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乾坤扭转，荣归本宗
青铜镯与玉蝉相撞的刹那，整个洞窟发出瓷器开裂的脆响。
林悦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腰撞上翻转的石笋，疼得眼前炸开金星。
胡瑾的剑插进倒悬的钟乳石稳住身形，玄色衣摆被扭曲的空间撕成碎片，露出腰间暗藏的十二枚金错刀——正是去年上元节包馄饨用的柳叶刀。
"；七个葱末！"；神秘人突然厉喝，冰晶罗盘在他掌心炸成齑粉。
那些游动的裂纹在玉蝉表面结成北斗七星状，原本上下颠倒的洞窟竟像被无形的手拨正三寸。
林悦腕间的青铜镯突然发烫，她看到自己三个月前种在镯子内壁的菌丝正疯狂生长，顺着玉蝉裂纹钻进北斗星位。
胡瑾瞳孔骤缩。
去年正月十五，他在朱雀桥头馄饨摊救下的独眼老乞丐，用的正是这七枚金错刀割断刺客喉管。
此刻老乞丐完好的右眼与神秘人腐烂的左眼重叠，记忆如滚油浇进识海。
"；阿悦，东南巽位！"；他旋身掷出三枚金错刀，刀锋割裂的空间里，月光苜蓿倒伏的菌丝突然绷直如弦。
林悦就势滚到菌丝交汇处，十指插入岩缝——三个月前在乱葬岗培育的尸蕈此刻破土而出，紫黑色菌盖喷出磷火，将黑暗映出人形轮廓。
神秘人腐烂的半张脸突然露出孩童般的笑："；北斗斟酒，南斗添寿。"；他染血的指尖戳进自己左眼，抠出的眼球竟是个琉璃珠子，内里封印着半片翡翠藤叶。
林悦的青铜镯应声开裂，去年穿越虫洞时沾在镯心的月光苜蓿种子突然发芽，翠芽穿透琉璃珠，将两半翡翠藤叶拼成完整果实。
黑暗身影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胸口浮现的暗核正与翡翠果实共鸣。
胡瑾的剑气突然凝成实质，十二枚金错刀在菌丝牵引下结成剑阵，每道寒光都映出去年今日的某个画面——原来那七粒葱末，正是北斗七星的民间叫法。
"；破！"；三人异口同声。
翡翠果实裹着磷火撞进暗核，青铜镯的菌丝与金错刀的寒光绞成螺旋。
黑暗核心裂开时涌出的不是黑雾，而是粘稠如糖浆的月光——正是林悦这半年来用月光苜蓿偷偷储存的月华。
神秘人踉跄着接住坠落的玉蝉，蝉翼上的裂纹已蔓延到翡翠果实表面："；好一招'；偷天换日'；......"；他剩下的半张脸迅速衰老，声音却变得清越如少年，"；胡公子可还记得，当年给你金错刀的人说过什么？"；
胡瑾扶起林悦的手突然收紧。
记忆里满脸脓疮的老乞丐递来刀具时，沙哑的嗓音与此刻少年音重合："；刀断因果时，记得请我喝你们孩子的满月酒。"；
翡翠果实突然迸发血光，那些星纹化作锁链缠住三人手腕。
林悦腕间的尸蕈突然开花，露出花芯里蜷缩的婴孩虚影。
整个洞窟开始正常崩塌，月光苜蓿的根系拽着他们朝青铜门飞退，门外传来沸腾的人声——是本家来接引的星官到了。
"；留着灵力。"；胡瑾把虚脱的林悦护在怀里，用最后的气力捏碎腰间玉佩。
本该绽放的传讯烟花却化作青烟，在空中凝成馄饨摊的热气腾腾。
神秘人早已不见踪影，唯有玉蝉蜕壳落在血纹锁链上，内壁用菌丝写着生辰八字。
林悦昏过去前，看到翡翠果实里的血丝正沿着锁链往自己心口钻。
胡瑾的金错刀扎进她指尖取血，刀刃沾血后竟浮现出细密的翡翠纹路——与他们初见时，她穿越虫洞带来的那株变异苜蓿叶脉一模一样。
洞外星官的灯笼照进来时，满地水晶棺碎片正在自动拼合，棺盖内壁的北斗七星图缺了第七颗星——那颗星的位置，留着半枚带牙印的翡翠果核。
洞窟裂缝外的月光泼在两人肩头时，胡瑾的剑穗正巧扫过林悦发间的菌丝。
那些泛着磷光的银丝簌簌颤动，将最后半粒翡翠果核的投影投在青石板上——正是三年前他们在乱葬岗埋下的合欢酒坛的形状。
"；当心尸蕈孢子。"；胡瑾把滚烫的掌心贴在林悦后颈，三个月前种下的防护菌丝立刻在皮肤表面结成细网。
他玄色衣襟里漏出的金错刀擦过她锁骨，刀刃上凝结的月华突然变成淡粉色，像极了上元节那碗馄饨汤里漂浮的虾籽。
林悦踉跄着踩到块会叫的石头。
低头发现是那只总往她菜畦里钻的碧眼蟾蜍，此刻它鼓胀的腮帮里塞着半片翡翠藤叶。
神秘人遗留的玉蝉蜕壳突然发出蜂鸣，蟾蜍受惊吐出藤叶，叶片落地竟化作青烟，在空中凝成星官们提着的六角宫灯形状。
