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破咒险途，金指相扶
晨雾裹着青铜鼎里翻腾的血腥气，林悦腕骨上的血痕被菌丝舔得发痒。
胡瑾握剑的手还压在她后腰，剑穗末梢的陨铁珠硌得她生疼。
"；三百年前的菌种宿主消散前，青铜鼎里也会映出人面？"；她喉咙发紧，指尖在祭文凹槽里抹过暗红血渍。
菌丝褪色前分明尝到了胡瑾心口血里的星铁味，就像咬破浸在酒里的生锈铜钱。
胡瑾突然扯开玄色衣襟，心口处游走的星图纹路正顺着两人相贴的腰腹往她身上爬："；林家祖祠地宫藏着初代菌种的琉璃瓮，现在赶过去——"；
话音未落，祭台下方传来石板碎裂声。
林悦扑到暗河边时，昨夜用菌丝缠住的青铜锁链正寸寸断裂，三百斤重的镇魂碑轰然沉入水底。
她腕间的菌丝突然暴长，却在触及水面时碎成齑粉。
"；我的菌丝在怕水底的东西。"；她反手抓住胡瑾往后退，掌心蹭到他锁骨处新结的血痂，"；地宫入口是不是在祖祠第三进院的古槐下？"；
胡瑾突然笑出声，沾血的拇指按在她泪痣上："；当初说好要刨林家祖坟，现在倒比我还急。"；他剑锋挑开暗河边的青苔，露出半截刻着菌丝纹的断碑，"；走水路，闭气数到七十七再睁眼。"；
水腥气灌进鼻腔时，林悦腕间的剑穗突然发烫。
她数到六十三就看见漆黑水底亮起成片的菌丝光，胡瑾的心口血正顺着水流凝成血线，缠住她开始褪色的菌丝脉络。
"；闭眼。"；胡瑾的声音混着水波震得她耳膜发麻，后背突然撞上湿滑的石壁。
再睁眼时，菌丝光映出地宫穹顶上密密麻麻的青铜铃，每个铃铛里都封着干枯的菌种残骸。
林悦指尖刚触到琉璃瓮的莲花底座，穹顶突然坠落细如牛毛的青铜针。
胡瑾旋身将她压进石龛，剑锋擦着她耳畔挑飞三枚毒针，却在第四枚刺入肩头时闷哼出声。
"；针上有菌斑！"；林悦扯开他衣襟，发现溃烂的伤口正在吞噬星图纹路。
菌丝本能地缠上去，却像碰到烙铁般蜷缩起来。
她突然咬破舌尖，混着血的唾沫抹在琉璃瓮边缘："；初代菌种噬主前要喝宿主血对不对？"；
胡瑾染血的手掌突然扣住瓮口："；你倒是把林氏族谱吃透了。"；他剑柄敲碎瓮身，爆开的翡翠色孢子扑到林悦褪色的菌丝上，像火星溅入油池。
地宫突然震颤，林悦拽着胡瑾滚进突然裂开的地缝。
菌丝在幽蓝微光里疯长，竟在半空织出指引路径的光桥。
她踩到第三块浮砖时，头顶坠落的青铜铃堪堪擦过裙摆。
"；左转七步。"；胡瑾突然捂住她眼睛，"；石壁上的菌丝画在吞光。"；他剑锋划破掌心，将血抹在她眼皮上。
再睁眼时，原本空荡荡的甬道显出无数悬浮的菌丝符咒。
林悦突然扯下发间银簪，沾着胡瑾的血在菌丝网上戳出小洞："；跟着漏光的孔洞走。"；她腰间的剑穗突然开始嗡鸣，菌丝光映出前方石门上与两人心口如出一辙的星图纹。
当胡瑾把染血的星图按上门扉时，林悦听见菌丝脉络里传来婴儿啼哭的回响。
石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某种带着铁锈味的阴风突然掠过她后颈，剑穗上的陨铁珠毫无征兆地裂成两半。
（接上文）
菌丝映出的青铜纹路在甬道墙壁上蜿蜒成血线，林悦的后背紧贴着胡瑾滚烫的胸膛。
当第一具白骨傀儡破壁而出时，她看清对方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墨绿色菌丝。
"；三百斤的镇魂碑都压不住这群活尸！"；胡瑾的剑锋擦着傀儡颈骨划过，火星溅在菌丝网上发出烙铁入水的滋响。
三十七具身披残甲的傀儡从齿轮锈水中爬出，骨节摩擦声混着青铜铃的震颤让人牙酸。
林悦腕间的菌丝突然绞住扑来的傀儡脚踝，那具挂着半幅锁子甲的白骨竟踉跄着啃上石壁。
她趁机扯着胡瑾退到拐角："；这些骨头架子身上有初代菌种的孢子味！"；
话没说完就听见利刃破空声，胡瑾的玄色衣摆被青铜戈撕开三道裂口。
他反手削断傀儡半幅肋骨，粘稠的墨绿液体顺着剑槽滴落时腐蚀出焦黑痕迹："；别让脓血沾身！"；
第五具傀儡扑来时林悦看清了对方胸甲上的林氏图腾，腐烂的菌丝正从图腾中央的莲花纹里往外喷涌。
她突然想起族谱里夹着的半张残页——永初三年七月初七，林氏先祖活殉三百工匠铸地宫。
胡瑾的闷哼声让她心头一抽，转头就看见三柄断戈扎进他左肩。
这人竟用肉身替她挡开侧面偷袭的傀儡，血水顺着锁骨滑进领口，把星图纹路染得猩红刺目。
"；你疯了！"；林悦的菌丝暴长缠住那具偷袭的傀儡，却发现菌脉触到对方胸甲时突然战栗。
她踉跄着撞进胡瑾怀里，鼻尖蹭到他喉结上的血珠："；这些活尸......这些活尸身上有我的菌种同源气息！"；
