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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我心不在焉,眼皮跳个不停,总觉着会发生什么。

人坐在办公室,心思却恍惚飘荡。电话一响,我就害怕,害怕是仙哥打来了,兴师问罪来了。

然而,一切平安无事。

接下来的两天,我的情况大同小异。

按理说,艺术工作室的事,正在徐徐推进,作为策划人,我必须全程参与,但仙哥仿佛把这事忘了,我不知进展如何,不便问仙哥,更不可能,跑到老宅实在考察。

倒是赵总,借谈工作之际,跟我提过一嘴。但说的只是艺术家的事,而无关场地,更没提仙哥。

我想问问工作室进展,张了几次嘴,最终又强行咽回肚子里。

第三天晚上,八点左右。我正窝在沙发上发呆,忽然门铃响了,按下通话器,里面传来雷姨的声音,说她到楼下了,来还我的书。

我大感意外,来不及想其他,翻身起来,赶紧收拾。自打从仙哥家回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收拾出租屋。

东西乱七八糟,许久不曾拖地。只是,完整收拾根本来不及,我住三楼,雷姨很快就到了,站在屋外敲门。

我整整衣装,打开门,看到雷姨拎着一只果蓝。

见到我,她嫣然一笑。

我迎她进屋,脸上带着羞愧:“实在不好意思啊,家里太乱了。”

雷姨把果蓝放在桌上,环屋扫了一圈:“你一个男孩子,能把屋里打扫得如此整洁,已经很好了,你还想怎么样呀。”

若是往常,雷姨大驾光临,我肯定会很轻松,讲些调侃的话。

但此时不比往常,我正经历一场心灵震撼,根本无心开玩笑。

请雷姨坐下,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家里太寒碜,你莫介意。”

雷姨试图缓解我的紧张:“范顾问,范老师,你这么客气,是不是要赶我走哦。”

我淡然一笑:“怎么会呢。”

讲了几句闲话,雷姨拿起挎包,打开,从包里取出一本书,递给我。

正是那本《邻人之凄》。

我感觉这个凄字,非常符合我现在的境况。

我很想告诉雷姨,我见过这本书,在d姐家里。又怕与雷姨撕破脸皮,有时,若隐若现,才是最好的状态。

喝完一杯水,谈些闲话,雷姨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像在无意间,她忽然转头问我:“最近见过d姐吗?”

我摇头说没有。

雷姨说:“她要去国外旅游了,应该会待一段时间。”

我闻言一怔,偏头痛突然来袭,像一只蜜蜂,在蜇我的额头。

我抓住门框,掩饰不安。

“你没事吧。”雷姨问,见我摇头,又接着说,“她让我跟你讲一声。”

我当然明白,d姐不方便,可是再不方便,一句信息也没有,就跑到国外去,是怕我纠缠吗?还是别的原因?

我想问问雷姨,d姐什么时候走,就算我不能去送行,知道日程,心里也多好受,但是,我嘴上说出的话却是:“就不送你下楼了。”

雷姨笑:“送啥啊。”

走了两步,雷姨又回头:“对了,朋鸟社的事,还得继续呀。”

我点头说好。

雷姨离开后,我拿出手机,找到d姐的名字,反复掂量。犹豫再三,最终什么也没做。

隔日,曹超忽然找到我,说好久没把酒问青天了,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当然有时间,想要一醉三千年。

到了夜市,曹超说:“要不,吃烤鱼吧,万州烤鱼,我和小嫣来过,味道很好。”

看到鱼,我就想起仙哥,不免触景生情,便说:“前两天,才吃过鱼,烦了,换一家吧。”

最后,还是选了一家烤串店。

吃着串,喝着酒,曹超忽然问:“神情不对,咋了?”

我摇头:“没咋啊。”

曹超说:“不把我当兄弟。你这眉宇间,藏着这么多哀愁,谁不知道啊。”

我叹息一声,心说,我这点破事,好意思告诉你吗?你是曹超,崇拜本家曹操。我是范谦,对曹操没什么兴趣,倒是敬佩周瑜。

转念再想,周瑜再英武,小乔还是被曹操捉了去。

见我不肯透露实情,曹超不肯罢休:“是情事吧。自打朱玲珑走后,再未见你如此失魂落魄过。”

我抓起啤酒,杯子都不用,直接往肚子里灌。

“喝吧,喝吧。”曹超学着我的样子,启开啤子,用瓶子吹。

就着一串烤肉,我喝完了一瓶啤酒。因为喝得猛,有些晕乎。

曹超劝:“女人嘛,如果真的走散了,肯定不是你的归宿。”

我望他一眼,低头不语。

曹超不理我,强行给我喂鸡汤:“人这一生,很漫长,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每天擦肩而过者,不知凡几。真正走近对方,留下回忆的,就更少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表示赞同。

曹超抓起烤串,边吃边说:“人来来往往,太正常了。有些人,在你生命中留下回忆,值得珍惜。有些人陪你走过一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要离开了。但他同样值得珍惜。”

我笑了一下:“挺有道理啊。”

曹超说:“本来就是嘛。”

我问:“谁派你来当说客的?”

曹超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说啥客啊。见你这个样子,肯定是失恋了嘛。顺嘴说说我的感受。”

我说:“倒也是,你在这方面,经验最丰富。”

曹超见我情绪好转,趁机建议:“你年轻有为,又写得一手好文章,会说漂亮话,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我赶紧拱手:“你太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本事。”

曹超说:“别谦虚嘛。对了,阿琳最近有没有找你。”

阿琳是小嫣的朋友,我和曹超去东莞,给小嫣过生日时,阿琳也在小嫣家。

阿琳是个有特点的女人,下巴尖细而长,且冷若冰霜。

不过,奇怪的是,在东莞那天,她主动提出,让我和曹超,去她家歇息。她则在小嫣的租房,睡了一夜。

我说:“哈,阿琳太冷艳了,我高攀不起。”

“消灭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赶紧找一个人相爱,然后,就会把她彻底忘却。”曹超倒是很有经验。

我笑而不语。

曹超以为我同意了,趁机献言:“要不,公司新来那个女会计,很是正点,要不,我给你牵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