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内,驴鞭汤热气蒸腾,香味浓烈得几乎有些呛人。
他端起碗,猛地灌了一大口,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灌入腹中,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热意。
舔了舔嘴角,喟然长叹,似乎要借这股燥热唤起某种已经消失的能力。
可惜——一个没了宝贝的公公,又能补什么呢?
老眼微眯,望向楼下那片灯火通明的狂欢之地。
丝绸轻扬,折青缓步而下。
她的步伐优雅,仿若云端仙子飘落人间,随着她的降临,闻月坊内的喧嚣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道绯红色的身影上。
乐声缓缓奏起,最初是悠扬的琴音,如潺潺溪流轻拂人心,随即鼓点骤然响起,似狂风骤雨,一下子将所有人的血液点燃。
折青立于舞台中央,腰肢微摆,腕间银铃轻颤,带出一串清脆悦耳的铃声。
旋身,裙摆飞扬,薄如蝉翼的轻纱在半空中划出一抹朦胧的美感,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形。
台下众人痴迷地望着她,目光如饥似渴。
她笑了,媚眼如丝,随即轻轻解下腰间金丝软带,纱裙滑落,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玉腿,惹得台下无数男子激动地高呼,甚至有人直接将手中的银票抛向空中。
可这还不够,她赤足轻踏,旋身而起,纱衣层层剥落,如花瓣飘零,露出的肌肤在烛火与灯光的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妖娆、勾魂、令人疯狂。
“折青——!”
“折青——!”
疯狂的呐喊声中,折青微微停顿,眼波流转间,轻轻抬起纤指,勾了勾手。
这一刻,全场沸腾!
一张张银票狂乱地飞舞在空中,叫价声此起彼伏,仿佛这里不是销金窟,而是拍卖场,而折青——是那件最珍贵、最炙手可热的商品。
“四千两!”
“五千两!”
“八千两!今夜,折青归我了!”
有人彻底疯狂,高声叫价,咬牙掷出全部家产,只为赢得今夜与折青共度良宵的机会。
楼上的太监看着这一切,轻轻抚掌,眼底是藏不住的轻蔑与讥讽。
“按照计划行事。”
“一会把折青带进房间的男人绑了,把钱财掏空后灭口了就是。”
“是,公公。”
“还有啊,要查清身份,别搞什么达官贵人。”
“麻烦!”
“遵命,公公。”
说完,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缓缓放下玉碗,拭去嘴角的汤汁,身形隐没在窗后的阴影之中。
———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沦在这场纸醉金迷的盛宴之中。
人群之外,一个瘦小的年轻男子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他的目光在折青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缓缓收回,眼底没有半分贪婪或疯狂,只有冷漠与深思。
低垂着眼睑,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旋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穿过疯狂的人群,悄然离开。
黑暗之中,他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彻底隐没在夜色里。
男人的目的地很明确——皇宫。
皇宫内,还是那一个隐秘的,繁花似锦的院落里。
“小凉子,可探出来那个阉人在搞什么名堂来?”
小凉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
“回公主殿下,钱公公似乎用她在闻月坊赚银子。”
“现如今她改名为‘折青’,已成为闻月坊头牌,受欢迎的很。”
公主摸了摸手边的芍药花,而后一把折断。
“我这花啊,最近开的不够鲜艳,恐是肥料不足。”
小凉子闻言便知晓了公主的意思。
“哪家男子?”
公主回头把花轻抛到了小凉子身前,而后大笑。
“哈哈哈!”
“如果,我要你做肥料呢?”
小凉子沉默了两秒,而后掏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腹部。
“停手——”公主猛地大喊,眼中泛着狠厉之色。
小凉子的动作一滞,匕首的刀尖已经刺入了腹部,但并未造成致命伤害。
他的呼吸急促,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襟,捂住伤口,目光透过浓烈的痛楚,望向站立的公主。
“你敢……?”公主的声音冰冷,如同冬日的寒风。
小凉子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低着头,缓缓挤出一丝冷汗,仿佛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然而,公主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耐,忽然快步走到小凉子面前,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啪——!”
小凉子的脸颊瞬间被打得通红,嘴角溢出鲜血,神色愣住,眼里却没有一丝恐惧,只有深深的痛苦。
他不想公主要花的肥料。
他不想把别的男人送到公主的床榻上。
“你这个狗奴才,你在威胁我?”
小凉子用力咬住牙关,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内心的痛楚,眼睛眯成一条线,死死盯住公主。
“奴才怎么敢威胁你?”
公主把刚才扔过来的那一朵芍药花踩的粉碎。
“我要杨龙潭的儿子。”
“扬风。”
“是,公主。”
这时,房门外传来的侍女声音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公主,皇后娘娘来了。”
公主的脸色一变,丢下小凉子一句,“记住你的位置和身份!”
小凉子的眼神仍然黯淡如死水,手里握着匕首,低垂着头,鲜血依旧从他腹部渗出,染红了地板。
前厅内。
皇后消瘦了许多,卸下了平日里繁重的衣服和头饰,穿了一身素衣坐在椅子上。
烛火莹莹,把她脸上所有的皱纹,照的明显了许多。
不一会,皇后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回头道。
“玉问啊,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