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个人偶忽然窜了上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平卿把手里的姹嫣剑送了出去,正中脸颊滚烫的血液一下喷出一米多高,冰冷的姹嫣就瞬间变得滚烫无比。有几滴血液溅到平卿的手背上,平卿立刻缩手,那人偶带着姹嫣剑坠回到地面。
伤口四周的皮肉开始疯长,血液立刻被重新堵在体内。因为平卿的那个缩手现在姹嫣剑成了那人偶身体的一部分了,猛然间想起在芳华的那次秉之的剑也是出了这种情况,历史好像画了一个圈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平卿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那个人偶,他的双眼之间插着姹嫣剑,鼻子下面,细细的绳子将他的嘴巴整个缝在了一起。身体可是自愈以后那细绳就和脸上的皮肉连在了一起,他没办法和别的人偶一样开口狂喊,他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低吼,可是这低吼声却比其他声音都要恐怖。
人偶再一次起跳,没有了武器的平卿迅速催动月盈剑攀升高度。感觉到高度攀升谭谋才注意到平卿手里的姹嫣剑没有了,他顺着平卿的视线向下移动.....
“我要杀了你!”谭谋从后面掐住平卿的脖子死命晃,月盈剑也跟着晃悠,让旁边的人看着心惊胆战生怕他俩一个不小心就从上面掉下去。地下可都是些嗷嗷待哺的食人野兽啊!
“我的剑啊!”谭谋指着地下的姹嫣剑大吼。
“我看见了。”平卿云淡风清的回了一句。
“你就只是看见了吗!你得想办法给我拿回来!”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保护大家的安全!”
谭谋被塞的一句话都接不上来,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是这么个结局死都不把姹嫣剑给他。他一边这么赌气的想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符纸塞到平卿手里,气归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保住大家的性命,就在刚刚以为蓬莱弟子被下面的东西拽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撕了个粉碎。
平卿接过符纸再一次下降高度,他们在做以小博大的买卖,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偶够到铁篱笆上的人,他们是最无辜的。要不是因为那质量好的爆炸的信号弹,他们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这个小院的主人可真是心理学满分啊,把大家都算计透了!看似最为薄弱的篱笆却恰恰是最难突破的存在,谁去谁上当,后有追兵前有尖刺,要不是因为玄门弟子会御剑今天大家都得歇菜!
平卿一边顺手将一张爆裂符甩在某个人偶的脸上一边扭过脸去看了那些运送士兵的弟子一眼,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少年,面对五大三粗的政府官兵只能是三四个人配合着搬起运送。把人从篱笆上搬下来在小心翼翼的升空,多人合作稍有不慎就会重心不稳从而导致全面崩盘,把人挪出篱笆之后还要把人放到地面再次升空。整个过程费时费力,却成了唯一可行的办法。
眼看着大家身上带着的符咒就要用完了,那铜铃却还是一副叮叮当当不肯停歇的样子。好在地下的人偶不像上次在芳华遇上的那么厉害,虽然消灭他们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么居高临下的控制住情势还是能勉强做到的。
“加快速度!不要停下来,知不知道大家是在自己的命再给你们争取时间!”
“你们这些吃官饭的,配合着点!你知道吗要不是我们人美心善早就丢下你们跑了!”
谭谋像是念咒一样不断地叨叨,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搬运官兵的弟子们,谁敢停一下他就指名点姓的说人家。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方平卿也能全心全意的相信其他人,但是别人要对得起他的这份信任。
地下的人偶似乎到了临界点,血液的沸腾程度一直在增加可是这些人偶却显示出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样子。有几个甚至已经停止了行动,只是一味的瞪着眼睛望着上面的弟子发出低吼声。
大家总算是赶在所有的符纸用完之前把人给搬完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平卿立刻抬升高度领着人撤离现场,大家稳稳的降落在铁篱笆的另一边。
火势正不断的向着篱笆这边蔓延,人偶全都趴在篱笆上伸着手往外拼命的够却连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谭谋对着那些狰狞的面孔做了一个鬼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其实刚刚他的双手一直在发抖,他之所以说个不停就是想要掩饰自己紧张的心情,他害怕自己一停下来就要尖叫了。比起那些刚刚开始出任务的小辈来说他就大多少吗?
