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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师府没有门牌,没有匾额,也没有取上一个或厚重或有腔调的宅院名字。

世人反正就是‘大宗师府’这么叫,也从没有人敢觉得是不伦不类。

范闲在府门口跳下马车,让车夫再折返送一下邹绮、滕梓荆二人,“你们真不进去吃顿饭再走?这都过了饭点了,哪有到了家门口还让你们饿着走的道理?”

二人表示敬谢不敏。

范闲真跟大宗师在一起了的消息已经够难消化的了,他们实在禁不住再去吃一顿同样难消化的晚饭。

还是去一石居吃吧,大宗师府的饭,等他们觉得范闲的地位‘巩固了’再来吃。

这是范闲不知道两人的想法,不然一定是要跟他们强调说明的——

地位非常稳固!感情非常好!

“行了,你快进去吧,这位驾车的兄弟我们会请他吃完饭再回来的,你不用操心了。”邹绮赶紧撵了还要说什么的范闲,他虽然见过一次主子,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会儿临到门前,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范闲无奈道:“那行吧,下次说好的时间,我再去找你们。”

这才折身回了府,手里攥着已经有些皱巴的圣旨,步子迈得很快,直奔瓷瓷的寝院。

但摸进来却瞧了个空,“已经醒了?去哪里了?”

范闲逮了正在洒扫的人问:“你们小姐呢?”

“小姐在石上阁用膳,毗邻戏楼,在东北向。”

“时尚阁?”范闲意会错了字,“我倒要去看看有多时尚。”

到了才发现,这是一座半围着一泉溪流的独立小阁楼。

溪流面积不大,应该是人工挖掘的,水面没有什么水生的植物,但偶有几尾鱼越水而出,又欢快地投入清澈的溪水中。

沿溪边错落着几棵松树,还有数丛低矮的灌木花卉作为点缀,或半藏或裸露的怪石,满目清幽之色。

再一看小径末头的二层阁楼,竟是四面都用的大块通透玻璃门窗,恰到好处地平衡了树木遮掩下的采光问题。

在此阁楼内,不管是喝茶还是看书,都必然是一派怡然。

范闲立刻就知道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原来是这个石上阁……不过,此世有王维这句诗吗?”

大概是巧合吧。

范闲踩着乱石铺砌的小径朝深处走,路过有鱼跃出时还探头看了看,“有蓝尾的,这个品种没见过,还挺好看。”

拉开玻璃门前,范闲还仔细观察了一下玻璃的成色,心说她老娘确实厉害,这种普通玻璃的通透程度,已然和现代的不差什么了。

不过应该是受限于推广,玻璃没能普及,都是贵族们在使用。而像这样拿大块玻璃做门窗的,范闲目前只看到这一处。

瓷瓷正在慢悠悠吃着饭,边吃边发呆,一小盏海鲜豆腐羹舀了有一刻钟还没吃完。

“饿了,喂我一勺吧——”范闲贴着瓷瓷坐了下来,仰面冲她撒娇。

瓷瓷将汤匙送入范闲口中,“李云潜没留你吃饭?”

范闲却蹙了蹙眉,“已经凉了,怎么不趁热吃?”动作自然地用掌心贴上瓷瓷的胃腹处,“李云潜的饭我怕吃着咯牙。而且,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竟然吃冷饭,让人重新上一盏不就好了?”

瓷瓷放下汤匙,顺着范闲掌心轻揉的力道窝进他的怀里,“刚冷的,我没吃两口呢,今儿没什么胃口。”

范闲再一看,桌上还有几小碟子简单的吃食,都没怎么动,“身体不舒服吗?”

瓷瓷没拒绝范闲给她切脉,但也解释道:“大约是作息混乱的缘故,这才消减了胃口。”

范闲把脉也没得出什么问题,不过瓷瓷的话让他有些心虚,“都是我的错……我答应给你带好吃的也没做到,被李云潜的宣召耽搁了。”

说着范闲将下巴从瓷瓷的背后搭到她的侧颈上,再和她脸贴着脸,环抱地更紧了。

这哪里是在认错,分明还是撒娇。

“耽搁就耽搁了,正好等哪天胃口好的时候再吃。”瓷瓷刚说到这,就发觉范闲的手在拨弄她腰带上的玉扣。

轻轻按住,瓷瓷气笑道:“没日没夜的,脑子里只想着这事儿?”

“不是——”范闲蹭着瓷瓷的脸颊,低声哄道,“我是觉着,胃口不好是大事,不如从现在就开始调整作息,晚上正好能按时入睡……还有,李云潜给我在兵部安排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官职,明儿就得按时上下班了,今晚调整作息,合适……最重要的是,你看这四周的大玻璃窗面,光影绰绰,隐约的流水声作伴,外面也不会来人……你不觉得,这里格外适合吗?”

