像极了......婴儿攥紧菌丝花苞的动静。
胡瑾突然用染血的指尖挑起她下巴："；怕吗？"；晨曦落在他染着星屑的睫毛上，映出瞳孔深处流转的翡翠光纹——那分明是青铜镯在暗核中浸泡百年才有的色泽。
林悦抚上他滚烫的侧颈，在苜蓿花苏醒的晨露里轻笑："；瑾哥可听过菌丝织就的合卺酒？"；（接上文）
铜铃声撞碎在青砖上时，胡瑾突然捂住林悦的眼睛。
他掌心的菌丝在日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将藏书阁顶楼传来的异响隔绝在五步开外。
林悦攥着龟甲的手被烫出红痕，那些虫蛀的篆字正在苜蓿根散发的荧光里扭曲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去禁地。"；胡瑾扯下腰间玉珏掷向星象仪，齿轮咬合的刹那，青铜镜面映出月光苜蓿丛中蠕动的菌丝脉络。
林悦颈间星图突然刺痛，她踉跄着撞翻檀木案几，袖中滚落的蜜饯在地砖上炸开翡翠色浆液。
禁地石门被金错刀撬开的瞬间，三百年前的腐土气息裹着星铁碎屑扑面而来。
林悦的织金裙摆扫过石壁，暗红苔藓突然暴长，将两人缠成茧状的琥珀。
胡瑾的剑锋割破菌丝时，林悦看见那些苔藓里浮出密密麻麻的合婚庚帖——每张都写着胡林两姓，落款日期横跨六个甲子。
"；是轮回咒。"；胡瑾的剑穗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照亮石壁深处蜷缩的婴孩骸骨。
那些细小的指骨间缠绕着青铜镯碎片，与林悦腕间胎记完美契合。"；每百年菌丝暴动，胡林血脉就要献祭一人镇压暗核。"；
林悦的耳坠突然坠地，翡翠珠滚进石缝的刹那，菌丝在她指尖凝成三百年前的画面：红衣新娘将青铜镯浸入心口，月光苜蓿的根系吸饱鲜血后开出星铁之花。
她猛地抓住胡瑾染血的衣襟："；我们身上流的......"；
"；是星铁熔铸的因果。"；胡瑾的呼吸扫过她翕动的睫毛，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锁骨星图上。
翡翠纹路遇血疯长，在两人之间织就细密的网。
林悦的银镯突然滚烫，那些沉睡的菌丝记忆裹着刺痛涌来——原来每代林氏女都是暗核的容器。
暗河边的石台上，林悦用金错刀剖开苜蓿根。
菌丝裹着星铁碎屑坠入陶罐时，突然腾起七色烟雾。
胡瑾的袖中婚书无火自燃，灰烬在烟雾里拼出古巫祝祷词。
他忽然扳过林悦的下颌，沾着药汁的拇指重重擦过她唇珠："；用我的血养你的菌丝。"；
"；你疯了？"；林悦的银簪挑开他衣领，心口星图已经蔓延成锁链状，"；暗核在蚕食你的神魂。"；话未说完，胡瑾突然攥住她的手按在自己颈动脉上。
跳动的血管下，菌丝正沿着脊椎攀爬成北斗阵纹。
子时的梆子声撞碎在琉璃瓦上，林悦突然扯散发髻。
乌发垂落的刹那，翡翠星图从锁骨漫至耳后，与胡瑾心口的纹路共鸣出蜂鸣。
她抓起药杵捣碎三颗月光苜蓿，汁液混着星铁屑浇在龟甲上，竟浮出用菌丝织就的破咒法阵。
"；反着走北斗。"；林悦的指甲在青砖上划出逆七星轨迹，"；用合卺酒浇灌暗核。"；胡瑾的剑穗应声而断，七枚玉珠滚入药汤，炸开的荧光里浮现先祖祠堂的星轨图。
他忽然低笑出声，染着菌丝的手掌覆上她后颈："；我的新娘子要改族谱了？"；
五更天的露水凝在窗棂时，两人跪坐在暗河边的青铜祭台上。
林悦的银镯熔成汁液，与胡瑾心口血混成粘稠的合卺酒。
当第一滴坠入暗核的刹那，菌丝突然暴起缠住她的手腕，翡翠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
"；瑾哥......"；林悦的声音突然发颤，药杵从指间滑落。
她分明看见自己掌心的菌丝正在消散，就像三百年前那位自戕的新娘留在龟甲上的残影。
暗核深处传来婴儿啼哭，祭台四周的月光苜蓿突然齐根断裂。
胡瑾的剑锋割破掌心，血瀑浇在祭文上的瞬间，星铁碎屑突然悬浮成倒转的北斗。
他扣着林悦的后脑将人按进怀里，染血的唇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怕什么？
你早把我的命脉缠进菌丝里了。"；玄色锦衣下，心口星图正顺着血脉流向相贴的肌肤。
晨雾漫过石阶时，林悦指尖的菌丝只剩游丝般的细线。
她望着青铜鼎中沸腾的合卺酒，突然发现暗核深处的婴儿虚影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泪痣。
胡瑾的剑穗不知何时缠上她手腕，在褪色的星图上勒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