平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珠玑和姹嫣,要回去拿吗?”
谭谋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觉得刚刚还不够刺激吗!”
平卿眨眨眼睛说道“我感觉他们不像上次那么恐怖了,如果有两把剑的话,我还是可以尝试的。”
“快别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平安,不过是两件灵器罢了,要是有缘会再回来,要是缘分尽了强求无用。咱们还是快去那个小矮子说的那个陵墓去吧。”
平卿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听从了谭谋的意见带着队伍一路小跑向着崔大人指出的方向跑去了,却忽略了身后戛然而止的铜铃声。
此时那个平顶小山上,女人手里抓着那个铜铃笑的前仰后合。对面,少年已经被水墙围在中间,任凭他如何拳打脚踢都是白搭。那水墙跟着他的手脚伸缩变形却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破裂。
水墙的之中的空气有限,很快少年就感到呼吸困难。他对着那个女人破口大骂,对方却只是笑个不停,不是因为女人不在意这辱骂而是因为她听不见了。为了把这股水流从山底引上来她过度使用了气力,没有灵器的辅助纵使她天赋异禀也是自杀行为。
为了防止血液冲破大脑里的血管,女人主动刺破了自己的耳膜。血流找到了突破口从而防止了血压过高,她用自己的听力换来了生命,而且这点小伤对那位神医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女人相信只要她能平安回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康复。
忽然她感觉的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的会有看去,是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笑眯眯的脸。
“老色胚!”女人立刻咆哮起来,刚刚止住的血流再一次涌出。
来人微笑着耸耸肩膀,他用脚尖挑起一段树枝在地上写下“你该叫我先生。”
“你配的上先生一词吗!”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的往后退,她现在气力不足要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争斗。况且对面这只花孔雀可不是好惹的。
来人打了个响指包裹少年的水墙瞬间消失,少年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还没等到气穿匀和就对着那人骂道“老不死的!怎么现在才出来!就不怕我让这骚狐狸弄死吗!”
“你嚎什么,你这不是还没死吗,你知不知道英雄都是在最为难的时刻出来。”
“我不知道!”少年咆哮着顺手捡起一块土块向着那人砸去。
土块擦着女人的肩膀飞过,女人感觉到脖子边上一阵冷风掠过,她回过头去这才发现少年已经没了水墙的束缚。她不安的咬住下唇脑子转的飞快,凭着现在体内仅存的气力应该还能在落地时用水流来接应一下,就算不能完全调用,哪怕只是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不至于摔死就好。
女人一步步的后退,她故作镇定的说道“我看你就是入戏太深,你觉得自己是随州的师尊可我不是随州的弟子,又怎么可能喊你先生。”
“老不死的,这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州的师尊?什么鬼?”少年一脸茫然的问道。
“老不死”随口回答道“我众多身份中的其中一个,还有别叫我老不死,要叫我先生或者,俊小哥!”
