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鹿棠匆匆回到段府,马上安排棠阁之人去潮州寻李清风,给她带去自己亲手写的信件。
而远在他乡的李清风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脑海中也不由得想起段鹿棠。
她想着他们的相识相知,似乎一直都是匆匆而过。
成亲以来,他们还未来得及像平常夫妻那般互诉衷情,更未停下脚步享受新婚的欢愉。
李清风想着,捂着心口,只感觉这思念的滋味苦涩极了。
次日早上,众人依然沙场点卯,却迟迟不见田柊等人出现。
几个将领才发现主将营帐中已空空如也。
田柊留信出走。
众将领心急如焚,军中怎可一日无将?众人只得拿着虎符和信件去找李清风。
李清风看到信后,无奈道:
“田将军已连夜离开朝州,前往西周了。他说不忍拖累众将士,但也无法对恩人的处境视而不见。他还说,这朝州军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愿我们早日得胜归家。”
李清风说着,陷入了沉思。
这时,高天通等人突然带头下跪,高声请求李清风出任将军。
“请风姑娘出面领军,带我等平息敌寇,保卫家园。”
众将士纷纷下跪,齐声道:
“请风将军领军!”
“请风将军领军!”
李清风长叹一口气,沉声道:
“既如此,我便勉为其难挂个名头,先平了夏鹘再说吧。”
众将士见李清风承了下来,心中终于有了主心骨,竟然瞬间士气大涨。
李清风道:“既如此,一应军中资料,便全数拿上来,我要过目。另外,既然大家愿意听我的,那,有些职责,本将军要做些调整。你们可愿意?”
“唯将军之命是从!”
众人齐声应道。
自此,李清风一改平日慵懒随意之态,每日亲自与众将领一起排兵布阵,一起练兵。
两日后,夏鹘突然兵分三路,开始对朝州的华郡关、清鄂关、陈塘关同时攻打。
而此时,李清风等人所在的清鄂关区区一万多兵马,却吸引了夏鹘六万大军。
钟子囚和庄胡瑃派兵来援,若快速的话本应到了,可探子汇报说,那二人一东一西,竟然不走了。
李清风气得牙痒痒,问来人为何。
来人汇报道:
钟子囚说:“庄将军能征善战,理当让他走在前面。”
“庄胡瑃怎么说?”
庄将军回答说:“等田将军坚持不住了,他自会出兵。”
李清风气得想骂娘。
“奶奶的,等坚持不住了他才出兵?等他来了,我等一万多人,还不被六万大军碾成渣渣吗?”
李清风说着,来回踱步?
只听一会儿又有士兵来报道:
“将军,帝君开始爬城墙了,我军快抵不住了。”
“将军,敌军开始破西北门了,我们的士兵要被冲散了。”
李清风突然大喝道:
“传我军令!全部撤退,弃了这清鄂关,让百姓们赶紧往南跑。”
“什么?将军,我们从未放弃过清鄂关,这是我军大营,一旦弃了,夏鹘便可长驱直入了。”
李清风顿了顿道:
“将士们,援军迟迟不来,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这清鄂关百姓不多,带着他们躲过这一劫,过段时间,本将军必将帮他们重新夺回家园。”
李清风做了莫大的决定后,亲自带这一队人马断后,让亮归鸿等人率兵在前护百姓离开。
“既然钟子囚和庄胡瑃一东一西按兵不动,那,我们便把夏鹘引去打他们,咱们,去陈塘关和华郡关与罗将军和余将军会合。”李清风突然拔高声音,大声传令道:
“众将听令!萧阳、郑钧率西营五千人协助陈塘关罗将军,吴名、李郝率南营五千人去助华郡关余将军。”
四人得令后立即撤退而去。
李清风带着剩余的人费力阻挡敌军攻击,只见她与众人皆是满身鲜血。
李清风见百姓和那两队人马走远。
大声道:“其余人,一半与风陈将军去西边,一半随我去东边,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狼狈越好。逃出去后,势必绕道庄胡瑃及钟子囚等人的身后,势必活下去,我等才有机会反杀回去。”
“是,将军。”
顿时鼓声响彻云霄,夏鹘人破了城门,追了上来。
李清风一人骑马站在城中,她手拿一根梅花枪,站在人去楼空的清鄂关。
夏鹘领头之人正是夏鹘王乌古木单。
他见李清风一人一马立在路中央,用汉话大声道:
“你便是上次活捉了善卢将军的中原女子?”
