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辉带来的人,小心翼翼的将现场围了起来,却没敢动任何东西。
就连不小心掉出来的女尸,也那么躺在原地。
来随礼的乡亲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都跑到了院子外。
出于看热闹的天性,几乎所有人都没离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陈宏辉的态度很明确:每做一个决定,必须跟张恪商量一下。
搞得后者尴尬的同时,也让他带来的人很不理解。
陈副所这是怎么了,干嘛对一个小警员如此客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村外“哇呜嗷哇呜嗷”的警报声再次响起,一队挂着宁州牌子的警车,快速驶了过来。
车子停稳,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从副驾驶跳下来,大声呦呵着:
“吕大兴,你带人去给现场的目击证人做笔录,林叔,取证工作就交给你们法证科了。
其他人跟我来!”
张恪又惊又喜,快步迎了过去:
“老纪!”
带队过来的,正是重案3队副队长纪凡。
纪凡笑呵呵的捶了他肩膀一拳: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小子就是工藤新一的死神体质,走到哪儿都能碰上死人。”
张恪干笑一声,摸着鼻子扯开话题:
“老纪,里面的死者是孙若兰!”
纪凡眼睛一亮:
“那个绰号红姐的女混混,你确定没搞错?”
张恪啼笑皆非。
我好歹也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通缉令上的人看错。
“没错,绝对是她。”
纪凡用力拍了一下手掌:
“这个臭娘们儿还真能藏,咱们动用了不少警力去找,她居然躲到山旮旯里结起了冥婚……”
张恪用力咳嗽了几声,示意他注意自己的言辞:
“老纪,咱们是警员,臭娘们儿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纪凡嘿嘿一笑,浑然不以为意:
“老弟,这不是只有你在嘛,当着其他人,哥哥肯定会注意。”
张恪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啊!
目光无意中一瞥,瞧见旁边的陈宏辉一脸热切,却又迟疑着不敢过来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
“老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宏辉副所长,咱们沐阳警局的精英。
陈所,这位哥哥叫纪凡,市局重案组3队副队长……”
陈宏辉满脸都是热情的笑容,率先伸出手来:
“纪队,麻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纪凡眼皮挑了挑。
跟其他人一样,他骨子里对县属警局天然有一种瞧不上。
只是张恪的面子,他又不可能去驳回,当下懒洋洋的伸出手,跟陈宏辉握了一下:
“陈所,很荣幸见到你。”
对方语气的冷淡,早在陈宏辉的预料之中。
县警局的,瞧不起底下派出所的。
而市局出身的,又瞧不上县警局的。
这是一条圈子里默认的鄙视链。
更何况,对方还是市局最重要的部门重案组副队长。
能够跟自己不咸不淡的说句话,已经算是不错了。
陈宏辉也没指望,一上来就能对方推心置腹。
只要搭上这条线,说不定将来会用的上。
纪凡大多数时候,还是找张恪说话。
后者略有些尴尬。
本来他以为,以自己对老纪的了解,对方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没想到,纪凡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是看人下菜碟。
虽然不至于无视陈宏辉,却也只算表现得不冷不热。
由此可见,当初老纪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另眼相看。
几个人就案情聊了几句,林东海那边的取证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这种现场,其实并没有什么线索可查。
法证科只是简单对孙若兰的尸体做了个检查。
至于具体情况,还得等到尸体解剖之后,才能确定。
更有用处的,其实是当事人的口供。
另一名熟人吕大兴,拿着给表姨做的笔录,快步走了过来:
“纪头儿,那位主家老太太的口供,都在这里了……”
纪凡接过来,也没避讳张恪,随手翻了翻之后递给他:
“老弟,既然你是报案者,那这份笔录也看看吧!”
张恪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老纪,这不合规矩!”
纪凡牛眼一瞪:
“屁的规矩,这里我说了算,我说合规矩,谁特么的敢扎刺儿!”
说着话,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在陈宏辉身上扫过。
陈副所长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了一尊泥菩萨。
这位张恪老弟,果然不是一般人。
就连市局重案组的队长,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幸亏自己打从一开始,就定下了跟他搞好关系的计划。
张恪讪讪一笑,接过了笔录。
吕大兴对这种事,早已经见怪不怪。
不要说纪头儿,就是老大顾南霜,对待张恪的态度都是与众不同。
主家老太太的口供,其实跟张恪掌握的情况没有太大出入。
通过一个叫左宏盛的人介绍,说是能够买到一个病死的女孩子,来跟她死去的儿子方有财结冥婚。
表姨架不住对方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最终还是心动了。
双方商定,表姨付给左宏盛块钱,由他将女子的尸体带到青松岗来。
事前付了一半的定金,也就是块。
双方约定好,等到冥婚结束之后,再将剩下结算给左宏盛。
这也是那两个送货人,一直在青松岗等着的原因。
谁也没想到,因为一个意外,导致新娘的尸体掉了出来。
无巧不巧,前来随礼的宾客中有一个警员。
张恪又是个极其有原则的人。
种种巧合之下,导致左宏盛连尾款都没拿到,事情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两名送货人见势不好,撒丫子跑了个没影儿。
主家老太太在口供中承认,左宏盛是自己娘家侄儿带来的。
至于其他的,她也说不清楚。
张恪一阵头疼。
表姨的娘家侄儿,严格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姨表哥。
这是捅了亲戚窝子了!
纪凡看完口供,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个叫左宏盛的家伙,还真以为跑了就能没事了?
等咱教教他,啥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