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吗?
他要死了吗?
小柱子不知道,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
高位上端坐的帝王在此时反应过来,本来礼遇的态度倏地转变,对着他们怒目而视:“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愚弄本王!来人、来人......”
“大王还请息怒.....”
就在江枫跑出来想要做好人的时候,于火抬高音量,骤然说道:“回禀陛下,草民没有愚弄您的意思。”
越芜见他挺直脊背立于殿内,眉宇蹙的更紧了,怒斥:“还说你没有愚弄寡人?你装神弄鬼糊弄本王,本王定要将你五马分尸以谢心头之恨!”
于火连忙回道:“陛下,草民真的可以通鬼神,但装神弄鬼也是迫不得已,还望陛下能给草民一个可以申辩的机会。”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越芜望着下面的青年,差点气笑了:“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看你如何申辩。”
只见于火上前一步,轻声反问:“请问陛下,您印象中的道士究竟是何模样?”
越芜诧异了一瞬,随即哼道:“自然是你装出来的那副模样!”
于火勾唇,轻笑一声:“是啊,若我不用这些手段,天下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草民呢?”
越芜没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这厮骗人都能理直气壮的,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啧道:“你欺骗寡人,居然还没有半分悔改之心,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于火没被吓住,慢条斯理的躬身,姿态谦卑,口吻却满是自信:“陛下,不用姜黄纸和酒精,草民一样可以招鬼,不用符篆,草民照样能够驱邪,但若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加持,世人怕是连看都不会看草民一眼,届时、草民如何占卜相面,又谈何驱邪除祟?”
越芜眯了眯眼睛,反问:“所以你欺骗是为了更好的取信于人?”
“正是。”于火从容不迫的抬起头,笑盈盈的说道:“刚才草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陛下可要试上一试?”
听闻这话,越芜终于来了点兴趣,他沉默了几秒钟,看向一旁不再吭声的白衣男子,询问:“美人?你觉得呢?”
江枫见他来了兴致,自然不会说与对方想法相悖的话,点头附和:“陛下不妨一试。”
越芜闻言勾起嘴角,懒洋洋靠在座椅上,睨着殿中不卑不亢的青年:“你要如何试?”
话音刚落,就见于火款步走上前,快速抬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
越芜立即警惕的后倾身体,面上一派狐疑:“你这刁民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于火笑容浅淡,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隐于棉布条下的双眼,瞬间猩红一片。
“给你开阴阳眼啊~”
吱吖——
殿门被一股阴冷的风吹开,冷飕飕的夜风灌进室内,被吹出一道道凄厉的呼声。
青年站在那里,似山峰白雪,清冷卓然,可说出的话,却腔调阴森,似乎是在迎合呼啸而入的夜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侍从们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就见头顶那一柄柄拨浪鼓被风吹的四处摇晃,轻飘飘的弹丸不受控制的捶打瓷白色的鼓面,发出渗人的声响。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被一道凄厉的尖叫声覆盖,大家又唰的看向前方,就见刚刚还正襟危坐的帝王,此时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下,伸手指向房顶,眼神惊恐不已。
“徐、徐昭仪!别过来、你别过来...”
宫人们被越芜的话吓住了,他们面面相觑,目露不解。
徐昭仪不是早就死了吗?
贴身侍从回过神,皱眉上前,意图去搀扶他。
可越芜却吓得连连后退:“啊啊啊啊——别碰我,别碰我!”
现场一片混乱,小柱子看向于火,上前悄声询问:“于哥?这是咋了?”
于火没搭理他,只是伸手在对方眉心轻点了一下。
小柱子的眼皮瞬间像是被挂上了两块大石头,沉重的合拢在一起,这感觉只有一瞬间,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虚幻的身影。
对方身上穿着粉色的丝绸,匀速向前漂浮,耳边还伴随着各种不同嗓音的嬉笑声。
而随着那女人的逐渐靠近,帝王的心态崩了,坐在地上狼狈地往后扑腾,整个人恨不得缩进座椅后面。
“别过来别过来...道长、道长救我!”
身着粉色丝绸的女人长发凌乱,在对方的身前站定,同时伸出一双细白的手,弯腰想要去摸越芜的头顶。
越芜吓得惊慌失措,毫无形象的从座椅下钻出,啪的再度摔到地上。
粉衣女人适时转过身,露出一张没有皮囊包裹的脸,鲜血淋漓,看不清五官。
小柱子瞳孔猛地放大,张嘴就要喊救命,却被一只手先一步堵住嘴巴,把他所有的惊恐都给强硬的摁了回去。
视线中的女鬼并未在意他,只是不依不饶的凑近越芜,嗓音空悠又娇嗔:“大王,您好久都没来宠幸臣妾了......”
越芜捡起自己甩飞在地上的鞋朝对方扔去,叫声撕心裂肺:“你滚!你滚啊!!”
“大王,你不是说最喜欢臣妾这身细腻的皮肤了吗?你看看臣妾的皮肤,光滑不光滑啊?”说着,那女鬼摸向自己的脸,等摸到那凹凸不平的腐肉时,她的眼神瞬间就像是淬了毒般,尖声质问:“我的脸没了!我的脸呢?!”
“是你!是你把我的脸做成了人皮鼓......陛下,你好狠的心啊~”
“我的皮,你还我的皮......”
越芜抱紧自己,慌忙辩解:“谁让你总是催着我上朝,寡人冷落你,你还要没皮没脸的往上贴。
都怪江枫,他说、他说既然如此,不如把你的脸皮剥下来,做成人面鼓,还能为我大宁江山祈福,尽一份绵薄之力......”
之前表现的有多宠溺,现在这一刻就有多讽刺。
就在所有人都悄悄打量始作俑者的时候,对方却丝毫不受影响,唇角不知何时竟诡异的上扬,尤为的愉悦。
莫名的,那些看好戏的宫人心跳骤然加速,急忙地垂下脑袋,继续站在原地当鹌鹑。
另一边的越芜却依旧被吓得吱哇乱叫,好不可怜。
不过大宁朝气数未尽,冤魂暂时还伤不到他,但发现越芜能看见他们之后,那些惨死于人面鼓刑法的鬼魂竟纷纷从里面钻出来,一股脑的朝着越芜涌去。
“大王,我死的好冤啊~”
“大王,你还我的命来~”
“大王,你这个昏君!”
“大王.....”
越芜被众鬼包围,不停的尖叫嘶吼:“道长!道长!!快救救寡人...”
江枫平静的望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浅淡的讥诮。
他瞥了一眼殿中坐壁观上仿佛是在看戏一般的青年,殷红的薄唇勾出一抹愉悦的笑。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