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匈内部分裂了,起初单于力压群雄,但反抗的人越来越多、战况愈演愈烈,最终,单于还是死了。
他死在了鹤卿晚的床边,临死前还紧紧抓着她的帔帛,他的母亲抱着他的妹妹,缩在营帐的角落里。
她们恐惧,她们害怕……
鹤卿晚慢条斯理的把帔帛从单于开始冰凉僵硬的手中抽出,营帐被人从外面掀开,刺眼的光与寒风一起进来了。
鲜血淋漓的大匈人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他的眼神仿佛豺狼,贪婪的看着鹤卿晚的每一寸肌肤。
他哑着嗓子喊,“是我赢了,我是新单于,大虞的公主,是我的——”
声音戛然而止,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喉咙,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营帐外,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外,马背上的人还保持着搭弓射箭的姿势。那身影被众人簇拥着,像是位将军,将军翻身下马,金甲红衣,马尾高束。
将军声音清脆,她朗声道,“阿姐,岁岁来接你回家过年了。”
鹤听,鹤家次女,年芳十八,却用兵如神,仿若多年老将。
在一年前鹤卿晚嫁往大匈时就跪在鹤家祠堂发誓,定要杀光蛮夷,夺回嫡姐。
鹤卿晚对她轻轻一笑,“岁岁,为嫡姐报仇。”
鹤听从属下手里拿过洁白如雪的狐裘大衣为鹤卿晚披上,她眼神坚定,语气狠辣,“岁岁定将一切污了阿姐眼睛的脏东西除掉。”
门口守着的大虞官兵纷纷对鹤卿晚行礼,“参见昭阳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外面大雪,鹤卿晚俏脸上像是蒙了一层霜,她站在漫天的大雪中,白色的狐裘几乎要隐入这片雪白,她声音空灵,像是从远方的雪山上传来一般,却又清晰的传进了在场每一位将士的耳朵里。
“大匈欺我大虞无人,杀烧掳掠一样不落,边境百姓苦他们许久,诸位将士,今日就是结束这一切的日子了。”
她素手轻扬,“单于已死,大匈、也该亡了。咱们的百姓,今年也可以过个好年了。”
从头到尾,她的语气都是不疾不徐的,但却比任何行军前的动员演讲都有效。
众人边喊着回家,边去屠戮那些四散逃窜的敌人。
打远处又跑来了一匹马,同样的金甲红衣,同样的马尾高束。他带着大批人马,举着大虞的旌旗,朝这边疾驰而来。
来人正是鹤渊。
既然皇家不作为,那他们鹤家便亲自上阵,接鹤卿晚回家过年。
鹤卿晚带着笑看鹤渊翻身下马来到她面前行礼。
“阿姐,你受苦了。”鹤渊红了眼眶。
鹤卿晚摇摇头,红唇轻启,“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异族。”
谢渊眼神坚定,又郑重的行了一礼,“得令!”
腊月二十八的夜里,远赴大匈和亲的昭阳公主被巾帼女将鹤听迎回了京城。
彼时的六皇子已经被封为了太子,王挽月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又是一年春,鹤卿晚、王挽月、长宁公主,三人再次齐聚一堂,却早已物是人非。
“皇兄要反。”长宁公主神色淡淡的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王挽月垂眸,“我知道,我还未告诉父亲。”
鹤卿晚撑着脸,目光看向云端,“也怪姨父,明明封了太子,却又游移不定的想要栽培其他皇子。”
“母后如今已是皇后,皇兄的太子名正言顺。”长宁公主字字铿锵。
鹤卿晚忍不住刺她,“是啊,作为嫡公主你还强抢民男?”
长宁闻言脸立刻就烧了起来,她不服道,“本来看他有几分姿色,本公主想让他当个驸马,没料到他竟然眼瞎的看上了谢令仪!”
鹤卿晚早有预料,男女主气运平分,追求者也平分,男的爱女主,女的爱男主。除了反派男女配不受干扰,其他的人都会被吸引。
说到谢令仪……
“谢令仪人呢?新年宫宴上怎么没见?”
鹤卿晚问道,不止谢令仪,甚至谢家人都没看到。
“谢家被查出与五皇子勾结,欲要谋反,被判了个满门抄斩。”长宁公主幸灾乐祸道,“与我皇兄抢位置,就是该死。”
女主可不会那么轻易死亡。
鹤卿晚一查,谢令仪果然还活着,血条都是满的。
“那谢令云呢?”鹤卿晚又问。
王挽月嗤笑一声,“陛下要保他,他自然还活着,现在可是陛下最爱的大臣。”
长宁公主提起来谢令云就满脸厌恶,“谢家人就是讨厌,谢令云自从谢家被抄家后就跟没了七情六欲一样,朝中大臣里有一多半都被他搜过府。”
正说着呢,绮罗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她先是行礼,“见过二位殿下、太子妃娘娘。”又急道,“谢大人来了,说是奉旨前来,要、要……”
绮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长宁公主讽刺一笑,“瞧,你才刚回来,父皇就疑心你了。”
王挽月也冷笑,她心已经彻底寒了,“昭昭为大虞献身,换来的却是当今的猜忌。”
鹤卿晚抬了抬手,制止她们二人继续说下去,“好了,既然有人来了,咱们就不讨论这些话题了。”
鹤卿晚朝锦瑟递了个眼神。
锦瑟心领神会,俯身行礼后就缓缓退下。
三人谁也没动,依旧坐在凉亭里,弹琴、赋诗、作画。
很快,谢令云就来到了凉亭里,他身后的锦衣卫还押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臣见过昭阳公主、长宁公主、太子妃。”
谢令云垂首低眉,异常恭顺。
长宁公主冷哼了声,王挽月闷头作画,似是没听到。
鹤卿晚停了弹琴的手,侧头看向谢令云,“起来吧。”
谢令云起身,他看着鹤卿晚垂下来的衣角,“殿下,许久不见,您可还好。”
“惺惺作态。”长宁嘲讽他。
谢令云充耳不闻,似乎只想听鹤卿晚的回答。
鹤卿晚避开他的问题,起身走了过来,“来我的府上抓我的人?”
她推开谢令云,对那押着女孩的两人冷声道,“松开。”
两人不为所动。
谢令云站在鹤卿晚身后,轻声问她,“殿下,她来历不明。”
鹤卿晚扭头,直视谢令云的眼睛,“她是我从大匈带回来的侍女,胡姬。”
谢令云深深的看着鹤卿晚,他不发一言,鹤卿晚也沉得住气。
良久,谢令云抬手,“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