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新年至。
今年没有住进府中的贵人,不用拘着规矩。
也和安南侯府断绝了关系,不用去那个有些阴森可怖的府邸。
一家人终于不用再经历去年那样的惊心动魄,可以过个安生年了。
晚上,全家一同守岁。
将军府一家十分随和,平日里也没有主子的架子。
秦楠静安排今年府中上下一起过除夕夜。
今夜不分主仆。
院中燃起一圈火盆,将瓜果食材搬到外面,在院子里架起烧烤。
为了和府外摊贩抢关注,将军府的厨师们,东南西北各种菜系都得心应手。
小小烧烤,轻松拿下。
容源佑和容朝夕守在烤架边不离开,口水流的三尺长。
秦楠静和容百川则是打起了马吊。
每次容百川要输掉的时候,他便耍起大将军威风。
王仁等人咬咬牙,只能给他让牌。
说好的今日不分主仆呢!!!
容絮青学起了做糕点。
只不过,她果真除了琴棋书画,其他一窍不通。
手把手教学都能做的一塌糊涂。
容朝夕见了都嫌弃的程度。
“絮青,你就别做了……”一道嫌弃的声音突然出现,“我大哥厨艺杠杠的,以后让他做。”
众人循声望去,是蒋家人过来了。
“容将军,容夫人,不打扰吧?”蒋夫人不好意思笑笑:“我家那丫头非得这个时候,想到你们这里凑凑热闹。”
蒋家只有蒋欣然和蒋凌澄的性子活泼,蒋大人和蒋凌宇可以算得上是个闷葫芦。
蒋夫人也是话话少的。
和他们一起守岁实在没什么意思。
蒋欣然便吵着要来这边。
如今两家是姻亲,什么时候走动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于是,他们便厚着脸皮过来了。
“不打扰不打扰……”秦楠静忙起身迎接,“只是我们今日的晚膳不是传统席面,倒是会怠慢了你们。”
“不会不会……”
两家寒暄一阵,便各自加入到适合自己的游戏中。
蒋凌宇被迫坐到了容百川对面打马吊。
他本就没碰过这个,在容百川的特意针对下,输的一败涂地。
蒋欣然也加入做糕点的行列。
可以说,不愧是闺蜜呢,做出来一个样。
“咦……”容朝夕嫌弃地路过。
眼珠子一转,抓起一块来到烧烤架旁,把它给了蒋凌澄。
“小哥哥,这个给你吃,可好吃了。”容朝夕一脸真诚。
蒋凌澄今年三岁,二月便要进宫上学,已经学好了规矩。
他抱着双手对着朝夕郑重行了一礼,“谢谢朝夕妹妹。”
接过朝夕手中的红色不知形状的糕点,没有丝毫戒备的咬下大口。
“嘶……”容源佑倒抽一口凉气。
小妹在还没吃饱的情况给他的吃的,他从来不敢大口吃。
果不其然,下一刻,蒋凌澄脸色爆红,随后‘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怎么啦怎么啦……”秦楠静和蒋夫人连忙过来哄。
“好辣好辣……呜呜呜……”蒋凌澄边哭边吐舌头。
容朝夕捂着小嘴偷笑。
“朝夕……”秦楠静幽幽地看过来。
容朝夕反手指着蒋欣然,“是蒋姐姐做的。”
“你在糕点里加辣椒?”容絮青震惊脸。
“创新一下嘛……”蒋欣然无辜。
容絮青一脸嫌弃,“你走。”
“哦~~~”蒋欣然拖着婉转的音调,“我走我走,我给你找一个你不嫌弃的人过来。”
蒋凌宇被拖下了牌桌,安置到了容絮青身边,“给你找来了,拿去吧。”
说着,故意把两人推到一起。
“矮油,哈哈哈……”周围响起调侃的笑声。
两个当事人瞬间脸色爆红。
蒋凌宇偷偷覆上容絮青沾满面粉的手指,轻声说道:“我来教你做吧。”
他真学过做糕点,而且很有天分。
“真是郎才女貌啊……”蒋大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容百川瞧着牙根有点痒!
