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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诗妍裹紧衣服站在山巅,顾学义也跟着下来,他虽然没什么文艺风,可也想陪着对方。

他真理解不了文人的风格,都病成那样了,仍不失雅兴,还不忘山川美景。

“很美吧?大自然真是神奇。”刘诗妍感叹又似问旁边的人,她喜欢这样的山川河流,喜欢大自然的风韵。

山谷里雾气腾腾,湖泊,花海淹没其中,他们似站在云端的神仙。

刘诗妍迎风站着,衣袂飘飘,晨风吹着围巾在胸前飞舞,又像一个女侠,英姿飒爽。

顾学义在背后目不斜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一个不一样的女孩,不论什么环境下都有一个美好的心情,洒脱的心态。

诗一样的人,生活里怎能没有美好,这是生活的馈赠。

顾学义欣赏,又想想自己活得一团糟的人生,他到底错在哪里了?

站在同样的位置,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心情,一个诗情画意,一个心灰意冷。

这就是生活,你如何看待它,它就如何回报你。

顾学义知道自己只能远观,这样美好的女孩,他那点阴暗思想就是亵渎。

他也向往美好,可却总无法摆脱现实的束缚。

这也许就是他的命吧!

刘诗妍咳得有些厉害,顾学义都担心她把肺咳烂,那人也就完犊子了。

翻过雪山,路虽然还是单车道,但好走了许多,顾学义也放快了速度。

刘诗妍抓着扶手问:“你经常跑这样的山路吗?”她不是怕,而是山路弯道多,被甩来甩去的难受。

“差不多,我经常跑山区。”顾学义这种时候一般很专注,不和旁边人聊天。

刘诗妍问,他还是会回答,怕怠慢对方。

他觉得对方就像知心朋友,又像一团火温暖着他,顾学义感觉到人生从没有过的惬意。

男人驾车,旁边坐着心仪的女孩,如果两人一直这样陪伴着走下去,何尝不是人生的幸福!

刘诗妍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小憇了一会儿。

两人到玉石山已是午饭时间,早午饭一并吃。

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常年在外,条件也不允许,早饭可有可无。

刘诗妍又是开水泡饭,不饿死就行,难怪像个男孩子,沙漠大山,跑东跑西。

难以想象这是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女孩子。

咳嗽仍没好转,由于刘诗妍不娇气,能忍则忍,倒不那么麻烦别人。

工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工人,看丫头咳得不正常,悄悄给顾学义塞了点烟油。

他们所谓的烟油就是自家种的罂粟所采的原料。

山里人偷偷种在山窝子里,也没人发现,出门时带一点当药用。

比如肚子疼,就很有效果。他们打工的地方多在山区,没有医生,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医,烟油是救急用的。

顾学义把那个黄豆粒大小的黑色烟油,捏成一个小药丸,又用纸包了给刘诗妍送去。

“有个阿伯看你咳嗽,给了点药,敢吃吗?”顾学义没自作主张,而是让刘诗妍决定。

但顾学义知道这点烟油不会让人上瘾,也不会致人死亡。

能不能抑制咳咳嗽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有时候就是胡闹,没把自己的命看的多宝贵。

如果刘诗妍知道顾学义心中所想可能就不会吃那个烟油了。

刘诗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放到鼻端闻闻,“能治病,就敢吃,这药好香。”她这几天把药都当成主食了。

顾学义的小心翼翼让她不解,但也知道这人不会害自己,一口水把小药丸吞下去。

民工住的地方乱糟糟的,有点像电影里的贫民窟,刘诗妍不适应,也有点害怕,亦步亦趋的跟着顾学义。

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的地方,出现个女人很突兀,走到哪里都能引起轰动。

顾学义换上卡车,也没再要押车的,拉着刘诗妍直奔山下。

不知是烟油的原因还是刘诗妍真累了,心里许多话都没来得及聊,上车就睡着了。

袁贵祥已得到消息,派人在库房等着卸车,自己也拄着拐到了现场。

顾学义看袁贵祥也在,心里高兴的很,把车倒进库房,就扔给了老板。

袁贵祥看着车里的刘诗妍,心里痒痒的难受。

“这就是小刘吧?你好,你好。”袁贵祥又转向顾学义。

“小顾,开我的车送小刘回去。”带着点老板的优越感,用的命令式。

刘诗妍蹙了蹙眉,心里说不上的反感。

顾学义是她的恩人,恩人最好,最伟大。

“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刘诗妍有点不好意思,又不是小孩子,她觉得自己行。

心中却是希望顾学义能同她一起回市区,好让她尽地主之谊。

这次就是在高海拔地区,感冒扛不过去,以前哪次头疼脑热不是自己扛过去的。

“哪有把一个女孩子扔在郊区的?那些资料明天我给你送地质队,行吗?”

顾学义已经让人把那些东西放到一边,在地质队眼里是宝贝,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却不稀罕,也没人动。

刘诗妍想了想点头,现在晚上,送过去单位里也没人,没处放,不如明天直接送资料室。

搬运这些东西可是需要体力的。

她放心顾学义,这人看着就负责任,不会弄丢。

从心里相信一个人。

袁贵祥让顾学义开自己的车去送刘诗妍,也是想卖一个人情,抱紧搭档和上司的大腿。

这可比揽其它活挣钱容易,利润高。

顾学义却不想来回折腾,他也很累,刘诗妍要送医院,一时也无法返回来接老板。

郊区车少,两人在路边站了一会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顾学义拉开后门让刘诗妍上去,她听话的坐进去,对方也跟着坐了进去。

刘诗妍张了张嘴想问,又没问出口。跟她回去正好,她可以跟顾学义细细聊聊。

却没想顾学义却说:“去人民医院。”这是G市最大的医院了,再就是部队医院。

“我……不用……。”刘诗妍想说自己不用去医院,她更想和顾学义在一起待会儿。

这次离开,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恩人了,她寻找了这么长时间才得以相见。

还没来得及说句感谢的话。

“听话,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大夫说不用住院就回去。”顾学义说话声音本就小,又放慢了语速,软软的像哄孩子似的。

刘诗妍本还想争辩,但听到那个声音,与沙漠里那个声音重叠。

男人喘着粗气,声线低低的和他聊着心中的烦恼,一声一声叫着她丫头。

鼻子酸的说不出话,埋低头掩下眼中的水光。

自从父母双双去世,再没有人哄着她,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坚强,能顶起属于自己的那片天了。

可今天当顾学义陪着她时,才发现自己像只孤雁艰难的踽踽而行。

小城人口不多,最早是农垦大军的驻扎地,这几年外来人多了才汇聚成州级市。

这儿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来不堵车,如果不是红绿灯限制,一脚油门可以从城东头跑到西头。

两人从郊区一路畅通到医院,晚上医院没几个人,出出进进的几人像鬼魅。

医院门口,夜晚商铺的霓虹灯闪耀的人眼晕,更充满悬疑色彩。

自从送走父母,她就对医院这个地方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也可以说有种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