“呕!”少年很不给面子的干呕起来。
惹得那位师父脸上一抽,要不是刚刚在附近听到了这孩子维护自己时说的那些话现在恐怕要冲出去打人了。这孩子也真是的,当着自己面的时候总是一副很讨厌自己的样子,可是对着别人却又总是先生先生的夸个不停。马屁当面拍不是效果更好吗?真是搞不懂这孩子的心思。
女人听不出这对师徒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过这可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她撩起裙摆迈开自己的大长腿就往山边跑,快到了山边忽然看到了系在树上的细麻绳,那帮空降的官兵他们可来不及收拾残局。
女人眼前一亮,真是苍天有眼!女人伸手抓住麻绳,刚要起跳下山却感觉脚上被人一扯失去了平衡。女人整个趴在了地上,她赶忙抬头看去那位先生正站在她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
女人的脚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细绳,而绳子的另一端就捏在先生的手心里。
女人立刻坐起身子开始拉扯细绳,奇怪,明明只是极细的丝线却怎么扯都扯不断,哪怕是上牙撕咬都是徒劳。
“白痴。”少年双手环胸,很是蔑视的白了女人一眼。
先生轻笑一声伸手在少年的头顶摸了摸,少年登时就红了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自顾自的跑开了,其实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先生走到女人身边蹲下身子,用手托起女人的下巴。女人的眼睛里满是气愤。
“别以为偷学了点小本事就能出来自立门户了。”先生故意说得很慢,这是为了方便女人辨别口型,只要口型足够标准女人还是能读懂唇语的。
“哼”女人冷哼“你少得意,别以为你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能一直瞒过姓陈的。”
“姓陈的?哦....你说的是陈愈疏吧。这个点估计她正忙着和那个兰州的小子恩爱那,那里有时间管我啊。”
“你真卑鄙。你明知他们两个根本不能在一起,你还是让他们见面了,陈愈疏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收了你这么徒弟!”
啪!先生给了女人一巴掌,女人歪着脸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打啊!接着打啊!”女人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声吼叫起来“来,朝这打!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说大家都不如你吗!来啊!一拳打死我!打死我你好去找陈愈疏邀功啊,说你为她清理师门了,看看她会不会开恩陪你睡一次!”
先生掐住女人的脖子,力道之大让女人瞬间后悔,看来今天是要栽倒这了。
“你有本事再说一次!”先生一字一顿的说着,可是女人已经无力在辨认唇语,更没办法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这是一场纯粹的猎杀,猎豹抓住了小兔,后者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的口水流到先生的手上,又热又粘让他很不舒服。
“先生小心!”少年忽然大喊一声。
先生抬头,一个大脚迎面而来正踢在先生的脸上。先生下意识的松了手,等他恢复视线之后,眼前的女人已经不知去向。
少年已经跑了过来却是晚了一步,他站在山边向下望去,一个人正抱着女人自由落体。水流被唤醒稳稳的托住了两人。这次可真是绝处逢生啊!
先生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别站的那么靠边,要是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少年意味深长的看了先生一眼,脸上的那个鞋印着实好笑,他愣了一下说道“可是,那个化封铃还在她手上。”
“草!把这茬给忘了!”先生自负的说道。
平卿领着小分队一溜烟的赶到了崔大人所说的陵墓。
陵墓正门紧闭,里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些灯光。看来真的有人在值班等待,崔大人实不欺人,就是不知道这个小矮子在那山上怎么样了。刚刚走的急把他给忘记了,现在冷静下来才想起他来。
谭谋快步上前拍了拍大门,一阵脚步声之后是吱吱呀呀的开门声。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级不大的小侍卫,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软甲手里提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灯笼,正透过小小的门缝向外探看。
少年忘了一眼平卿他们,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的,跟刚从黄土高坡上打过滚的一样。少年迟疑了一阵轻声说道“你们是不是迷路了,这里可不是随便来的地方,另寻他处落脚吧。”
少年话刚说完就急着想要关门,谭谋立刻扑上去拉住了少年的双手“唉!等一下!我们不是迷路的行人,是崔大人告诉我们来这里的。”
“崔大人?”少年说道“哪个崔大人?”
“就是京城官府的那个崔大人啊!”平卿回答道。
“就是那个还没我高的崔大人吗?”少年说道。
“恩!”众人齐齐点头。
“他确实来打过招呼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将大门完全打开“你们可以进来了。”
“真是麻烦你了!”谭谋再一次紧握住少年的双手,说的那叫一个发自肺腑。
还来不及说一声谢谢,一张大网从门里飞出将平卿一行连同那位开门的弟子一起被困在其中。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从院子里蹿了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实,他们高举着火把,打头的那位手里托着一方玉印。
“缴械搜身,一张符纸都不许留!”
