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哗啦!”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皇帝怒不可遏地将桌上摆放整齐的精致茶盏尽数挥洒在地,满地皆是破碎的瓷片与四溅的茶水。
此刻,皇帝的脸色阴沉至极,仿佛乌云密布一般,黑得几乎快要渗出墨汁来,但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他的嗓音却依然保持着超乎寻常的沉稳,毫无波澜起伏之态,冷冷地对着春禾说道:“接着讲下去。”
此时此刻,跪在冰冷地面之上的卢诗兰已然被春禾所言吓得魂飞魄散,那张原本娇美的面庞此刻变得苍白如纸,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而一旁的高阳王,则满脸忧虑之色,目光紧紧锁定在卢诗兰身上,似乎生怕她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春禾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继续开口道:“其后,宸贵妃派遣出身边最为信任的心腹婢女菊久,使出浑身解数去诱惑李阳,并许下承诺愿与之结为夫妻,共享百年好合。同时,以不愿二人天各一方、饱受相思之苦为由头,恳请李阳设法引领皇上前往青云峰,以便让宸贵妃能与陛下重温旧梦,再续前缘。”
听闻此言,站在一旁的李阳双腿突然像失去支撑般发软无力,整个人瞬间跪倒在地。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皇帝仅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李阳,并未多言半句。
见状,春禾心知肚明,于是便继续往下讲述:“至于后续所发生之事,想必陛下已然心中有数。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宸贵妃宣称怀有身孕,并勒令微臣篡改脉象记录。一切都很顺利。宸贵妃的被猫惊了导致早产一事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言!那只引发事端的猫,其实正是宸贵妃蓄意安排放入昭华殿中的。如此一来,借着双生子和早产这两个看似合理的借口,便不会有人对她心生疑虑了。”
此刻殿堂之中一片死寂,唯有春禾的话语在空中回荡着。而后宫众妃嫔皆齐刷刷地跪地不起,就连那些原本站在妃嫔们身后的丫鬟与太监们,也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只觉自己今天难以踏出这坤宁宫门一步。
待春禾话音落下之后,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轻易开口。皇后默默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皇帝,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然后轻声说道:“本宫一直对此事心存疑惑,平白无故的,昭华殿怎会突然闯入一只猫呢?况且这后宫之中向来无人饲养猫啊。想当初宸贵妃险些被石子绊倒时都未出现早产状况,如今却仅仅因为一只猫而遭受惊吓导致早产?现在细细思量起来,其中的确存有诸多蹊跷之处。”
其他嫔妃们听了皇后这番话,心底纷纷表示赞同,但由于此事牵连甚广且事态严重,皇帝已然处于盛怒边缘,尽管他尚未对众人发话,但她们依旧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多言半句,生怕一个字说错了,就要被皇帝处理了。
皇帝终于缓缓地开了口,他那低沉而平稳的嗓音仿佛没有丝毫波澜,但却又让人无法琢磨其中蕴含的真正情绪。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卢诗兰,轻声问道:“他所说的一切,是否属实?”
卢诗兰的额头上不断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而下。不仅如此,她的双耳也开始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盘旋。直到身旁的侍女轻轻拉扯她的衣袖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意识到皇帝正在向自己发问。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回答道:“时至今日,陛下已然对臣妾心存疑虑,无论臣妾说些什么,恐怕陛下都难以再相信了吧。”
站在一旁的皇后眼见事情发展至此,而卢诗兰竟然仍妄图抵赖,不禁冷笑一声,出言讥讽道:“莫非宸贵妃还打算继续强词夺理么?这碗血水便是铁证如山,无可辩驳。难不成你还期望本宫亲自让这高阳王放血验亲,好证明他究竟是否乃此孽种的生父不成?!
”面对皇后咄咄逼人的质问,卢诗兰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此处乃是您的殿内,您当然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然而,陛下啊,请您仔细思量一下此事。此次事件乃是由宜嫔挑起事端,但需知宜嫔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之人呐!若将臣妾扳倒,并毁掉四阿哥,那最终受益者究竟是谁?毫无疑问,定然是归属于皇后娘娘膝下的三阿哥!陛下明鉴,此乃一场处心积虑、精心谋划之阴谋!起初,她们诬陷孟冀与妾身有私情;待到发觉并非孟冀后,便死死咬住高阳王不放。无论真相如何,她们唯一所求便是将妾身与四阿哥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其真正意图无非是替三阿哥铲除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罢了!陛下啊!请您深思熟虑一番,为何高阳王今日竟会现身于后宫之中?且其现身之时机怎会如此凑巧?高阳王,你来告诉陛下,你因何缘故突然前来面圣!”
高阳王已然领会到卢诗兰所言之意,遂顺理成章地应道:“回禀陛下,只因一名小太监前来向本王通风报信,言称陛下因宸贵妃之事欲传召本王前来答话,故而本王方匆匆赶来此地。”
卢诗兰紧接着说道:“陛下,您瞧一瞧,那位前去报信的太监究竟是何方人士?其居心叵测之目的已是昭然若揭!皇上,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为臣妾和四阿哥做主啊。”
皇后被卢诗兰这一番言辞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骂此女着实不可小觑。事已至此,竟仍能口出狂言。明明知晓当今圣上生性多疑,又深知纠缠于那碗血水毫无意义,但却能巧妙地将此事牵扯至后宫权力争斗之中。她不仅不为自己辩解半句,反倒刻意点明其中蹊跷之处,并将这些疑问抛出,交由他人去诠释。凭皇帝那生性多疑的性情,势必会对此深思熟虑。说不定真能如她所愿,从中觅得一线生机。然而,事已至此,她与卢诗兰之间已然势同水火,不是鱼死便是网破,她断无可能轻易放过卢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