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商队准备在府城附近停留两天。
明天便是除夕。
刘芷馨蹦蹦跶跶地来找杨琰溪。
小姑娘身穿红袄,披着白斗篷,小圆脸蛋红扑扑的,粉雕玉琢,眼睛漂亮灵动,精致可爱,像是雪地里的一只小精灵。
“琰溪哥哥!”,刘芷馨声音如动听的百灵鸟,欢快雀跃,“琰溪哥哥,馨儿家到了,来馨儿家玩吧?馨儿家很大很大,有好看的小马驹,有练武场,有好多好多的兵器,伯伯们功夫也很厉害……”
“馨儿家还有好多好吃的,晚上馨儿家放烟花,烟花可好看啦……”
小姑娘拽着杨琰溪的袖子,噘着嘴两眼巴巴道:“去嘛去嘛,馨儿已经和爹爹说好了,琰溪哥哥!”
看着小姑娘那可爱又可怜的模样,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乞求,杨琰溪脸颊微红,有些不自在,他小姑娘这么亲密接触过。
杨琰溪想拒绝,又不忍心,有些无措地看向张杉。
张杉叫了一声,想去就去了,小孩子就该玩玩闹闹的。
“安然,你去吗?”杨琰溪有些意动。
“喵,喵!”,张杉低声叫了两声,便回到车厢内。
去那干啥?是她这两八百瓦的灯泡不够亮?
小孩子的事,大人就不要参与了。
车厢外,杨琰溪待了会儿,实在拗不过撒娇的小姑娘,被其拉走了。
小姑娘那欢呼轻快的的笑声渐渐远去。
张杉在车厢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已到中午,伸了伸懒腰,午饭吃了鱼干,便又接着冬眠。
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了。
第一次在古代过年,她还没见过是啥样的,便想去看看。
张杉跳下马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上膘肉一阵颤动,尴尬死猫了。
离府城有些距离,她决定跑步前进,减减肥。
城门口处没有多少人,两个官兵在守着打瞌睡,过年期间进城不需要交进城费。
张杉从侧面悄悄靠近城门,趁着两个官兵不注意,嗖的一下窜了进去。
进了城门,一眼望去,冷冷清清地,看不到几个人,远处隐隐约约听到鞭炮声。
张杉飞快地在雪地奔跑,然后跃上屋顶,站在稍高处,望着前方的红木青瓦建筑群。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红灯笼,贴了春联,连树和石狮子都被红彩装饰一番,在零落飘雪中,看着眼前喜气洋洋的绝美景象,闻着飘散空中的饭菜香味,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鞭炮声和嬉闹声,张杉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她是景外的人,赏景的人。
却怎么也融不到景中。
不管怎么刻意去想,内心却始终感到漂泊。
在这繁华又贫穷的世界,有只猫,将用她短短的一生,探寻自己存在的意义。
张杉趴在房顶上,静静地欣赏这雪中美景,任由雪落在身上,覆盖住她的毛发,淹没她的身影,好像这样,她也融入了景中。
忽然,眼中出现一个身影,从城门方向往前走。
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晚才回家,在家里肯定不受宠吧!啧,可怜的孩子!
张杉望着那孤零零的背影,忽然莫名有些熟悉。
卧艹。
张杉回过神来,这不是她那徒弟吗!
抖了抖身上厚厚的一层雪,张杉跳下了屋顶,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印。
“喵。”
来到他身后,张杉叫了一声。
前面的人儿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在看到张杉那刻,心似乎安定了下来,他轻喊了声。
“师父。”
张杉看他那冻得通红的脸,帽沿肩上落了一层雪,显然走了有段时间,不好好在别人家做客出来到处跑,顿时化身后妈,直接开骂。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天都要黑了还一个人到处乱跑?你是不是准备冻死在外面?要是出啥事,找不到你,我可告诉你,超三天我就给你办席……”
杨琰溪也不解释什么,只是低着头,听着师父在那里骂骂咧咧。
张杉见他呆愣地站在那,屁都不吭一声,顿时体会到自个爸那种骂自己,自己却一点反应不给的恼火和孩子大了不能打的无力感。
风水轮流转,真是造孽啊!
“还杵那干啥,跟上!”
张杉越过他,朝一家客栈走去,开了间房。
杨琰溪进了房间,还是一声不吭。
张杉真是又心疼又烦躁,想着再骂一顿,开口却是,“吃了没?”
杨琰溪摇摇头。
张杉语气无奈,“去叫小二端点吃的上来吧。”
张杉等了半个多钟,还不见杨琰溪上来,还以为他叫小二却掉茅坑了,正准备去瞧瞧是不是要办席时,“呀”的一声,门开了。
只见他端着两碗馄饨进了门。
“师父,吃馄饨了。”
杨琰溪脸上是淡淡的微笑,眼里却闪着期待,仿佛做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等待家长夸奖的孩子。
张杉见状,也不好骂人,低头见那馄饨大概拇指大小,薄厚均匀,没有出现破包情况,她一口能吞一个,比第一次做的好太多。
算是有心了。
“嗯,卖相还行,只比为师做的差一点点。”
杨琰溪如愿得到夸奖,眼睛弯了起来。
等凉些,张杉终于吃上了馄饨,芥菜猪肉馅的,芥菜吸了猪油,吃着不会腻,有菜有肉,刚刚好。
吃完了馄饨,便是守岁环节。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张杉在宜州府城度过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头。
张老头、白玉、白年、白二、白三、李之初、陈二牛、铁蛋、李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