显然对方是知道玄门的,不然他们不会知道符纸的事情。
禁卫军一拥而上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大网,把人一个一个的往外拉。每拉出一个人来先把他绑个结实,而且用的还是铁链还真是高看这些人了,哪怕只是用点细麻绳他们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几百个人绑三十来个人,都要十对一来比刚刚那些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人偶还要多,全都举着明晃晃的大刀还有个毛线的反抗可能性,干脆就老老实实的主动投降得了还能给对方留下个听话乖巧的好印象。
即使是有着压倒性的实力,禁卫军既然还用上了蒙汗药!
这难道是内讧吗?又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是说为了保护陵墓的安全所有人都的是这种待遇?
平卿艰难的思考着,药劲实在是厉害现在他除了睡觉什么都想不到。唯一保持清醒的方式就是不断的用手指甲掐自己的手背。后头望去,已经有人倒在了地上,但是大多数弟子还在咬牙坚持。不用看就能猜到,此时这些人的手背山已经是伤痕累累。
最懵逼的莫过去那些来自京城官府的士兵们,他们本以为迎接他们的是温暖的被窝和可口的饭菜,没想到啊居然是冰冷的铁链!
官府士兵和玄门弟子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里,平卿他们不知道那些士兵会是怎样的待遇,他们现在自顾不暇。
最倒霉的莫过于那个开门的小少年直接就地正法了,还带着帽子的脑袋滚到一边明显的杀鸡儆猴。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什么事都没做就成了牺牲品。
迷迷糊糊中大家已经被关进了牢房,身上的铁链依旧没被解除,二十多个弟子挤在一起全都低着头昏昏沉沉。他们尽可能的保持清醒,可是这样安静的环境实在是让人犯困。
门外巡逻的狱卒不间断的走来走去,稍微听到一点声响就会用他的刀鞘拍打牢房的铁栏杆以做警示。
看着那走来走去的狱卒平卿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这些禁卫军叛变了还是他们被那个崔大人给骗了?玄门和朝廷的关系虽然紧张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理由就抓人吧,苏前辈不也是因为绑了郡主才被请去吃牢饭的吗,自己帮忙办事怎么还惹上了麻烦,真是难以理解。
转头看看坐在身边的谭谋,这货正歪着脑袋流口水,舒缓平静的呼吸告诉平卿这位谭先生已经睡着了。
心可真大啊,这种情况下都能放心睡着不愧是疯狗组的领头犬。平卿可不敢睡,他尚有无法割舍的牵挂在远方,也不知道秉之他们怎么样了,按照计划现在应该走在路上了吧,他那么厉害指定不会想自己一样被人关在笼子里。还有苏尚晚和谭师兄不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最重要的是明天,将会迎来怎样的一个黎明那?