胡瑾染血的手掌突然扣住她后颈，剑锋擦着她耳廓刺穿扑来的傀儡眉心："；林家拿活人养菌种又不是头一遭。"；他喘息着将人按在墙角，后背硬生生扛下两记重击，"；数到三就往东南角的青铜柱跑。"；
林悦的银簪突然戳进他腰侧穴位，趁他手臂发麻的瞬间旋身换位。
菌丝缠着三具傀儡撞向岩壁时，她清晰感受到对方骨骼里传来的、与自己腕间菌种同频的震颤："；它们在哭！"；
胡瑾的剑柄重重磕在她膝弯迫使她下蹲，青铜戈擦着头皮划过削断她两缕鬓发。
他沾血的拇指抹过她颤抖的嘴唇："；等逃出去再发善心，现在给我......"；话没说完就被林悦突然扑上来的拥抱打断。
少女带着锈味的呼吸喷在他渗血的锁骨上，菌丝脉络突然从她心口蔓延至他伤口。
胡瑾惊觉溃烂的皮肉开始愈合，星图纹路里游走的刺痛竟被某种温软力量缓缓抚平。
"；你以为我只会躲在你剑锋后面？"；林悦的牙齿咬上他喉结，菌丝光映出她眼底流转的翡翠色暗芒。
二十七个傀儡突然集体顿住动作，它们眼窝里的菌丝正与她腕间褪色的菌脉产生共鸣。
胡瑾的剑尖还插在某个傀儡的肋骨间，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
他看见林悦赤脚踩过满地脓血，褪色的菌丝突然爆发出琉璃瓮里初代孢子的荧光。
那些挂着腐肉的枯骨竟随着她的步伐开始后退，青铜戈上的锈迹扑簌簌往下掉。
"；你们守着地宫三百年很累吧？"；林悦的指尖抚过一具傀儡胸甲上的莲花纹，菌丝顺着图腾缝隙钻进对方脊椎。
当那具白骨突然跪下对她行叩拜礼时，整个甬道的青铜齿轮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胡瑾突然扯住她后领往后拽："；小心！"；
最后一具身披金丝软甲的白骨将领突然暴起，腐烂的菌丝从七窍喷涌而出。
林悦被扑倒在地的瞬间，看清对方颈间晃动的半块玉珏——那分明是她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陪葬品。
"；别动它！"；她尖叫着用菌丝缠住胡瑾的剑锋，"；这是我......这是我......"；舌尖突然尝到咸腥味，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灌入脑海。
菌丝光映出白骨将领空洞的眼窝，那里本该有双与她一模一样的含泪痣的杏眼。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穹顶坠落的青铜钟将白骨将领砸成齑粉。
林悦的菌丝在尘雾中疯狂生长，却怎么也抓不住那半块碎成粉末的玉珏。
胡瑾的怒吼声混着机括断裂的轰鸣，他拽着她滚进突然倾斜的暗道时，后背被坍塌的梁柱刮得血肉模糊。
"；你认识那具活尸？"；胡瑾的质问带着血腥气，手掌仍死死扣着她腕骨。
菌丝脉络在他们相贴的肌肤下突突跳动，林悦突然发现两人心口的星图纹路竟在彼此融合。
没等开口，头顶突然传来石板挤压的爆裂声。
胡瑾翻身将她压进岩缝的瞬间，她听见对方脊骨撞上尖石的脆响。
血腥味混着菌丝燃烧的焦糊味钻进鼻腔，林悦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渗血的腰窝："；你总是这样......"；
"；省点力气哭丧。"；胡瑾染血的薄唇扯出弧度，剑锋插进岩缝借力一蹬，"；前面有水流声。"；他后背的布料早已碎成破絮，星图纹路被血污覆盖的地方正隐隐发黑。
林悦的菌丝突然自发缠上他腰间，翡翠色荧光照亮前方突然出现的断层瀑布。
轰鸣的水声里，她看见菌丝光映出瀑布后方若隐若现的青铜门环，门环中央的莲花纹正在吞噬坠落的血珠。
"；闭气。"；胡瑾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手臂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发抖。
林悦突然咬破他颈侧血管，混着星铁味的鲜血渡入他口中："；要死也得等我找到......"；
山崩地裂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整个地宫如被无形巨手拧转的九连环。
当最后一丝菌丝光被黑暗吞噬时，林悦的指尖触到了青铜门环上熟悉的、穿越前在实验室摸过的放射性同位素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