瓷瓷的关注点却是,“兵部?听澜来信也提到,说是庆国和北齐俱已陈兵边境,大战一触即发,兵部应该会忙很长一段时间。”

“听澜听澜听澜——”范闲一边继续试探着拆玉扣,一边吃醋道,“我不许你提他!都去北齐了还每日来信不断……”

“每日来信和每日盯着你,你总要选一样的……”

闷闷的一声砰响,又一声,再一声,是不同衣裳料子砸向玻璃的声音。

衣衫覆窗,短暂地变幻了几瞬的光影,人影也很快微斜。

瓷瓷最近吃得好,一时半会儿也没起兴,仍说着听澜来信的种种,“虽然仗还没打起来,但庆国早就派探子做足了情报,也收买了北齐朝堂上的细作干扰决策,这一仗北齐必败。听澜趁机……嘶……”

范闲咬着瓷瓷的耳朵,“……听澜到过这儿吗?……这儿呢?”

……

次日一早,初晨的微光穿过玻璃,唤醒了需要早起上值的范闲。

席地而睡果然会腰酸背痛,范闲心道,幸好阁楼铺的是细腻的暖木地板,与地基的石头之间留了能烘干的空隔,不至于阴冷,只是稍微有点硬。

“醒了?”瓷瓷倒是不用睡地板上,她有人垫子,“你自己去上值吧,我要回寝院再睡个回笼觉。”

范闲僵着声音,“你先别动——”

又是小半个时辰,范闲才抱着穿好衣服的瓷瓷回寝院,轻柔地给她换洗后,塞进了干净的被子里,“我去上班了,今天不出意外能让你吃上好吃的,这是临别吻——”

……

兵部——

范闲看着行色匆匆的众人,想要拦下个人问问,他这兵部行走该怎么个行走法,是从东往西走呢,还是从外往里走?

但拽了四五个人,无一不是笑着推拒,拱拱手不说话又去继续忙活了。

范闲当然也能想到硬来的法子让人回应他,但他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来摸鱼的,不理就不理呗,他随便转悠转悠就打发时间了。

这边翻一本册子乱看,那边站在一个文书背后瞧人家写字,累了就找个椅子坐下假寐眯一会儿,醒了就再四处行走一下,反正遵旨干活的态度还行,各种兵事细节也没少进脑子。

值得一提的是,他干什么都没人拦他。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有资格参加大朝的高阶官员回来了。

瞄了一眼刚上朝回来的十几位大人,范闲以为依旧不会有人理他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就穿着四品朝服的年轻男人冲他招了招手,神色也笑眯眯的。

“您叫我?”范闲指了指自己。

这位四品上官点了点头,朝办事厅门外指了指,显然是有话要私下说。

嘿,有意思。三十岁坐到四品的位置,要不就是天纵奇才,要不就是背景深厚,这人属于哪一个?又会是哪一方的势力?为何独独只有他找了自己?

范闲扬唇应道,“下官这就来。”

跟着这位四品上官来到一处空地,范闲环视了一圈,判断这是一个很难被偷听谈话的位置,挑了挑眉,也不率先开口,静候这位上官说话。

“你别紧张。”四品上官姿态悠闲,竟是直接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黄裳,草头黄,衣裳的裳。我是瓷小姐的人……你别担心,陛下知道,鉴察院知道,兵部的同僚们也都知道。”

范闲摇摇头,惊讶未消,“我不是担心,就是你这名字——”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名字不太好是吧?确实如此。虽说父母起的名我不应该埋怨,但黄裳,谐音……不瞒你说,我最早虽中了二甲进士,但很长时间都没能授官,就是因为名字不好,犯了忌讳!若非后来成了瓷小姐的人,我又怎会在三十二岁就官至四品?”

范闲无言片刻。

他知道瓷瓷手下定是有不少得用的人,因为大宗师本身就会是绝佳的招牌,惹人前仆后继地投效。

就像上次在刑部大牢,瓷瓷直接点出了谁是李云潜暗手,以及李云潜的密令,这说明瓷瓷至少有个相当厉害的情报系统,也并没有想对他隐瞒什么。

但瓷瓷在朝堂上还有势力,他确实是刚知道。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范闲也没有吃惊太久。

让他无言的还是黄裳的名字,“黄大人,您懂武功吗?有没有听说过一本秘籍,叫《九阴真经》?”

黄裳眨了眨眼,这范闲怎么比他还跳脱,话题转得如此之快,难不成瓷小姐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是个文官,不懂武功,也不曾习过什么秘籍。小范大人,要是不见外的话,可以叫我黄兄,不用叫什么黄大人,太外道了!”

范闲又觉得被哽了一下。

黄兄?皇兄?真要有一天他身份被公开了,叫一句黄兄,你和太子同时应下……你不忌讳谁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