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狗比你会看人脸色。” 莫瑞斯眼皮都没抬,去盛饭。
“咔嚓!”
齐末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额头青筋暴起,“老子今天非得——”
“六十年了,你这句话说了不下一万次。”莫瑞斯打断他,将盛好的饭放到面前,“吃饭。”
窗外,夜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
齐末泄愤似的戳着碗中米饭,却没注意到莫瑞斯凝视他侧脸时,眼底闪过的一丝恍惚。
有些答案永远不必说出口。
六十年前,莫瑞斯之所以会救下奄奄一息的齐末,只是因为少年沾满血污的眉眼,有四分像他再也见不到的人
林溪。
他原以为... 齐末是林溪的后代。
可他又希望...这不是真的。
后来的基因检测报告显示:他们无血缘关系。
即便如此,莫瑞斯还是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大。
吃完饭
送走齐末和小心后,莫瑞斯回到寂静的厨房。
水流声哗哗作响,莫瑞斯清洗着碗筷。
一道锐痛自心脏炸开,顺着神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咳!”
踉跄跪倒在地,五指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料。
莫瑞斯清楚,他的时间......不多了。
清晨,齐末抱着枕头睡得四仰八叉。
通讯器突然炸响一阵欢快的提示音——这是他特意为休假通知设置的。
“卧槽!”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揉着眼睛确认屏幕,“六天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手指还没碰到通讯键,对方消息就先跳出:[莫瑞斯:别给我闯祸。]
[齐末:放心,我最老实了!]
[莫瑞斯:……]
齐末通讯器一关,哼着歌开始翻箱倒柜。
中心实验室
莫瑞斯目光回到修复舱上,舱体始终散发着幽蓝的微光。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小心每天都会来,坐在舱体前的金属椅上,有时一待就是整个下午。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舱内那张熟悉的脸。
11月13日
中心实验室监测仪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蜂鸣。
修复舱内,伽罗的手指微微抽动,眼皮轻颤,像是挣扎着要摆脱一场漫长的梦魇。
“小……心?”
“他没事。”莫瑞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而沉稳。
伽罗缓缓转头,视线逐渐聚焦在莫瑞斯身上。
“嗯。” 他应了一声,似乎还不太适应这具新生的躯体。
莫瑞斯简明扼要地解释了现状。
“你被我们重构成能量体,有点改变……”他顿了顿,“不过,并无差别。”
伽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的幽蓝光纹。
“能量体?”
“嗯。”莫瑞斯点头,“这是唯一能让你活下来的方式。”
“厄瑞波斯的能量污染了你的细胞,就算这次不死,你也活不了多久。”
伽罗沉默片刻,忽然问:“小心……他还好吗?”
“想见见他吗?”
“嗯。”
莫瑞斯转身带路,“跟我来。”
他的靴底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叩响,而伽罗的脚步声却近乎无声。
能量与现实的交互,隔着一层难以言说的疏离。
许久,他们停在办公室前。
门没有关,伽罗看见小心正低头批阅文件,眉头微蹙。
三个月不见,他看起来疲惫许多,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伽罗停在门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小心似有所觉,抬起头,四目相对。
“伽……罗?”小心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散一场梦。
伽罗微微扬起嘴角,一如往常,“我在。”
小心起身快步走到伽罗面前,颤抖的手伸到半空却又突然僵住……
伽罗一把握住他的手,“小心,当时不是你的错。”
“不......”小心未尽的话语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莫瑞斯在门口站着,指节轻敲门框。
“我带他去训练能量适应。”他突然出声打断,“有什么想说的晚上说。”
小心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莫瑞斯已经转身,示意伽罗跟上。
走廊的冷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伽罗回头看一眼,小心仍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拐角处消失。
另一边,训练室内。
“你可以变换成你想变的物品。”莫瑞斯说着指着旁边的一个靶子。
伽罗第一次尝试没成功
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十六次依旧如此。
“集中精神。”莫瑞斯站在一旁,语气平淡,“能量需与意识同步。”
这一次成了。
莫瑞斯点头,“还算合格。”
第一项完成,后面还有将近十六项等着伽罗。
夜幕降临,齐末哼着歌跳上直升机,操纵杆一推,机身呼啸着冲入夜空。
“休假开始!”他的声音淹没在引擎的轰鸣中。
莫瑞斯将伽罗送到小心住处。
“他适应得很好。”莫瑞斯简短交代,“另外,你们想离开西区,随时可以离开。”
伽罗站在一旁,能量的微光忽明忽暗,像一盏不安定的灯。
“还有,” 莫瑞斯顿了顿,“明天以后不用批文件了。”
小心垂着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门关上的瞬间,伽罗突然从背后环抱住小心。
体温透过衣料传来,不烫,却让小心浑身一颤。
“就这样让我抱会儿吧,小心。”伽罗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小心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应道:“嗯。”
伽罗的手臂收紧,下巴抵在小心肩头。
“你瘦了。”他的声音沉下来,“他们虐待你?”
蓝绿色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外泄,像水一样包裹两人身体。
“没有。”小心突然转身,直视伽罗的眼睛。
这一次,他在伽罗的眼中看到自己倒影中的眼神。
那和当时伽罗一模一样。
恐惧、痛苦、担忧,还有某种近乎绝望的执着。
小心突然明白了那种感觉。
那种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消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那种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握住一把虚无的感觉。
小心转过身,“原来……那时候你,是这样的心情。”
“对不起……”伽罗的声音闷闷的,“让你等了这么久。”
小心闭上眼,额头抵在他肩上, “回来就好。”
伽罗的能量渐渐稳定下来,像一盏终于找到归宿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