天色完全暗下来,月亮高悬于天空。
众人吃吃喝喝,看着烟火璀璨,和和美美的守岁,当真温馨无比。
秦楠静给孩子们发红包,还给府中下人发了三倍月钱的红包。
容朝夕捧着十个大红包,笑的合不拢嘴。
王仁苦着一张脸,刚到手的三倍月钱,还没捂热乎。
“唉……”林管家重重叹息一声,“谁叫你不跑呢,你看富伯他们,收到红包,立马说厨房有事跑了。”
府中几个年纪大的,除了王仁,言嬷嬷和岩竹,都守住了自己的红包。
……
而此刻的安南侯府,冷清无比,毫无过年气氛。
老头子冷着一张脸,小厮战战兢兢来报:“侯爷,各处都找过了,不见二爷踪影。”
“那京兆府有没有收到他死的消息!”老头子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侯爷,二爷带走了……带走了老夫人的全部银钱,应当……应当不会出意外,许是在外面耽搁了……”小厮缩着脖子。
“望儿还是没找到吗?”老太太听到外间动静,杵着拐杖出来。
她的右腿针灸按摩了一个多月,始终没有知觉,如今只能靠着拐杖行走。
见老头子面色黑沉,她便知晓还是没找到。
半月前,老太太闲来无事,便想着去清扫一下私库。
接过柜子一打开,里面除了几件头面饰品和一些大件物品。
珍珠玛瑙玉佩和银票全都消失无踪。
经过审查才知,唯一有机会的竟然是容启望。
他一个月不曾回家便是最好的证据。
找到他的那些朋友一问,都说他曾胯下海口,他此次出门要是做不成一件大事便不回来了。
所以,他拿着百万两财产到底要去干什么大事了?
老头子眼皮子狂跳。
“胡氏呢?今日除夕,她怎不回来安排守岁?”老太太问。
小厮垂着头:“二夫人说……庄子上挺好的,便不回来了。”
“混账!混账!!”老太太气得将拐杖跺了又跺。
“欢瑶呢?她嫂子不回来,这些她怎么也不提前打理好?”
“小……小姐她……”孙嬷嬷小声说道:“她去给大皇子送礼了……”
半月前,容欢瑶忙忙碌碌,以为她是在准备新年的事务,直到今日才知,她只是在准备给大皇子的新年礼。
现在府中那些装饰,还是搬出的去年收下来的。
这府中看着着实萧条寒酸。
“她……他们……”
“老夫人,老夫人,快去找大夫……”
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又昏了过去。
“造孽啊,造孽啊……”老头子此刻的脸色也白到发灰。
在四处燃烧烟花爆竹,璀璨繁华的京都城,有一小块,黯淡无光。
……
大年初一。
按照往常惯例,进宫参加祭天大典。
这次容朝夕不用偷偷摸摸爬上祭天台,皇帝和三皇子直接牵着她上去。
朝臣们瞧见,心中巨震。
容百川也被惊到说不出话。
那长长的‘祭天之路’,只有皇室能上得,他们居然让一个小丫头走在上面,还是被皇帝陛下亲自牵着上去。
瞧皇上那卑躬屈膝的谄媚样。
到底谁才是皇帝!
朝臣们愤愤低语。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哼!
他们这群蠢货哪知皇帝的小心思。
朝夕离的近,听他的心愿才听的清。
瑟瑟寒风中,安南侯捂着大氅瑟瑟发抖,听到周围窃窃私语。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在两位明黄色衣袍中间,醒目又耀眼。
在朝臣队伍正前方,一个高出周围半个头的后背,挺拔坚毅。
一股名为悔恨的情绪慢慢爬上心头。
皇帝把朝夕在火盆前安顿好,“朝夕,你一会儿不要只顾着吃,要听听周围的声音,知道吗?”
“……”容朝夕迷迷糊糊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