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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天倾凤华 > 第七十五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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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居正将陈怀镜的意图告知了叶暨之后。

叶暨听得眼中一亮,陈怀镜正将那亮色尽收眼底,心中一喜赶忙道“正是如此,只是不知大人是否愿意担任这一职务。”

叶暨眼中的火苗逐渐点燃,随即便灭了下去,略有些垂丧道“愿意是愿意,只可惜我这把年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如何能够胜此大任?”

陈怀镜心想,若不是你黄土快埋到脖子了,这个位置我还真不敢给你坐呢。

他依旧诚恳的笑道“将军这是何话,将军老当益壮风彩不减当年,禁军统领这一职务,您胜任不了,谁能胜任?”

叶暨朗声一笑,似乎很满意陈怀镜这样的说辞,转念一想,方才严肃起来道“那原先的几位统领怎么办?”

陈怀镜早在张居正提醒之时便早已考虑到这个问题,而今见叶暨又复再次问道,便觉得此人也不过如此,既然有特点那便是把柄,最怕是便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

他正色道“原飞鹰骑统领被雁丘同党所伤,如仅正卧病不起,飞凰营更不用说,原本就没有正职,飞豹营的统领,唉,于一月前,身死,所以现在只余下几位副将,将军可以放心。”

叶暨心中冷笑,想如今到是这种局面,百分之八十是你陈怀镜专注内斗造成的,若非你排除异己如何会有今日大燕无将可用的局面。

他面色依旧冷冷道“只是还有个问题”他转头看了一眼陈怀镜。

陈怀镜心中不悦,心想老子都让步成这样了,你这老匹夫还有完没完,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他稍稍平复了下心中怨气,方才道“将军请讲。”

叶暨将陈怀镜的怨气尽收眼底,心想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想着以后会如何好好治理朝政?

“草民我从前在军中便是专权,独断惯了,此番太傅请我出山也是将飞虎营的几名副将统统交由我差遣并不得有任何怨言,并予我先斩后奏之权,不信相问太傅。”

张居正点点头称道“不错,论用兵,无人可及叶将军。”

陈怀镜心中有些担忧,他极怕叶暨会临阵投诚,带将他手中的兵权夺走,那么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他是极其清楚的。

身后传来随行官员的低声轻呼,陈怀镜侧耳,便听到那是凌睿的声音,只听凌睿以极低的声音道“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还有人质在咱们手中呢。”

陈怀镜闻言心神一振方才道“就依将军所言吧,本相同样予你先斩后奏之权,但是将军统领禁军抗敌,在下不能让将军有后顾之忧虑,洛城之中同盟反贼还有余孽尚存,不如请将军带着家眷到陈某人家中,待击退反贼之后,再返回家中,将军您看如何?”

叶暨心中冷笑,你陈怀镜不就是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吗?若我不听你的指挥擅自投诚,或有通敌之嫌疑,那她们便是人质……

这个问题昨日已有经想到了,还好那人料人先机,否则岂非中了他小人之计。

他面露喜色,仿佛并没有看透陈怀镜的小心思一般,欣然接受了他这个提议。

陈怀镜见时机成熟,方才从袖子里将那枚紫玉虎符拿出来,交到叶暨手中,笑道“如此,就拜托叶将军了。”

叶暨接过虎符后,看了一眼,淡淡道“幸不辱命。”

随即两人一笑,随行官员方才长舒一口气。

兵临城下无将可用的危机于此刻仿佛才解除,那些素日里,只知道争权夺利,且在西梁淫威之下苟且内斗多年的文臣,如何知晓这不过是他们末路之日的一个小小开端。

洛城的危机看似解除,实则隐患重重。

这件事情叶暨知,张居正知,那身为一朝之相的陈怀镜又如何不知,只不过他在等着一个人,一个消息,甚至可以说是一份保命文书。

当陈怀镜返回丞相府里,天气已深,院内堆积的白雪并没有扫除,一堆堆的摆列于院中,远远看去竟然像极了坟丘。

他入了二门之后,见此心情极是不悦蹙眉道“管家呢?管家去哪里了?”

