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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事情,并不能怪你,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一个人换鸳鸯军杀出重围,我们身后的那些百姓才有机会活下来。”苏城安不止一次的看见过习栎泷这样的眼神。

他和习栎泷天生就适合战场,但是也正是如此,他们比谁都不希望打仗,战争能带来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但也就意味着死亡。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这些武将的功勋才是真正的踩着别人的尸骨上去的。

“所以才要避免再一次发生这种事,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去换其他人活,但我不能看着一个小姑娘在我面前牺牲之后无动于衷,春藻的死又何尝不是上天的提醒。提醒我几年来的自大。”习栎泷一次又一次的复盘着那一战,设想了一个又一个的如果。

苏城安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他们后面的大军,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要是让这些将士知道身为主将的他们却出了问题,只会动摇军心,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到了军营,原本一起回来的将士分成两队,习栎泷带着鸳鸯军回到女子军营。

苏城安让她晚一点到中军主帐来商讨军情,一起商议后面的对阵。

“知道了。”习栎泷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眼睛却看向严思徊,“你记得去让军医重新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别觉得自己年轻气盛,一点小伤不碍事,日后留下暗伤就有的你后悔的。”

他们在战场上受的伤要是不好好处理,留下的那些疤痕就是沉疴的另一种表现。

严思徊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我明白。”

他原本就计划着要去军医帐,习七何必再说一遍。

“奇怪她刚才为什么那么啰嗦?因为当年的胡将军,就是旧疾复发,所以才死在了战场了。”苏城安想起鸳鸯军的第一任主将,也是有些可惜,那可是和习栎泷一样能射出两百步弓箭,能在二十招之内将他挑下马的女子。

“原来是这样吗?”严思徊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当年对方以大将军之礼被厚葬,却不想居然是旧疾复发死在了战场上,“那真是太可惜了。”

“若是胡将军还活着,说不准现在都没有她的事情了。”苏城安故意开着玩笑,不过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要是胡将军没有死,鸳鸯军的主将永远都不可能是习栎泷,“不过,她如今都是胡将军一手带出来的,胡将军也算是后继有人吧。”

严思徊半信半疑的点头:“后继有人?好像也没错,继承衣钵好像也……”

这个词还真的是……有点奇怪,不管怎么说,习七都是习家的姑娘,和那位将军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边才对。

说的好像习七和习家这辈子都没有关系了一般。

苏城安没有解释,让他快点去军医帐处理伤口。

习栎泷确实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习家有任何瓜葛了,毕竟如今习栎泷已经成了名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女将军习泷就是习七姑娘也没用,因为陛下目前是不会允许世家将手伸到鸳鸯军的。

女文官会从世家开始,但是武将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的。

习栎泷身为主将有独立的水房,所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随从准备热水沐浴,洗干净在战场上杀敌时沾到的血迹。

她这几年打过不少仗,看了不知道多少生生死死,原本以为早就习惯了,不论失去谁都能将眼泪咽下去,然后重新站起来,可她没有想到春藻会牵扯进来。

不论死在战场还是荣光归故里都是她们的归宿,可这不是春藻的归宿。

“我果然还是过的太顺了,她说的没有错,一往无前的勇气固然难得,但是明白活着的重要性更加可贵。在战场上,主将的决定能左右将士的生死,莽撞就意味着不在意士卒的生命。”习栎泷用沾着热水的毛巾捂住自己的眼睛。

严思徊他们这几天都是作为鸳鸯军的护军出战,她这几天也将严思徊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她在严思徊身上看见了自己刚上战场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杀起来不管不顾,悍不畏死。

她今天是有些故意要甩开严思徊的,她希望对方能够在停下战斗的时候冷静,发现自己身边的兵卒的情况。

严思徊是个将军,除了和敌军对阵,他身边的副将亲兵也会拼死保护他,若是不能冷静下来,副将部下都会出现不必要的牺牲。

“真是蠢货,战场上,从来都不是杀一个够本,多杀一个敌军的前提是要活着,并不是只要能多少一个人,自己死了也无所谓。”习栎泷将毛巾丢在浴桶里面,溅出的水花打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落。

她并没有忘了还要到中军去的事情,洗干净了之后就穿上棉衣和软甲去了中军大帐,人还没有到齐,她随意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中军的议事的大帐一般都是身为将军的苏城安在使用,他瞧见习栎泷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继续和其他将军说着今天闯敌军大帐的事情。

“如今敌军大帐还有五万左右的兵马,和之前斥候汇报的七万少了约摸两万,不知道这两万兵马是埋伏在了什么地方。”苏城安摸着下巴沉思。

“七万兵马已经是半个月前的数,这半个月战事不断,或许是折损了也不一定。”

“这半个月割回来的首级一万都不够,怎么能偏差了这么多,定然是有什么诡计。”

习栎泷撑着脸,一言不发的听着其他将军的讨论,但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有点头疼,她微微拧眉:“大将军不如说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不然大将军怎么知道就是有埋伏。”

苏城安正要说什么,一个将军就不满的开口:“这人数都对不上,不是在埋伏,难不成在种地?”

北方贫瘠,有什么地可以种。

“就是啊习将军,这是一两万的兵马,不是一两千,这么多的人不见了,不可能是看错的。”

苏城安抬起手,让他们安静下来:“习将军是想到了什么?”

习栎泷抬眼:“突厥不需要种地,但他们需要放牧。”

“你的意思是,这些将士都放牧去了?可如今到处都是雪,哪里有鲜草给他们放牧。”苏城安身体微微倾斜,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说是放牧就一定要放牧吗?诸位难不成说有要事处理就一定是要事?”习栎泷敲了敲桌案,“突厥人的样貌和大夏的一些游牧民族差别并不大,乔装打扮一番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再假借放牧之名南下。”

“我还以为什么呢,习将军还是见识太少了,难不成我大夏的关卡都是虚设不成,就算是乔装打扮,他们没有我们大夏的信物,怎么可能在大夏通行无阻。”

习栎泷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

要是没有信物,突厥人怎么进的大夏,掳走的春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