思绪越来越乱,手上也开始使不上劲,疼痛的传到仿佛受到了阻碍,平卿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身体上的倦意,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苏尚晚是完全不需要挂念的,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养猪式生活,现在的他是红光满面膘肥体壮,除了不能说话这件事有些不人道以外,王府牢狱里的条件实在是好的让人害怕。
透过小小的铁窗苏尚晚可以清楚的知道外面的四月更迭阴晴圆缺,他用石子在墙面上刻下条纹用来记录自己究竟被关了几日。
最初的时候他还想着要在回到随州以后把自己这段被关的故事写出来送给楚科看看,现在心里觉得也没什么必要了,毕竟这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没有一点可以记录的价值。
夜风从铁窗的缝隙里吹进来,苏尚晚在睡梦中裹紧了被子。
相比较而言谭谪那边的情况就要苦逼多了。
铁三角小分队也经历被关了一些时日了,他们完全处在一个地下世界根本不知道外界已经经过了多久。
牢饭也是简单到让人发指,成年人两个烤土豆一碟细盐,孩子一个烤土豆半碟细盐。而且还不是按时供应,想起来就来送一次想不起来所有人都得饿肚子。梁子宁作为一个死魂不需要吃饭所以他的那份烤土豆就让给了孩子们。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来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就够他们受得了再吃不饱吃不好长大了会落下一身毛病的。
而那两个抱着箱子的老头也是奇怪,无论你什么时候看他们,他们总是在蘸着金粉画箱子,从不曾见他们吃喝拉撒睡,比梁子宁这个死魂还硬核。
那些送饭的好像是知道其中内幕的,因此每次送饭都没有两个老人的份。
厚厚的土层隔绝了梁子宁的气息现在他可以不必担心阴差的问题了,只是现在的他魂力正在不断的消散。为了减少消耗梁子宁似乎一直都在睡觉,他靠在谭谪的身边紧紧的揪着对方的衣袖睡的安稳。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吸收谭谪的气力,而谭谪又吃不好睡不好的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似病非病的状态,面黄肌瘦昏昏沉沉还总是咳嗽个不停。谭谪还一直将就着梁子宁想着如何才能哄着他多吸两口,毕竟一直就这么睡下去也不是办法,还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啊!
伸手扯了扯脚踝上的铁链,看一眼那青铜大门,绞盘上上着大锁钥匙挂在一位老人的腰上。
通过这几日的连续观察谭谪算是明白了开门就成。首先听到门外有敲门声以后老人会起身用钥匙打开绞盘上的大锁。随后老人会踉踉跄跄的走去对面的墙壁,灯光太过昏暗谭谪观察了很多次也没能看出老人在做什么,不过他可以大胆猜测那上面有类似暗门的东西。
老人会在墙壁前停留一小会,随后绞盘自动启动铁链拉动青铜大门缓缓升起。
这些人可真够狠的,拴起来还不够还要搞这么复杂无聊的开门方式,让你看着简单实则危机四伏万一那墙壁的暗门是用来核实身份的那么要想逃跑就太难了。
而谭谪三人所面临的最直接问题是他们三个现在连脚上的铁链都打不开!
谭谪无奈的摇摇头抬头仰望黑漆漆的天花板,完全由土石建成的地下牢房完全隔绝了外界信息。
被囚禁的孩子,隔壁的牛叫声,涂满不知名纹路的箱子……压厌两个字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一段不愿提及的回忆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晚,在那个小院里叶秉之像疯了一样对着空气挥剑……
谭谪侧身看去肖景也正盯着那两位老人发呆,他这才想起当年肖景也在现场他会不会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谭谪伸手拽了拽肖景的袖子,后者满脸苦笑的回过头来与他对视。谭谪张了张嘴巴第一个音节还没能发出一个石子就稳稳的砸在了他的脚边。
“不许交头接耳!”老人沉稳的声音传来,谭谪以后松开了肖景的衣袖悻悻的缩了回去,睡梦中的梁子宁因为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头。
忽然单调的拍门声响起,老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依照以往的章程用身上的钥匙打开绞盘上的锁头,接着向着墙边走去,可是这次却有些意外。还没等到老人走到墙边绞盘就自动转动起来,沉重的青铜大门缓缓升起,一队蒙面黑衣人涌了进来。
顾不上老人惊讶的眼光没黑衣人直奔孩子们,他们揪住孩子的衣襟强硬的将他们拽来拽去。
梁子宁被孩子们的哭声惊现,一睁眼就是黑衣人的残酷暴行,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肖景谭谪双双拦住,两人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可是暗地里两人都攥起了拳头随时准备冲出去打架。
铁链声阵阵,拴在孩子脚上的铁链被一一解开,随后黑衣人从腰间掏出匕首直直的向着孩子们的心口捅去,心脏被直接洞穿飞溅的血液洒满黑衣人的衣襟。这下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蒙面了,不是因为怕被人看到长相而是为了防止血液溅到脸上。
当众杀人,还是杀孩子!这绝对不能忍啊!谭谪第一个起身向前冲去却被身后的铁链绊住摔了个狗啃泥。随后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肖景居然凭空变出一把剑来,谭谪和梁子宁都看呆了!这个肖景藏的可真深啊,三个人一起走了这么就他愣是一点都没露过!