不多时一个青色衣衫的老头便跟在随从的后面匆匆前来,陈怀镜急步徘徊于院中,越走越气,一脚将那堆起的雪给踢散,他指着院中这些雪丘大骂道“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你是怎么管家的。阴气森森,像是活人住的地方吗?你自己看!”

管家看了一眼院中错落的雪堆,很是不解,想着以往似乎都是这般处理,今日丞相是怎么了。

心中虽有疑问但他深知一个做奴才的本分,便是主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赶忙挥手示意游廊上的几个小厮“多找几个人来,将这些雪堆拉出去。”

随即垂手于陈怀镜身侧道“都是奴才管束不周,惹得老爷不悦,请老爷惩罚。”

陈怀镜见他态度诚恳,转念一想连日来府中来往宾客众多,身为管家的他当然会应接不暇,这等小事有所疏漏是再所难免的。

脸色稍霁看了一眼管家翟力,近来憔悴了不少方才道“将老丁调过来帮你吧,最近事情太多,没个人帮衬着太过辛苦,内院的事情顾及不过来也是常有的。”

翟力听得双眼微红,略有些哽咽“多谢老爷,奴才这就去办。”

陈怀镜点头,便向着书房走去。

翟力长舒一口气,想起自少爷遇难之后,丞相大人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而小妾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未有定论,想来老爷心情不好,也是再所难免。

想至此处,不免心有中些悲凉,老来丧子,如今这局势又如些迫在眉睫,怕是以后这安稳的日子也过不了几年了。

想关这些年来在府中为丞相所做的那些事情,他的心情像是蒙上了一层阴云。

翟力一边催促着小厮们抓紧将雪堆铲走,一面向着卢雪院走去。

而彼时,陈怀镜刚一入书房之门,便觉得今日屋内的气氛与以往有些不同。

在朝为官多年,手下亡魂无数,一些直觉性的东西往往比常人要敏锐一些。

今日他刚一入门,便觉得屋内隐着一股极淡的杀气,只是那杀气并没有具体方位,像是与天气浑然一体,又像是与仅仅于他身自己周身。

他恍惚想退步门外,然门槛只离他一步之遥,往后一步,便是生路,奈何他竟然动动弹不了。

陈怀镜有些慌乱,这种无助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像是二十几年前那些黑暗而污秽的深夜,那些日日辗转于朦胧纱帐与袅袅香烟之中,那些无尽的痛苦与呻吟,看不前前路更找不到退路的时光。

他脑中一片混乱,身体也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只觉得脸上一热,他恍然一惊,竟然是哭了。

有多少年没有这种被人主宰的生死的痛苦里挣扎了,他甚至已经不记得上次流泪是因着什么事情了。

忽然幽暗的室内缓缓响起一个人的呼吸之声,不过片刻,他的眼睛方才适应了黑暗。

目光寻着那呼吸声的主人。

他隐匿于屏风之后,正巧将西窗外投射出的光影给遮住了,他周身一片漆黑,不或者说是与藏蓝色的天幕为同一种颜色,是一极类似于黑色的藏青色,隐隐还有莲花纹路的滚边。

只是他整个人都慵懒的缩在衣袍里,像是半躺在那短榻之上一般,远远的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只知道这人便是那样坐在那里不动,不出任何声音也让人感到无穷的压力,宛如一被一座山凌空盖下。

那隐于光影之下的人动了动,懒懒的坐起了身子,却依旧看不出他的样子。

陈怀镜身形微微震了一下,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嘴唇蠕动着说道“你、你、不是……”

那人缓缓将身体支撑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冷笑一声“丞相大人,怎么半年不见,竟然不认得在下了?”

陈怀镜赶忙向四周窗户上看去,只见那些紫檀花窗无一有被破坏的痕迹,连屋顶上的砖瓦也完好无损,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他受惊之后,便冷静下来,想着当初这人治好了自己的隐疾,如今来也不会害自己。

一入门那强大的杀气不过是以为有人闯入而已。

他稍稍放松下来,道“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出入我府上。”

那阴影之中的人嗤笑一声“怎么?你的暗疾治好了,便翻脸不认人了吗?”

