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混杂着各种草药的味道。
沈如宁坐在桌前,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眼神幽深。
桌上摆放着几包颜色不同的药粉,其中一包黄澄澄的药粉被她单独拿在手里,捻起些许,轻轻洒落在白瓷茶碗里。
同时,沈如宁也在试图缓解沈阔的疑惑。
“宁儿,你找我什么事?”
“这是什么?”
“你说什么?”
“今晚上咱们全家一起吃药?”
“你是不是发烧了宁儿?”
“还是谁欺负你了?”
“你和大哥讲,大哥去替你出气!”
沈阔满眼的不解,心里百转千回。
来的路上沈阔就在想沈如宁叫他来做什么,左猜右猜,怎么都没有猜到沈如宁要在今晚上把那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放在他们全家的饭菜里。
沈如宁赶紧起身,来到沈阔身前。
“大哥,我说真的,你信我。”
“不会有危险的,你妹妹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沈阔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啊,他真的没有办法,别说是让他吃下不知名的药了,就算让他为她去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吧,你又有什么计划?”
沈如宁见沈阔松了口,嘴角微微上扬,一脸“讨好”之色,连忙伸手拉他到椅子上坐下,假模假样地给他捶肩膀。
“大哥,这出戏,还要靠你帮忙呢……”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那个,事成之后,我让你当我美颜坊的半个东家怎么样?”
“每个月一半的收入可都是大哥你的呀!”
沈阔挑眉,侧头看着她,眼里满是嫌弃:“别废话,赶紧说!”
当然,他才不是看上美颜坊的那点收入呢!(财迷阔上线。)
沈如宁咳了一声,拉了张凳子在沈阔对面坐下,神情渐渐正经起来。
“大哥,你知道的,陛下要把季云纳入后宫……”
沈阔眼神微变,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敲着桌面的手指顿了一下。
“嗯。”
沈如宁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可是,二哥和季云早已互生情愫……”
沈阔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再加上……”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日头不知不觉的就落了西,也不知道有没有达成共识。
四层小楼灯火通明,金丝织锦的幔帐随风轻拂,映照出屋内一个又一个曼妙的身影,勾勒出浮光掠影般的旖旎风情。
坊前高悬着一块鎏金牌匾,牌匾之上,“闻月坊”三字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四层高楼雕梁画栋,檐角镶嵌着碧玉铃铛,微风拂过,铃声清脆悦耳,似在为这纸醉金迷的夜晚奏响序曲。
坊内更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香炉之中燃着幽兰龙涎香,缥缈的烟雾氤氲在空气里,使人心神微醺,仿佛置身于幻梦之境。
今夜,是属于折青的夜晚。
自松竹馆倒台后,闻月坊一跃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销金窟,寻常时候,踏入此门便需白银五两,而今夜,为了折青,这位头牌登台献艺,入场费提高至十两之巨。
这笔银子,足可供寻常百姓一家一年的生计!
即便如此,坊中依旧人满为患,花枝招展的公子哥们三五成群围坐一桌,争相豪掷千金,只为能占据一个上佳的位置,一睹折青芳容。
坊外的街道上,同样是一番热闹景象,只不过这热闹之中掺杂了几分苦涩与愤怒。
那些被折青迷了魂魄的普通人家的男子,为了一睹美人风采,砸锅卖铁,四处借债,哪怕是倾尽家财,也要凑足十两银子,跻身坊中。
但,吃苦的却是他们的妻子,有的在家哭得泪眼婆娑,有的干脆带着孩子冲到坊外,破口大骂。
“姓王的,你昨儿个还说家里没钱给孩子买夏衣,如今却能拿十两银子去见什么折青?!你还有没有良心?”
“那妖精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个的不要命?”
“刘平!给老娘滚出来!你妈还躺在榻上等着救命的草药呢!你怎么能把家里所有的钱财花到这个地方啊!”
一时间,坊外吵闹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哭天抢地,揪着门口的护卫就要往里闯。
可闻月坊的护卫哪会让这些妇人进去?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脸上毫无表情,冷硬地将人拦在门外,丝毫不给她们半分可乘之机。
推推搡搡,哭骂连天,与坊内的纸醉金迷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无论外头如何喧嚣,坊中之人皆充耳不闻。
他们的目光,皆牢牢锁定在四楼。
因为,折青,终于现身了。
从四楼垂下的粉红色丝绸微微扬起,氤氲灯光之下,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走至栏前。
那是一个近乎妖娆的女子。
衣衫极尽轻薄,曳地的绯红色纱裙仿佛云雾一般,薄如蝉翼,微风吹拂,便隐隐透出一双纤细修长的玉腿。
腰间仅以一条金丝软带系住,盈盈一握的纤腰曲线毕露,胸前轻纱若隐若现,随着她的步伐微微颤动,似挑拨,又似诱哄。
她的脸上覆着一层轻纱,仅露出一双媚眼,那双眼睛,波光流转,含情脉脉,勾魂摄魄,仿佛只要与之对视,便会被吸入她那无底深渊般的眼波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轻轻抬起一只纤纤素手,指尖微微一勾,风情万种。
瞬间,楼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
“美人!美人!折青——折青——!”
“值了!值了!哈哈哈!这一夜,值了!”
男子们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折扇,拍着桌子,激动地高声喊道。
然而,折青只是浅浅一笑,轻启朱唇,柔柔地吐出一句话——
“今夜,谁愿陪我共度良宵?”
话音未落,坊中众人瞬间陷入疯狂,一时间,银票满天飞舞,叫价之声此起彼伏。
“一百两!”
“我出二百两!”
“五百两!只求折青姑娘看我一眼!”
“一千两!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喧嚣声震天动地,几乎要将闻月坊的屋顶掀翻。
而在所有人都沉醉于这场金钱与美色的角逐之时,四楼的一间雅阁之中,一道身影正倚窗而立,淡漠地俯瞰着这一切。
“真是一群下贱的东西。”
“我的美人儿,是他们可以染指的吗?”
身影旁边的一个人,弯腰道。
“公公,何必与这些低贱的人一般见识呢。”
“切莫动怒,驴鞭汤已经炖好了,公公,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