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
长宁公主捏了捏胡姬的小脸,“大匈人?”
鹤卿晚“嗯”了声,“大匈的公主,年纪尚小,性子天真烂漫,杀了可惜,我便带回来了。”
“着汉服,学汉字,倒真有那么点意思。”长宁几乎从不反驳鹤卿晚。
王挽月不喜大匈,但爱屋及乌,她愿意为了鹤卿晚对这位胡姬有好脸色。
到了黄昏,三人又聚着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长宁公主抱着鹤卿晚,她喝的醉醺醺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昭昭,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啊昭昭,对不起……”
王挽月还算有点意识,她笑着流眼泪,说不出是笑还是哭,“你回来了昭昭,你终于回来了,当年怎么就走了呢!”
被她们的情绪所感染,鹤卿晚低垂着眼睫。饭厅内烛火通明,却无人看到一滴清泪划过昭阳公主的脸庞。
……
按照所有正义男配都爱女主的套路,鹤钦也爱上了谢令仪,也是鹤钦,放走了谢令仪。
远离京城的边疆,谢令仪守着一方小院,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田园生活。
四年前,昭阳公主刚刚嫁去大匈,谢家就被抄家,她历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躲在了这苦寒的边疆。
她本以为这辈子已经要这样过下去了,却意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叫狸奴,是村里的猎户从山猫窝里捡回来的,捡回来时人都要死了,村里的赤脚大夫救了三天三夜才保下了他一条命。
只是人是醒来了,记忆却全没了。
但谢令仪依旧一眼认出,那就是宣王。
她心跳如擂鼓,不惜放下身段倒追他。
如今是第四年,面对记忆全失的宣王,她依旧没追上。
那高大孔武的身影扛着头鹿过去了。
谢令仪痴痴的目送他远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沦落为这番田地呢?
这番田地?
谢令仪怔住,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吗?那她又应该是怎样的?
一瞬间,谢令仪仿若仿佛置于云端,沧海桑田、山川河流,在她脚下轮番变换,她仰起头,日月星辰绕着她旋转。
她看到了最初的轨迹。
她看到容貌绝色却并不绝世的昭昭。
她看到她与宣王两情相悦。
她看到宣王登帝自己为后。
她看到自己三子四女儿孙满堂。
她看到自己与宣王白头偕老。
她看到……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恍然回神后已是深夜,她躺在院中,眼前星辰点点。
是她错了?还是昭昭错了?
谢令仪流出了泪水,她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
她记不起那个容貌绝色的昭昭叫什么了,便只是一遍遍的叫着昭昭,“昭昭、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害死了昭昭,所以鹤卿晚才会过来,她的一切悲剧都来源于鹤卿晚……
京城,公主府。
鹤卿晚命下人下去,自己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赫然是谢令仪失态的模样。
她轻抚着披散在胸前的长发,轻声道,“六六,任务完成了吗?”
【鹤宝,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要离开吗?】
鹤卿晚沉默半晌,“再等等吧,等谢令仪彻底想通,等宣王恢复记忆。”
这一等就是五年。
六皇子……不,太子顺利登帝,国号改广运,王挽月贵为大虞皇后。
谢令仪散尽七情六欲,做了名道士。
长宁不再尚驸马,而是养了一府的男宠。
鹤听与鹤父长年驻扎边关。
鹤渊做了御前侍卫。
宣王恢复了记忆,却没有表明身份,而是以鹤家远亲鹤宣的身份留在了边关。
他只回了一次京城,还是在深夜。
鹤卿晚侧躺在床上,面朝着里侧熟睡,宣王就跪在她床边,哭着向她忏悔,忏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广运八年,王挽月病逝,其长女被封敬和公主,幼子被封太子。
三十六岁的鹤卿晚被迎入宫,封为宸嘉皇后,太子与敬和公主皆记在其名下。
广运十七年,皇帝驾崩,朝中震荡,鹤家围了十一位宗室的府邸,拥护十三岁的太子继位。
太子继位,改国号为邦宁。
封鹤卿晚为令昭皇太后。
新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在太后的治理下,大虞的国力达到了顶峰。
邦宁七年,皇帝及冠,听信谗言佞语猜忌太后。五十二岁的太后为了让皇帝放心,于慈宁宫中服毒自尽。
历经三任帝王的谢令云随之殉情。
白发苍苍的宣王也在得知鹤卿晚去世后于院中自刎。
敬和长公主羞愧不已,
从宫门口一步一跪的到了慈宁宫,皇帝遭百官弹劾,百姓也纷纷叫骂。
他们不知道什么后宫干政,他们只知道当年是鹤卿晚远嫁大匈为他们求得和平。
为此,皇帝不得不在慈宁宫里跪上七天为鹤卿晚守灵。
第七天时,慈宁宫里突然刮起一阵妖风,吹熄了所有烛火,卷起的飞沙蒙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等飞沙过去,宫人们睁开眼睛时,令昭皇太后的棺椁已经不翼而飞。
……
“一阵妖风?还有慈宁宫里的飞沙?”
长相粗犷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金牙,“奇了怪了,难不成那令昭皇太后还真是妖邪?”
气质文弱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不无可能,毕竟正史也记载了,令昭皇太后去世之时依旧如及笄年华般明艳动人。”
“先后嫁给了谢不疑和宣王,去大匈和亲还引起他国政变,最后还当上了大虞的皇后,死的时候谢不疑和宣王还给她殉情,啧啧,红颜祸水……啊!你掐我干嘛!”
金牙男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红发女生狠狠掐了一把。
“就许你们男人娶那么多妻子,不许我们昭阳公主多嫁几个驸马?”红发女生恶狠狠道,“也就是昭阳公主心软了,换做我,又得民心、又得百官支持,我肯定要坐一坐龙椅的!”
“别开玩笑了,女人怎么当皇帝。”金牙男嘲笑。
文弱男又推了推眼镜,冷静道,“有野史记载,群臣确实有让令昭皇太后掌权的意思。”
金牙男根本就不信,“你这没野了,全是史。”
文弱男微微一笑,“御史大夫陈述的晚年记事,还史吗?”
金牙男:“……”
他大张着嘴巴,满眼都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