那人语气之中带着极强轻蔑。

陈怀镜道“并非如此,阁下治好了我的病,此等大恩无经为报,只是不知恩公姓甚名谁,我陈某人便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先生的恩惠。”

阴影里的人轻笑两声方才道“大恩不必了,我只是前来告诉你,这几日你务必要小心些,有人要暗杀你,多带几个保镖吧,否则出了事情,我都来不及救你……”

陈怀镜刚想问,既然想帮他为何这半年以来并未出现过几次,甚至只给自己留下几句若有若无的话之后便离去了,任由自己一败涂地下去。

他想了想终是忍住了,深吸了口气方才道“您是祭祀大人派来的吗?”

阴影里的那人很明显一愣,转瞬便感觉不出任何情绪变化,陈怀镜似乎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迟疑与疑惑的表情,方才继续道“这些年我曾努力过要在北燕推崇过婆罗门教,奈何北燕民众都是草原蛮人的后代,顽固不化,没有慧根,且这我每推行一个政策皆有人从中作梗,甚至去破坏我的布置,他们有组织有预谋,每当弟子得到消息想将他们一举产除时,却扑空,奈何弟子能力有限,左右不顾……”

他说这话时,长叹着,带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颓废之感。

阴影中的人过了片刻方才道“你的事情祭祀大人都知道,想来不会怪罪于你,况且此番入世,也并不是为传教而来,这件事情你不必多……”

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做了个噤声的姿态,随即便纵身而起,嗖的一声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陈怀镜惊讶的看着这眼前的突变,但见那人如一团云似得飘了出去,随后自己的耳边竟然还有他的声音“记住,保护好你的安全。”

他茫然的看向四周,然屋内再无呼吸声可寻,仿佛那人没来过一般。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人急促扣门并喊道“大人,大人……”

陈怀镜恍然惊觉转身将门栓打开道“怎么了。”

管家翟力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急得满头大汗站在门外,见他开了门方才松了口气道“是榴夫人,榴夫人不见了!”

陈怀镜心中一凛,只觉得自头皮处开始发麻,他惊恐的睁大眼睛,似乎看到某个为他而织罗的大网正将他罩在中心,慢慢收紧。

而那些细密的网眼,将他勒的毫无任何反抗之力。

他不禁有些寒意,随即匆忙向着榴花院走去。

她千万不能有事,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陈怀镜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一路行色匆匆,甚至都没有多问管家一句何时丢的?怎么丢的?

这丞相府上机关重重,早已在几年前,便花重金布下了五行大法,若无人带领如何能安全的出得去。

不过须臾,便到了榴花院。

他一脚将门踹开,甚至来不及停下来,便匆忙向着屋内跑去。

只见干净整齐的房间之内,早已人去楼空。

他略有些颓丧的一下坐到椅子上,方才问道“榴夫人是什么时辰不见的?”

管家翟力有些慌张,今日这种失误已出现了两次,他甚至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是今日送晚饭的绿樱发现的,她只去传了个饭的功夫,回来夫人便不见了。现已将她押在柴房里,听候老爷发落。”

陈怀镜缓缓低下头,像是睡着一般,不再言语,许久之后,才传出一句“把她带上来。”

翟力松了口气,赶忙挥手示意身边的随从去带人。

不过片刻,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便被带了来。

那些小厮们粗鲁的将她往地上一扔,那孩子吓的瑟瑟发抖,不住啼哭。

陈怀镜有些烦躁,沉郁着脸问道“快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如实报来,若有隐瞒,老子活剥了你的皮!”

绿樱赶忙膝行过去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晌午大夫人来过,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后来到了申时榴夫人便有些不舒服,让我去传大夫,我便着二门上的小新去了,大夫来了之后,大夫人也跟了过来,说什么命贱人如何能贵,动不动请大夫,成何体统,两人拌了两句嘴,大夫人便离开了。说嘱咐我们说榴夫人身体不适不让我进去打扰她,后来我便站在门外一直候着,从来没离开过,我见天气已晚,榴夫人又是双身子的人,所以便着人去传饭,不想饭来了,却无人应声,这才破门面入,发现榴夫人竟然不见了,才着人去通知的翟管家,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陈怀镜缓缓闭上眼睛,挥挥手示意下人将她带下去“先关着,等事情查清楚了再放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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