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一听费扬古这话立刻便来了精神,他这话就代表了他也察觉了,是德妃在幕后操作。
毕竟除了德妃,还有谁会对自己父女俩的事情知道的那么一清二楚呢?
费扬古说罢,嘴角的冷笑更甚,转眸瞧了一瞧女儿一眼。
那眸中微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德妃不仁,那就别怪他们不义!
即便是这样的场面,他心中没有多大的波澜,因为他知道,凭慎别兰这个疯妇,根本是不可能引得皇上亲审此事。
如今这阵仗,分明就是奔着雍亲王,和自己的女儿雍亲王福晋来的!
乌雅成璧……
费扬古居然还有一丝惋惜,她们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又要少了个能干的人了。
她为了自己的儿子十四贝子,竟然以为如今得了乌雅家亲妹夫阿灵阿的支持,便可以把自己这个支持雍亲王的堂弟给抛却了。
顿时,费扬古的眸光又变得狠辣冷漠起来,既然是她先忘记了乌拉那拉氏子孙的使命,那自己也不必维护她的体面了。
几个御史支吾半日,才说了一句:“近日京中流言纷纷,说费扬古大人虐待下堂之妻,故而奴才们不敢不敢奏报!”
皇上见状,拨弄了手中的珠串,斜楞一眼淡然的四儿子和四儿媳,心里也心知肚明了几分。
于是起身背着手,颇有几分不耐道:“都察院奏报,难道是听市井的流言蜚语吗?慎别兰原本就是朕亲自下旨定罪,一应如何都交由费扬古处置,罪人如何处罚都是应当的,这样的事情也来叨扰朕,真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吃!”
御史们个个磕起头来,嘴上认错,态度却坚定:“皇上息怒!可是皇上,慎别兰口口声声有冤屈,您不能视而不见呐!”
皇上颇有几分恼色,瞪了瞪眼睛,嫌恶道:“费扬古,速速把罪妇带回去处置,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奴才遵旨!”
费扬古见皇上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也愿意顺坡下驴。
“皇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冤枉!”
可慎别兰竟然不管不顾,挣扎着来抓她的人的手,咆哮御前。
就在宜修与四爷等人定了心的时刻,外头忽然又响起了太监的高唱声。
“德妃娘娘到——”
四爷夫妇与费扬古夫妇皆对视了一眼,知道真正的黑手来露面了,此事怕是不能那么简单了结。
果然,德妃戴着抹额,简单的头上也没穿戴多少金银点翠,面色白白的,颇有几分病色,被十四贝子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进来了。
“妾身给皇上请安!”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皇上闻言,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老四,不得不又坐回了龙椅上。
“德妃,你这是怎么了?先赐座吧。”
十四贝子忙道:“回皇阿玛的话,额娘是听说了费扬古大人和四嫂出事,所以受了惊吓,一时气急攻心了。”
皇上淡淡道:“既然如此,怎么还非要赶过来?”
德妃柔柔坐下,喘了几口粗气,勉强笑道:“妾身的弟弟与侄女出了事,妾身怎么能不着急呢?皇上,您一定要明察秋毫,还她们的清白呀!”
四爷见自己的亲母与亲弟如此矫揉造作,一定要在皇阿玛面前做出这样的戏,不免心又冷了几分。
“额娘别伤心了,一切都是慎别兰这罪妇的诬告,皇阿玛都已经查问清楚了!”
宜修垂眸,亦道:“额娘放心,阿玛与儿臣皆无事。”
谁知慎别兰一见德妃来了,心里也生了厌恶,然而亦知道是个可以拉扯的机会。
又号丧道:“皇上!您明鉴,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啊!”
御史们又立刻道:“皇上,不可仅凭三言两语就如此草率结束查问!外头可都流言纷纷,为慎别兰夫人抱不平啊!”
德妃也不搭理四爷夫妇,见慎别兰死都不不肯认罪,心里正欢喜,忙期期艾艾道:“皇上!罪妇认与不认都不要紧,可于众位御史大人们都如此言之凿凿,还是查问当年的证人吧!”
皇上原本心下不耐,然而自德妃与小十四一开口,便定下了心,反而起了好几分的兴趣,想听听这母子两个说些什么。
又听御史们喋喋不休,一定要自己查问到底,不管是要给谁还清白,都要实实在在的证据。
于是冷笑一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还个公道,费扬古方才所言极是,你们的证据又在何处呢!”
慎别兰不知道今日是谁要帮自己伸冤,但也隐隐觉得对方是有备而来的,闻言连忙道:“当年府上的奴仆都知道,乌苏是日日装惨装哭胁迫妾身,那年,那年正月里,也是乌苏氏怂恿星辉去京郊有毒草的那一片骑马,他才会摔下来中毒双腿没有保住!”
一个御史见慎别兰终于提到了这一茬,立刻跳了出来,拿出了一碟纸递上来。
“皇上请看,这是当年为星辉大公子诊脉的大夫们的口供,都说是中了一种叫‘常山’的毒,此毒进入伤口,若是救治不及时,便会丧命,幸而星辉公子命大只是少了两条腿。乌苏氏见此招不行,便又剑走偏锋,下毒谋害了大公子。”
慎别兰见状立刻兴奋起来,大声道:“不错!就是如此,当年就是乌苏氏亲手将那盘点心端给我儿星辉,吃了下去便一命呜呼了!”
孤兰忙道:“皇上,她污蔑妾身,那盘糕点分明是她送给妾身,妾身身子不适,便搁着没有吃,是大公子自己讨了,自己去吃的,谁知竟然中毒身亡!”
“你胡说!就是你在糕点里下得毒,想要栽赃我!”
“放肆!”
皇上受不了这种悍妇的聒噪,忍不住怒喝一声:“若非德妃开口,你咆哮御前,朕此刻便杀了你,不用纠缠这许多了!”
慎别兰终于闭了嘴,然而御史们却喋喋不休,皇上道:“这口供只能表明星辉是中毒,这样的东西拿来与朕瞧什么?”
德妃闻言,忙道:“皇上,当年府中的奴仆或许有知情的,然而毕竟隔了十年,恐怕早也记不清楚,便是有口供也有可能受人指使。”
“眼下星辉虽然不在了,可他的未亡人与弟弟的长孙却还在,听说星辉中毒之际,胥紫少奶奶也是在场的,不如问一问她,立刻便能还乌苏氏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