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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悬山鬼市才半天,她像是枯萎的花儿似的,已经憔悴了下来。

萧蘅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

齐酥:“送给云无翳的礼物。”

萧蘅神色古怪。

“云无翳有这癖好?”

齐酥:“你不知道这婆婆的好。不如先在你这里放两天?”

麻袋里的,已经彻底变成巫婆婆的巫女盯着萧蘅,对他森森一笑。

萧蘅扯着嗓子叫。

“快拿开,快拿开!”

世子爷文能璧山提字画,武能上阵杀敌酋。

岂会怕一个老婆婆,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齐酥:“你再仔细看看她的脸。据说这是前朝宫女呢。”

萧蘅僵着脖子不肯上她的当。

“从脸上能看出什么?这阴森鬼迷的劲儿,倒有些像南楚巫女。”

他说着说着,忽而怀疑起来。

“嫂夫人,你弄个老婆婆来,莫不是为了得到我?”

“……”齐酥对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云无翳选中的男人。

秉性如何不清楚,这副自信的模样,的确举世无双。

齐酥:“云无翳呢?”

萧蘅:“我也想问你。新皇而今正找人四处抓他,近日还是谨慎为好。”

齐酥:“为何抓他?”

萧蘅摊手,一副懒散模样。

“天要下雨了,树不开花了,理由还不是一抓一大把?总之,你们那个岐山王府,现在就是张渔网,是万万不能回去了。”

他朝着窗户外面指了指。

“秦王府不如岐山王府大,我这小院落更是跑不开一匹马。不过幸好,还有张你睡的床。既然回来了,就去休息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烦我。”

齐酥:“云无翳不在,那我就先告辞了。多谢世子相助,你的大义,等夫君回来,我们一起道谢。”

萧蘅横了她一眼。

“你想走就能走,当我秦王府是什么?云无翳可说了,让我暂且照顾你的。”

齐酥:“那也不是,以你的爱妾的名义,住在你的院子里吧?既然你已经搞了这么一出,我劝你真的找个姑娘来,免得被有心人查出来。

而且,我说要出去,其实是为了你好。你这绿帽子忍得,我夫君可忍不得。”

萧蘅想到云无翳的态度,迟疑了。

在他犹豫的时候。

齐酥已经扛起了地上的麻袋。

“送我回朱雀街吧,我在那里有住处。”

齐酥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几天。

乾京城里已经变了天。

新帝荣登大宝,继位诏书已经传遍天下。

官方说法是,先帝一生戎马,感慨于时岁已秋。而今天下平定,四海升平,太子宽仁,是时候颐养天年了。

于是就禅位给了太子,一应的文书手续见证人,都是齐全的。

民间说法就精彩了。

什么先帝死于马上风。

先帝被太子毒杀。

先帝在御花园被妃子刺杀。

可能是因为谣言太多,动摇社稷。

新上位的皇帝,完全不再是做太子时那副礼贤下士,韬光养晦的样子。

上台颁布的第一道旨意便是:

送太上皇去离宫修养身体,任何人均不得打扰。

第二道旨意则是:

七皇子与南楚勾结,叛国通敌,出卖国土,罪大恶极。

责令昭狱将其罪状公告天下,立刻诛杀。

受七皇子波及,乾京城无数权贵,一夕之间沦为叛逆,举家被屠。

乾京城的血,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贤妃疯癫,听闻消息后服毒自尽。

据说,其临死前居住的宫殿内,那凄厉的呼号声,夜夜不绝于耳。

至于太后,她老人家表面上没什么动静。

依然老神在在的每日在佛堂里拜佛念经。

只是在悄无声息之处,秘密宣召十二皇子,速速归京。

新皇手段如此狠辣,也是被逼的。

虽然宫中早已下了旨意,严禁民间讨论皇家之事。

但不知为何,绣衣使竟像是失去了耳目似的。

反应极为迟钝。

太子谋杀先帝登基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绣衣使整天在街上瞎跑,要紧的人抓不到,却只抓了一两个帮闲和车夫。

那谣言不仅止不住,还愈演愈烈。

更关键的是,也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消息。

说今上早在东宫之时,便已经开始以非常手段,控制群臣。

甚至还流传出一个名单来。

各个要员的府邸中,居然早就被太子安插了暗哨。

歌女,舞姬,厨娘。

甚至还有续弦做了正头夫人的。

这消息传来时,众人也都将信将疑。

可没两天,那名单上的女子,竟是接二连三遭受意外。

不是突发疾病没了。

便是失足跌入池塘淹死了。

还有意外被天上掉下里的石头砸死的。

本只有三分可信,这么一来,倒变成七分可信了。

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都是惶恐不安。

没有人想到身边人竟是细作。

那岂不是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谁没有个酒后失言半夜梦魇胡言乱语的时候?如此说来,人人自危。

最后,暗自凝结成一个共识。

如此鬼蜮手段,岂是明君所为?

更让新帝焦头烂额的是。

听闻大晏朝廷变动,原本已经与晏朝议和的南楚,立刻撕毁协议。

铁蹄悍然踏入越州边境。

西戎,北庭,也都在蠢蠢欲动。

现如今坐在皇位上,反而成了靶子了。

皇帝的焦灼,普通百信自是无法共情。

齐酥回了胭脂坊。

宋女官又恢复成了管事的模样。

看到她笑盈盈迎了上来。

“姑娘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城里乱,正担心着主子呢。胭脂铺子关门了,等外头平定下来再开,主子想要什么东西,吩咐一声,我让人去买。最近还是不要自己出门了。”

齐酥:“云无翳呢?”

宋女官:“殿下离京了。最近南楚不平,越州兵乱已起,殿下只怕要花些心思安抚。”

齐酥点点头。

把巫女交给管事,让他们好生看管着,别逃跑了。

她这几日吃睡都不好。

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是得好好的歇息一下。

入夜,就在齐酥高卧且安眠的时候。

绣衣使镇抚司迎来了皇帝秘使。

那小黄门倨傲地扫视了一圈镇抚司公廨。

皱起眉头,声音尖厉。

“御前使秦商呢?为何不见他来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