黑紫色的花纹迅速从领口升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占满了肖景的半张脸,这个小子可真能骗啊.....
肖景一剑斩断了脚踝上的铁链,随即反手就把谭谪也解放了。两人立刻冲进黑衣人的队伍里,从他们的手里抢夺孩子。
肖景凭着那把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长剑左砍右刺,威风不减当年。谭谪没有武器,于是他抢了一位黑衣人的匕首,专割脖子,没有一下是走空的。只是他现在身体实在是差劲,没杀多少就开始体力不支的冒起了虚汗,他咬着牙强着自己不断的厮杀。
梁子宁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卵用的战五渣只能是愣愣的坐在原地默默地祝福谭谪他们不要受伤,他不是不想上去帮忙,只是肖景根本就没斩断他脚上的铁链.....
“快关门!”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谭谪猛然惊醒,对啊,现在的门是开着的啊!他立刻丢下手里的黑衣人拿出最快的速度向着青铜门跑去,无论如何不能让门关上!
老人也忽然跑了起来,速度之快让人咂舌。他之前那副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样子都是装的,他现在跑的比谁都快,赶在谭谪之前跑到绞盘前,扳动把手,青铜大门咚的一声垂直落下。
没有铁链的拉拽缓冲,大门的下落激起一阵尘土呛得谭谪咳嗽个不停。失算了,彻底的失算了!不仅仅是因为那个老头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演员,还因为这绞盘上居然有急停设置!按照以往的经验大门应该是在铁链的带动下缓缓降落才对,可是现在却是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回头望去,肖景正在以一当十长剑在他手里快的都出现了残影,要回去帮忙啊,不能让肖景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敌人。
谭谪深呼吸,他的双腿正在发抖可他还是收起自己最后的体力冲了回去,现在谁都出不去了,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响起,梁子宁已经完全捂住了耳朵蹲在角落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孩子们全都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四处尘土飞扬呛得人无法呼吸,在烟尘缭绕的中心地带金属碰撞的火花频频的亮起。谭谪自然没有这个力气,这些明亮的火花都是肖景一个人的杰作。
肖景已经进入了一个半癫狂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了,更不知道手上的这把长剑已经喝过多少温热的鲜血。这是把不祥的剑有点像止生,却又比止生更加野蛮,这把剑你只要你握在手里就会主导你的意识,杀人将是你唯一的想法。
残肢飞到孩子们中间引来了新一波的尖叫和哭泣声,战线正在不断逼近躲在墙角的孩子们。谭谪已经到了极限,他现在感觉天旋地转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他完全是在下意识的挥动手臂,好在手里的匕首还算锋利即使是力道不足也能勉强割破皮肉。
肖景那边也是勉强,他现在应接不暇前后左右都是敌人,背后已经被人割出了一道伤口,脸上也挂了彩。不知道一向在乎的样貌的他在恢复理智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那?
