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中有事,所以更新部份为未修底稿,这两天会修饰,内容大致不差,会出现些许病句语句,请追更的宝子谅解一二。】
放榜之后接下来的几日如往常惯例,官府召见解元、亚元以及几名经魁学子在府衙设宴,官员少不得与新科佼佼学子畅谈交流学识。
便是这一次,李太傅总算见到了贺年庚,老狐狸般隐藏够深的李太傅,面上表现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思绪难免回忆起多年前,曾与齐先生追随新帝的时光,一恍光景竟已物是人非。
眼下朝中局势未稳,他并不知道这小子知道多少,或是什么都不知道,倘若真如一张白纸,倒也未必是坏事。
贺年庚自然也感觉到李太傅时而打量来的眼神,他并不在意对方心中所想,或者说李太傅已是猜出他与父亲的关系。
几番寻常寒暄,李太傅并未在宴席上久留,听闻此次兖州城犯罪一案,皆由他老人家一手经办。
王家已全数伏法,家财被抄,三族亲属连根掘起,应了那句拔出萝卜带出泥,与王家亲近的族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沾了点荤腥,这遭落难并点不冤。
而当初被王秀才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联名上书诬陷张丙怀的十多名秀才学子,皆被兖州城学政署革去秀才功名,许是新帝登基第一桩查获科举舞弊重案,李太傅手段雷厉,半分不讲情面。
十多名秀才学子家中三族以内亲属,都已被官兵原地圈禁,此案落定之后,全数发配北地劳役,三代内不得回京。
北地是大庆朝廷开国后初收复的领地,不说民风彪悍,生存环境恶劣,流放北地简直比判斩刑还要折磨人的心志。
衙门开堂审理此案的时候,年东处北都跑去围观了个全过程,眼看着跪在公堂之中十几名秀才学子哭哭啼啼的悲壮场面,二人内心更觉唏嘘。
尤其是看见心如死灰的贺丞景,二人皆由心生起一股子后怕,好在此事在大哥的推动下,贺氏一族赶早做出了决断,不然,他们族人安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
此案消息很快传回京城,不日朝廷便派来接任兖州衙门的新官员,至于一众犯官,包括京城来的翰林学士大人,皆因有官身在需得押回上京三审会审。
案判的结果大差不差,不是砍头就是流放,毕竟官商勾结,科举徇私舞弊,每桩每件都触及天子霉头,一个都跑不了。
几日后,贺年庚和锦绣踏上了返程之路,为了将宅子里的东西都拉回乡下,他们特地上镖局请了两辆马车,马车出了城门外的岔路口,恰好与等候在此的另两辆马车相逢。
身子已经养好了许多的张丙怀,扶着老母亲从车上下来,特地向贺年庚夫妻俩以表谢意。
贺年庚带着锦绣上前,张家娘子立马俯身行礼,锦绣连忙上前扶起老人家,“婶子快起来,你可是长辈,我们怎能担得起你的大礼。”
张家娘子感动地揩了把眼角的湿意,回想那日被接走时的凶险,任是一阵感慨后怕,直道:“应该的,你们都是好人,倘若不是丙怀交了你们这些挚友,老婆子当日怕已是没命。”
张丙怀上前,从身后扶住老母,说道,“嫂夫人莫要谦逊,这是我与我阿娘对你们的拜谢。”
贺年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道:“事情办妥了,直接前往便是。”
张丙怀点点头,“是,此次我与我阿娘回村,便是与族人说明情况。”
张氏一族几位管事因受王家收买作了假证词,皆已被官府收押,族里必定迎来一次清洗,此前张氏一族还将张丙怀这支除族。
这回,他是带着举人功名回乡,便是着手处理回族之事,若非不是族氏牵扯,张丙怀是一刻钟都不愿带老娘回到那个地方。
而他今年考上了举人,并不紧着来年的春闱联考,计划潜心修学几年,故而在贺年庚提议他前往万河村族学教书,他轻易便应了下来。
毕竟母子俩需要一个安心的居所,万河村是个不错的落脚地。
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孟伯弦,朗笑上前,“如此,来年就只有我与贺兄在京中相会。”
张丙怀笑道,“丙怀在此,祝愿二位兄弟前程顺遂,科举如愿。”
孟伯弦滋着个大牙,讲实在话,他自身对来年春闱几乎没有把握,只是觉得这趟秋闱撞了狗屎运,趁着运势还不错,干脆也去碰碰春闱的场面,万一真被他考上了呢。
这时身后的官道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官差毫不客气的吆喝谩骂,几人不禁回头看去,便看见十多名身穿囚衣的犯人手脚皆被铁链所束,串连成一支队伍,被官差驱赶着前行。
这支囚犯正是那些曾经风光的秀才学子,经历官府的严刑,已然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他们皆认出了路旁马车前的几人,目露诧异又很快收回目光,是懊悔,是不甘,也是认命。
其中,贺丞景对上贺年庚淡漠的眼神时,甚至露出祈求之意,是在恳请原谅,更是在真心忏悔。
不过,这些在贺年庚心里已经不重要了,贺丞景真正对不住的是家中的爹娘老子,他贺年庚能做的便是保住当年收养自己一场的哥嫂,以及与自己前程息息相关的贺氏一族。
孟伯弦眼瞅着在身旁路过的囚犯,好几个都曾经与他热闹的吃过酒,当下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朝地上淬了口,撇嘴低骂了句:“晦气~”
可不就是晦气,科举舞弊这种事情竟也敢沾手,以为用些歪门邪术便能前程无忧,急功近利,简直是痴心妄想。
贺丞景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不敢求得原谅,只盼贺年庚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替他照看好家中爹娘老子。
这辈子是他不孝不敬,一切都是他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