"；别碰这些因果线。"；胡瑾挥剑斩断缠绕在林悦脚踝的菌丝，断口迸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去年乞巧节他们埋在老槐树下的相思豆。
豆子滚进岩缝的刹那，远处接引的星官突然齐声高唱《归宗令》，声波震得满地水晶棺碎片跳起胡旋舞。
林悦借着月光看清棺盖内壁的牙印——那分明是胡瑾去年中毒发狂时留下的齿痕。
她腕间的青铜镯突然发烫，三个月前培育的月光苜蓿竟从镯心钻出，藤蔓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指缠成连理枝。
胡瑾闷哼一声，他腰间玉佩的裂痕里渗出暗红色菌丝，正与苜蓿根系争夺着翡翠果核最后的灵力。
当第一盏星官灯笼照到他们衣摆时，林悦种在胡瑾发带里的尸蕈孢子突然开花。
紫黑色菌盖喷出的磷火在空中炸成烟花，恰好拼出本家族徽的纹样。
二十八个星官齐刷刷跪地，他们手中牵着的引魂索哗啦啦作响，索头上拴着的竟是林悦去年在乱葬岗培育的变异尸蕈。
"；恭迎少主——"；为首星官的声音卡在喉间，他面具下钻出的菌丝正与林悦的青铜镯共鸣。
胡瑾突然将三枚金错刀甩向东南角，刀锋割裂的空间里涌出粘稠月光，将众人衣摆都染成上元夜馄饨汤的奶白色。
林悦脚下一软，栽进带着血腥气的怀抱。
胡瑾的体温透过浸透月华的衣衫传来，他心口跳动的频率竟与她镯心的菌丝生长节奏完全一致。
那些穿透两人指缝的苜蓿根系突然开出白花，每片花瓣都映着去年今日的某个画面——乞巧节的相思豆，上元夜的金错刀，还有三更天在乱葬岗埋下的合欢酒。
"；留着灵力。"；胡瑾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眉心，铁锈味里混着翡翠果核的清香。
星官们抬来的步辇铺满月光苜蓿，叶片上凝结的夜露正是林悦这半年来储存的月华。
当第七颗星辰升到天枢位时，本家朱门外等候的三十六面夔牛鼓同时敲响，鼓面震颤的纹路竟与青铜镯内壁的菌丝走向完全相同。
庆功宴摆在种着变异苜蓿的琉璃暖阁。
林悦的裙裾扫过翡翠果藤时，发现藤蔓悄悄缠住了她的脚踝。
胡瑾在席间第三次为她斟酒时，袖口掉落的金错刀正巧斩断那根藤蔓——断口涌出的汁液在青玉案上蜿蜒，渐渐拼成神秘人琉璃珠里封印的半片藤叶形状。
"；吃块茯苓糕。"；胡瑾突然将点心喂到她唇边，糕体里混着的月光苜蓿根茎微微发烫。
林悦咬下去的瞬间，去年穿越虫洞时的撕裂感突然在五脏六腑复苏。
她本能地攥住胡瑾的腕骨，发现他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翡翠纹路，正与她镯心的菌丝脉络严丝合缝。
十二声更鼓响过，暖阁顶端的夜光藤突然同时绽放。
宾客们的惊呼声中，那些花朵竟在穹顶拼出北斗斟酒图。
林悦腕间的青铜镯开始发烫，她种在镯心的尸蕈突然剧烈收缩，将三个月来吸收的月华全部挤进血脉。
胡瑾揽着她腰肢的手突然收紧。
在他们头顶，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被一朵变异苜蓿花占据，花芯里蜷缩的婴孩虚影睁开了眼睛。
林悦喉咙里泛起翡翠果核的苦涩，她看到自己杯中酒液倒映的星空正在扭曲，群星连成的轨迹赫然是青铜镯内壁的菌丝地图。
当庆典礼炮轰鸣第九声时，林悦藏在袖中的左手突然痉挛。
那些本该休眠的菌丝正顺着血管往心口钻，每寸移动都带来虫洞穿越时的灼痛。
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碰了碰胡瑾的指尖，发现他的温度比自己还要滚烫三分——就像那夜在洞窟里，金错刀切开暗核时迸发的血光。
烟花炸开第八重牡丹图案时，异变陡生。
林悦腕间的青铜镯突然渗出翡翠色汁液，那些她亲手种下的菌丝集体暴动，在皮肤下凸起成北斗七星纹路。
胡瑾扣住她命门的手指微微发颤，他渡过来的灵力里混着金错刀的寒气，却止不住菌丝往心口蠕动的趋势。
"；瑾哥......"；林悦借着烟花轰鸣凑近他耳畔，声音比月光苜蓿的根系还要细弱，"；镯子里的种子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