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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双臂缓缓松开,小心带着他坐在沙发上。

他望着小心,伸手轻碰那个黑色项圈。

冰冷的金属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机械特有的冷光。

“这个......” 伽罗的声音突然变得紧绷,能量流动出现微妙的滞涩。

“能量控制器。”小心偏过头,将最脆弱的颈动脉暴露在伽罗指尖下。

蓝绿色的能量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会难受吗?”

小心摇头,主动握住伽罗颤抖的手。

当手环轻触项圈时,项圈突然分解成无数纳米粒子,落在茶几上,重新组合。

室内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

伽罗感知到有一股力量正在自己周围盘旋。

它像月光下的海潮,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漫过每个角落,与自己的能量产生奇妙的共鸣。

“小心!”伽罗语气里尽是担忧,“这样不会失控吗?”

两股能量在相触的皮肤间流转,竟呈现出共振频率,像两股交织的溪流。

“我学会控制了。”小心垂眸看着他们交握处泛起的微光。

伽罗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受了很多伤吧?”

小心睫毛轻颤,记忆闪回训练场。

被能量反噬炸飞的隔离板、四分五裂的标靶,还有遭殃的齐末。

“没受伤。”

“没有就好。”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小心安静地靠在他肩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伽罗手腕上的能量纹路。

伽罗的能量缓缓流动,与小心身上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像两缕互相缠绕的丝线。

最终在彼此的能量核心处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们一夜未睡。

直到天边泛起微光,黎明即将到来。

伽罗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回东区吗?”

小心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们回不去了。”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开现实的屏障。

伽罗怔了怔,随即苦笑。

是啊,他们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们了。

一个是纯粹的能量体,一个是可以轻易毁灭世界的存在。

东区不会接纳他们,更不会信任。

伽罗深吸一口气,握紧小心的手,“那就不回去了。”

“嗯,不回去了。”

他们已不属于任何地方,除了彼此身边。

他们不需要归宿,因为他们就是彼此的归宿。

旁边住处,莫瑞斯起床到地下实验室,开启全息屏,将“E-797”的拖进粉碎程序。

屏幕上跳出的确认框闪烁着红光:

【是否彻底清除“厄瑞波斯”项目所有数据?】

【是】 【否】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停顿三秒,按下。

随着数据清除,没有弱点的厄瑞波斯从此不复存在。

在即将转身离开时,莫瑞斯看到那个被他倒扣过来的相框。

伸手,将扣在桌面的相框翻转过来。

照片里,林溪和他穿着同款休闲服,在开满玫瑰的庭院里十指相扣。

两枚素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们的笑容比身后的晴空还要明朗。

“如果灾难没有来临......”指腹摩挲过玻璃相框,触到的只有冰凉,“我们应该会很幸福吧。”

那夜的争吵像一场失控的野火,将两人之间的一切烧成灰烬。

林溪摔门而去的巨响至今仍在莫瑞斯梦中回荡,伴随着那句锥心刺骨的“你永远把实验看得比活人重要”。

初到西区的日子,莫瑞斯总在深夜盯着手机。

冰凉的金属机身被他摩挲得发烫。

他期盼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会突然亮起,哪怕只是一条简短的信息,哪怕只是林溪冷冰冰的一句“你还活着吗?”。

但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林溪还在生气。

固执地认为,等林溪气消了......可命运从不等人。

莫瑞斯不知道的是……

东区建设进入正轨的第四十年,林溪在晨光中签完最后一份交接文件。

他从储物柜深处取出落灰的越野车钥匙。

“西区的沙暴季该过了。”林溪对着空荡的办公室自言自语,将一盆希望草放在副驾驶座。

那盆希望草就是当初他们种下的那几株。

老式越野车驶过龟裂的公路时,东区灯塔正在身后缓缓缩小。

他哼着年轻时两人常唱的歌,调子跑得厉害。

当年莫瑞斯总笑他五音不全。

他没能抵达西区。

半路上,变异体狼群包围了他的车。

最先扑上引擎盖的巨狼足有牛犊大小,琥珀色的眼珠里倒映着林溪的脸。

当狼牙刺入肩膀时,他竟觉得解脱。

原来血肉被撕开的痛楚,比这四十年的思念要好受得多。

最后时刻,他蜷缩着,手握一个怀表。

表盖内侧的照片上,年轻的莫瑞斯正在给他系领带。

温热的血沫涌出喉咙,带着迟来四十年的道歉:“现在...道...歉...会不会太迟了?”

“莫…瑞斯…对不起…”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如果当初再冷静一点……

如果能早点放下固执……

如果能能在莫瑞斯离开前亲口说一句对不起……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林溪最后被变异体狼群分食,怀表落在荒原上。

而那盆希望草,则在荒原扎根。

实验室里,莫瑞斯弓着身子,咳出的鲜血在溅在相框玻璃上。

拿起稳定剂,注射时却停下手。

他忍着痛擦拭相框玻璃。

发现血迹正好遮住照片里林溪的笑脸。

这个巧合让他低笑起来,笑着笑着便轻咳出更多血。

回到房间,他机械地漱口,洗掉嘴里的血腥味。

窗外,太阳正悄然升起。

第一缕光透过窗户,莫瑞斯伸手触碰,突然想起灾难前的一个清晨。

林溪趴在他耳边说:“我们私奔吧。”

而他说:“等这个项目结束。”

后来他们确实私奔了。

林溪开车带着莫瑞斯,到一个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小镇。

镇上的老牧师戴着老花镜,把他们的名字写错三次,最后在结婚证书上留下两团墨渍。

回忆到这里,莫瑞斯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穹,忽然很轻地笑着。

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某个被遗忘的荒原上,怀表旁的希望草已长成连片。

有些故事,永远停留在了昨天。

但风会带着它们,去往每一个有朝阳升起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