李清风笑道:“正是你祖奶奶。”
乌古木单道:“倒是水灵得很。你已是瓮中之鳖,不如降了吧,本王兴许能怜香惜玉,饶你一命。”
李清风大笑道:“本将军不过是想看看你的样子,都说擒贼先擒王,免得下次本将军捉你时认错人。”
说着猛勒缰绳,那马儿突然跃到空中,瞬间调转了马头。李清风打马扬长而去。
乌古木单见她傲慢而又目中无人,忙命人放箭。可他们哪里射的中李清风。
乌古木单气急败坏,赶紧带人骑马追去。
李清风顺利把乌古木单等人带到了钟子囚驻军的范围,她则跟随大军躲在绿洲中。
正当此时,钟子囚得到了夏鹘人打过来了的消息,早已埋伏在那山后面。
乌古木单发觉不对,赶紧下令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钟子囚早已命人冲了出来。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李清风此时却立在山头上,悠闲地看着热闹。
匍匐在山脚的将士们对将军这招祸水东引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时,从另一边又杀出了几万雄兵,来势汹汹。
乌古木单未料到中原军队竟然如此众多,吓得骑着马便带着军队往北跑去。
这时,庄胡瑃与钟子囚却是不依不饶,对他穷追不舍。
一直临近夜幕,他们追到了清鄂关。夏鹘人还没开始享受今日才占领的地盘,没想到短短一个午后,他们便又被追着逃出了清鄂关。
李清风转到后方,整顿几处兵马,重新点名造册。
这时庄胡瑃与钟子囚才惊觉,上了这新上任的女将军的当。
于是,两人约起气势汹汹去找李清风理论。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这女子,怎的算计自己人呢?”
李清风一副冷淡疏离的表情,对他们爱搭不理。
那两人有些发怒道:
“在你这女子,今日不过耍了点小聪明,便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李清风放下文书,冷冷看着他们道:
“两位将军,你们怕不是弄错了吧,今日,明明是你们对我等见死不救,对我清鄂关的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如今,我们逃过了这劫难,反倒是我们不对了。”
说着哈哈笑起来,把手中的笔瞬间扔了出去,竟然直直插入了那被踩得坚硬无比的泥土中。
她接着道:“两位大将军,听说是朝中七星上将之一。”
“哼,你也不算孤陋寡闻。”
“可我怎么觉着,两位将军更习惯于龟缩呢!七星上将,依我看,更像是七星瓢虫。”
钟子囚摸着胡子,有些不乐意了,他愤愤道:
“你这女子,怎的血口喷人呢?本将军在后方布置埋伏,才能诱敌深入,否则,怎会有后面的胜利?”
“那倘若我没因他们追来呢?我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不是没事吗?”
庄胡瑃也发话道:“本将军不是也赶紧出发去接应了吗,接应得也算及时,否则你以为你们跑得如此快。”
李清风道:“罢了,今日,两位将军也算立了功。本将军一介女子,还是去帮助军医救治伤员更好。打仗这些事情,本姑娘不跟你们争了。”
这时庄胡瑃和钟子囚竟然同时好奇问道:
“女将是谁家女娘?不但会打仗,还会医术?倒是令我等刮目相看了。”
这时亮归鸿竟然端了一大盆水进来,恭恭敬敬放在案上,然后对李清风道:
“风将军,请净面。”
李清风一身脏污,尤其是脸上沙尘覆盖,早看不出她本来的面目。
这时见到温热的清水,心中自是迫不及待,当着众人的面便开始抚水净面。
等她擦干净脸时,庄胡瑃和钟子囚惊呆了。
特别是庄胡瑃率先惊呼道:“女将竟然是个妙龄少女?”
