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沐轻飘飘地笑了一声。
“春\/药。”她颇为讥诮地笑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我以为,我给凌卿羽下的,是春\/药。”
“春、春\/药……”
卜韶仪和慕云岚一怔,两个人顿时都呆傻了。
云墨生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神色一变。
天阴之体,可以集天地阴灵化为己用,修炼速度超凡出众,更与众不同的,是这灵体身中的灵力,可以为他人吸收化用。
拥有天阴之体的修士,就仿佛一个容器,能够源源不断地吸纳阴灵,自身修为能够提升的同时,也能通过合修的方式,被他人吸收。
然而这灵体也有一个弊端,就是阴寒之气过重,往往难以消解,使得灵体年纪尚轻就难以压制,爆体而亡。
不过,从未有过一个天阴之体是以这样的结局死去。
千百年间,但凡出现的天阴之体,无一例外都被禁锢,成为了修士的修炼炉鼎,用来采补修炼,结局……
而且,云墨生清楚地记得,一旦合修,天阴之体的阴寒之气,也会随之传入另一人的体内,无法消解,只能压制。
而于高阳却将谢沐当做炉鼎采补了整整十年,使她灵力匮乏缺失,几乎只是一个筑基期修士的修为。
十年累积,他体内的阴寒之气……
“谢姑娘,于高阳是不是……去寻了合欢宗秘术?”云墨生压下心里的翻涌,略闭了闭眼,才缓缓开口。
“据我所知,千年前,曾有天阴之体成功化解了阴寒之气,并独创心法秘术,飞升大道……那个人,便是合欢宗的开山宗主。”
合欢宗!
这三个字一出,卜韶仪和慕云岚两人忍不住皱眉,震惊之中却又满是糊涂,但,谢沐脸上,却是第一次露出震惊讶异的表情。
合欢宗,是修士中的异类,甚少有人提及。
绝大多数修士,更是将他们等同于魔修,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们的修炼之法,实在与修行者清心寡欲的一贯教条,背道而驰。
寻欢作乐,双修采补。
合欢宗,修士无论男女,皆形貌昳丽,他们正是以此为道,行修炼之法。
他们从不知道,合欢宗的第一任宗主,竟然是天阴之体,还飞升大道!
真是……时也、命也。
谢沐直直地盯着云墨生,心里如云腾翻涌,流过了千万种情绪,最终化作了一句叹息。
“云公子,若我先遇见的人是你,也许……就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了。”
谢沐破涕为笑:“没错,于高阳是去找了合欢宗。”
“十年,这十年他以我修炼,随着修为加深,他体内的阴寒之力越来越难以压制,在这样下去,不出一年,他必然爆体而亡,不得好死。”
谢沐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合欢宗内存有秘术,能够消解这股阴寒之力,不伤修为。”
“可、可这和你有,有什么关系……”慕云岚想不通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与她给凌卿羽下药有什么关系。
“呵,呵呵……”
谢沐低低苦笑了两声,眼神奇异地望向了慕云岚,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问,“慕大小姐,难道你认为,炉鼎,是有主人的吗?”
“什、什么,什么意思……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慕云岚后背寒气森森,她几乎口不成言,连话也说不清。
卜韶仪捏紧了手中的剑,浑身发抖,声音艰涩开口:“于高阳要将你、将你……”
谢沐望着这两人的表情,有些发笑,看着这两位大小姐如遭雷劈的表情,明明受尽折磨的人是他,这两人的神情,却这样有趣。
“慕大小姐,你难道就从没有疑惑过吗?”谢沐缓缓开口,“于高阳天资普通至极,为何他能教出那样两个修为不凡的弟子?”
“你的那两位好师弟,如今,也不比你差多少吧?”
“尘烟谷女修不少,为何你师叔那几个聪颖不凡的弟子,皆是男修,啊?”
凌卿羽面色一凛,神色冷肃,手中的真定剑身也不受控制一般,微微抖动起来。
云墨生瞳孔一缩,不由得握紧了拳。
谢沐的意思,难道是……
三句追问,慕云岚魂飞魄散,捂住耳朵如同失了心智一般四处乱碰,无意中狠狠撞到了凌卿羽的结界上,又被反弹,撞到了墙上。
“噗——”
恐惧、怀疑、恶心……万般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她心神俱碎,灵力失控乱窜,遭受反噬,竟然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不、不可能……”她惶恐不安,面如土色,却一直喃喃,“这不可能,不会的,他们不会的……”
“慕云岚!”卜韶仪连忙去扶,却被后者拂袖,狠狠推开。
“不会?”
谢沐将所有遮掩统统撕碎,毫不顾忌地诘问,“慕大小姐,你天生娇女,自然不会,可是别忘了,我说过,这世上贪心的蠢货,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善罢甘休!”
“炉鼎?我不过只是一个最下\/贱的容器,没有尊严、没有自由,”谢沐声色俱厉,“只要他将我用锁灵链捆在洞府暗室的那张床上,是谁来,你觉得,我能左右的了吗?”
“一个,又或者两个,又有什么差别?”
“不、不可能!”
“慕大小姐,你若不信,何不自己去查探一番,他们体内是否有我所说的阴气?”
谢沐淡淡开口,“我记得,我的那个二师弟,此次,也同你一起来了吧。”
听到到这,慕云岚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她从未如此失态,不顾反噬和经脉逆行,生生用剑劈开了那道结界。
“嘭——”
结界炸裂,化作碎片荧光消散,慕云岚反噬严重,又呕出了一滩鲜血,她却丝毫没有察觉似的,拄着剑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跌撞而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
“慕云岚!”卜韶仪着急地跳脚,看着慕云岚走远却无能为力。
“谢沐,你何必如此刺激她?”
谢沐却笑了:“我刺激她?怎么,我只是将事情说出来,就是刺激她了吗?你未免太假仁假义了。”
“卜韶仪,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