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疑惑道:“哦?费扬古,朕倒是不记得了,你还有一个孙子,怎么都未曾听说了?”
“回皇上,自星辉去世,胥紫便带着孙儿回了苏尔登贝子府上居住,并不在府中!”
提到“胥紫”,费扬古与孤兰不由得后背都紧绷了起来,德妃无十分的把握自然是不会猛然提起这个女人的。
而她,当年确实也是没有什么证据的,所以才会被他们放走。
然而一瞬间的权衡做出的决定,今时今日又会得什么样的果呢?
毕竟那是个几乎十年没有见面的女人,无论如何,她如今都是最可靠的一个人证了!
宜修复杂地望了德妃一眼,又悄悄看了孤兰一眼,心中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
德妃如此信誓旦旦,哪里是要为阿玛与孤兰洗脱冤屈,分明是使了手段叫胥紫来指认的呀!
而慎别兰见德妃如此说,瞪大了眼睛,想到了自己素日对这个媳妇的苛待,知道对方必然不会帮自己说话,只以为是乌雅成璧这个贱人要帮着宜修摁死自己。
于是连忙摆手道:“不必了叫她了,她是个没良心的,妾身的星辉一死,她便带着诚儿跑回了母家,如此不守妇节的女人,能做什么证人?!”
由于慎别兰被孤兰素日看守得极严,她无法与外界通任何气,所以亦不知德妃此举的目的究竟何在。
德妃与御史听她这么说,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于是便道:“皇上,臣妾以为不管胥紫品行如何,既然肯带走诚儿,想必心中就是惦记星辉的,还是叫来一问,便能真相大白。”
皇上捏了捏眉心,半晌后,还是道:“传。”
气氛僵持之刻,忽闻太监又通传,说是舒妃来了。
她提着食盒,言笑晏晏地走了进来,与众人见过了礼,便走到了皇上面前,将食盒递上,绝口不问殿内发生了何事。
“臣妾见皇上不来赴宴,才听说是在御书房见德妃姐姐与阿哥们,不过什么要紧事都没有龙体要紧,皇上还是尝一尝妾身亲手做的菜吧。”
皇上一见舒妃,顿时就神清气爽,心情好了起来,又看向德妃母子方向道:“瞧着菜式颇多,德妃,十四,你们都未曾用饭吧?一起用些吧,别急坏了身子。”
德妃连忙起身道:“这是舒妃妹妹的心意,妾身不好用了,一会不用膳也没什么的。”
皇上没说什么,自顾在舒妃的伺候下用膳,众人就都在原地饿着肚子。
贝子府离紫禁城都不远,皇上的筷子刚刚落下,便有太监通传说胥紫来了。
“妾身胥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她微微抬起脸,几位故人们一瞧,已经十年了,曾经那个心如槁木的妇人,如今三十余岁,居然还是容光焕发,未见半分改变。
舒妃已然离开,皇上吃饱了也多了几分耐心,在御史们说了一大堆来龙去脉后,他亲自问道:“胥紫,你是星辉的发妻,慎别兰与乌苏氏各执一词,你如何说?”
胥紫恭敬道:“回皇上的话,当年,星辉暴毙而亡那一日,妾身是伺候在星辉身侧的,那盘子糕点的确是乌苏夫人亲手送来的。”
皇上“哦”了一声,瞧了瞧众人还算淡然的脸色,又问道:“这朕已然知道,那么当时星辉是如何吃下去的,你如实说来。”
胥紫的眸光若有若无瞥过了德妃镇定的面容,深吸了一口气道:“回皇上,当时是乌苏夫人亲自端来的,并且说是废夫人送来的,一直叫星辉吃下。”
此言一出,几乎是所有人最坚定的怀疑目光都投到了乌苏孤兰的身上。
费扬古夫妇骤然侧眸盯住了胥紫,孤兰此刻亦是十分悔恨当年为何要放她们母子一条生路!惹得了今日的祸事!
宜修没有和胥紫交手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若有今日,舍弃孤兰一个便罢了,但骤然果真闻听此言,心也似掉进了古井中,沉了又沉。
唯有慎别兰愣了一愣,几乎是疯狂般瞪大了眼睛,十分不信昔日这个木讷的儿媳会帮着自己说话。
顿时心内又燃起了得意的火花,淬毒般怨恨的眼神盯住了乌苏孤兰,道:“哼哼!乌苏氏!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儿媳如今亲口说了,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是你亲手端来的那带着毒药的糕点,并且哄骗我儿吃下,然后再栽赃给我!”
一位御史大人立刻跳出来激动地指着不可置信的乌苏孤兰,兴奋道:“乌苏氏!眼下乌拉那拉府的少奶奶如今亲口所言,你利用慎别兰夫人好心端来的那一盘糕点,在里面下了毒,谋害夫人!”
又一御史道:“不错!皇上!如此拙劣的伎俩,若非是费扬古大人蓄意袒护,又怎么会当年查不清楚,使得废妻下堂,妖妇祸乱后院!”
皇上见乌苏氏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解释,但始终插不上嘴,便摆一摆手,问胥紫道:“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吗?”
胥紫冷笑了一笑,才道:“皇上,妾身方才所言,只不过是说那糕点是乌苏夫人端来的,妾身的话还没有说完,废夫人与诸位御史大人便如此迫不及待要给乌苏夫人定罪了!”
皇上见她话中有话,心绪有了几转,说道:“你接着说。”
胥紫俯下身拜一拜,这一举动加上方才那一番话弄得在场的众人是云里雾里的,都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要再说。
唯有德妃母子略微慌乱,不可确定地对视了一眼,德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此刻的她才是真的有些拿捏不定。
难道这胥紫竟会不顾……
她起了身,抬眸说道:“皇上恕罪,妾身方才所言之言语句句是捏造,只是,这并非妾身本意,而是有人蓄意拿妾身与孩儿的身家性命前途为引诱要挟,叫妾身进宫来诬陷大人和乌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