李清风拱手道:
“二位将军见笑了,小女风青离,拜见两位将军。”
两人瞪大眼睛,不约而同惊呼道:
“什么?姑娘是风青离?不是几个月前在京都名声大振的青离夫人吗?您在京都生活富足,全京都的人都在为你传名,你怎的跑到这边关苦寒之地来带兵打仗了?”
李清风笑道:
“机缘巧合罢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女子也是百姓,百姓有难,互相帮忙罢了。”
说着呵呵笑起来。
“青离夫人巾帼不让须眉,那田柊当了逃兵,幸好姑娘临危不乱。”
李清风摆摆手道:
“以后,仰仗两位将军了!”
李清风说完迟疑着问道:
“青离有一事不明,要问问两位将军。”
“何事?”
“官家派七星上将援助边关,两位将军同来朝州?谁是主帅?”
“这……官家并未指定。”
李清风道:“那打起仗来,听谁指挥?”
“原本我等行军边关,朝中会往南北各派一名主帅的,谁料官家薨逝。我等现今还未接到朝中文书。”
李清风道:
“原来如此。”若有所思,却不再说话。
隔了半晌后,李清风才道:
“军中无主帅,军心不稳,青离有一法子,为这十几万大军选出一名主将,带领我等打败夏鹘。”
“什么法子?”两人对主将之位,自是有些想法的。
李清风道:
“军中将军若干,谁才是有勇有谋,能控大局之人,你我如今皆不得而知。不如,我们来一场比赛。”
“比赛?怎么比?”
“就比,谁五日之内活捉那乌古木单。谁先捉到,谁便是大军主将,其余人唯他马首是瞻,不得有误。”
“这……是个好主意!我同意。”
“我也同意。”
没想到,众将竟然纷纷同意。
李清风又道:
“此事口说无凭,应让军中兄弟们知晓,凡参与之人,皆应签字画押。”
“甚好,甚好!”
随即,三人与众将军签了军令,命人传阅三军。
而此时,京都。
白楚少帝冯闵发布告痛陈相王罪状,陈述他并非先皇亲子,斥责他拥兵自重,擅自称王,并发愿与他不共戴天,誓要捉拿他,将他碎尸万段。七星上将之一的东启将军随即响应,在东洲驻守东边海线。
青凌自然也不甘示弱,也发了布告,召集天下兵马。
他只字不提勤王一时,也不提名不正言不顺一事,而是告诉天下,青凌建国,轻徭薄赋,鼓励百姓安居乐业。
一时之间,青凌西武帝名声大噪,收获众多百姓赞扬。
赶往西州的黄将军和赶往西南的石将军修书投诚,甘愿归于西武帝麾下。
只有远在塞北的朝州两将至今对两位新国主皆无任何回应。
他们自然无暇想朝中之事,而是想着怎样才能拿下那夏鹘王乌古木单。
朝州, 庄胡瑃和钟子囚各自想尽办法要捉拿乌古木单。
可乌古木单防守严密,知道中原军队援军不少,于是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李清风也让人传了挑战书给乌古木单,要他在清鄂关外的戈壁滩与中原军大战一场。
可乌古木单应是不应战,却加强了防御和布防。
李清风让亮归鸿去买了一身红色女子服饰,用一个锦盒装好后,派了风无射为使臣,给乌古木单送了去。
风无射大人去时,直截了当道:
“我家大将军说,夏鹘王难道已换成了大姑娘了?羞羞答答的!我家将军说,既然如此,为了两国友好,她特意备了一件精美的礼品送给夏鹘王。”
夏鹘人收下了礼品后,急忙送到了乌古木单身边。
乌古木单打开一看,见盒中放着一件精美镂空的舞娘服饰,盒子中还特意用极大的字写道:
“夏鹘王乌古木单笑纳!”
乌古木单气得直跳脚,怒道:
“她竟然说本王是一个女子,这极大侮辱。”
乌古木单气过之后,心平气和走了出来,对风无射好生招待。
“使者去告诉你们大将军,本王见他是个女子,不由得有些怜香惜玉,不忍与她对垒。你告诉她,我是男是女,明日在隔壁上,本王摆着马奶酒等她。”
风无射见李清风的激将法成功,便佯装大醉道:“甚好,甚好,我这就去转告我家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