尘土一点点的消散开来,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也稀疏起来,终于在谭谪的一声低吼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烟尘落定,肖景用长剑支撑着身体站在那里四肢不断的打颤,而谭谪在看到所有的敌人都倒下之后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他闭着眼睛艰难的喘息着,仅仅吸了两口浑浊的空气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他歪头看看自己那不断发抖的手指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他浑身上下沾满鲜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只是现在他处在一种极度混沌的状态还因此大脑还感觉不到那份痛。
梁子宁看到谭谪倒下焦急的想要扑过去,却被拴在脚踝上的铁链声绊倒。
清脆的响声引起了肖景的注意,他抬起长剑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梁子宁一步步的逼近,他的双目赤红,脸颊上的黑紫色纹路不断的鼓动。子宁甚至不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好友肖景,他看到是个杀人恶魔正在不断的逼近自己,即便身为死魂子宁还是害怕了,他向着墙角退去眼睛紧紧的盯着肖景的脸,鲜血正从他的脸颊上流过。
谭谪也看到了肖景的行动,他害怕肖景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现在想要杀掉了梁子宁!肖景手上的长剑就是个迷,死魂虽不会被凡铁所伤却不代表他们是无敌的,带灵的法器可以轻易的将他们散去。
谭谪挣扎想要起身,可是尝试了几次都是徒劳,他已经用光了自己的所有力气,别说站起来思考都是困难的,他的眼皮正在不断的打架倦意胜过了一切。他想要大声呼唤却连嘴巴都张不开,他眼睁睁的看着肖景举起了长剑,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下一刻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梁子宁连滚带爬的向着他扑过来。
“还好,肖景还认的他......”谭谪这样想着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肖景斩断了子宁脚上的铁链,他看着子宁害怕到浑身发抖,看到他在得到自由之后立刻向着谭谪跑去的背影。肖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冷汗瞬间布满全身,他跌坐在地上将颤抖的双手举到脸前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
直到长剑落下前的最后一秒钟里他的目标还是子宁的脖子,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满脑子都是这个人真吵要杀了他,要杀了他,要杀了他.....他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总是就是杀了他,他吵,杀了他。
他看到透明的泪滴从梁子宁的脸颊上滑落,看到他无声的呼唤自己的名字,那滴眼泪在半空中消散,那声呼唤却穿过胸腔直奔心脏。他改变了长剑下落的轨迹砍断了子宁脚上的铁链。
肖景脸上的花纹渐渐淡去,他的呼吸也逐渐平息下来,那柄诡异的长剑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消失在空气里。现在体力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抬头看去,梁子宁紧握着谭谪用过的那把匕首,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这个人还是这么的胆小,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哪怕只是突然从身后窜出来拍拍他的肩膀他都会尖叫一声大哭起来。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男孩子真是搞笑,可是谭谪就是护着他,就想在护着一个娇弱的邻家小妹。
邻家小妹,这个形容真的很适合梁子宁。
肖景对着子宁微笑,便是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子宁这才丢下手里的匕首专心照看气谭谪来。
孩子们已经惊呆了,他们一个个长大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堆横七竖八的尸体。
真的很抱歉,他们也不想孩子面前伤人,而且还用了这么残忍的方式。但是要向救下这些孩子的性命就必须让他们的心里蒙上阴影。想到这里肖景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雨夜,有个叫方平卿的孩子也曾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疯子杀人。那个疯子也是个孩子,抡着长剑将所有企图靠近他的人全都送上西天,当所有的敌人都倒在地上的时候那个疯子还没停下。疯子挥剑怒吼连雨丝都被他斩断.....
忽然唯一的光源,那盏油灯熄灭了。孩子们的哭叫声在黑暗到来的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都冷静下来!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动!”肖景大吼这起身“我马上到你们那边去,你们不要害怕!”
肖景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进,草,刚刚怎么就忘记了那两个老人那!这两个老混蛋到底有着什么打算,要是想要杀掉自己和谭谋那么刚刚那个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不才是最好时机,现在自己已经恢复了体力又来搞熄灯的这一套是什么意思!他们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肖景双手前伸,凭着自己的记忆向前一步步的走着,他一边走动一边还说个不停“子宁!要看好谭谪啊!你就坐在原地不要动,要是你觉得有人正在靠近你就跺脚,我立刻就会跑过去的!老不死的!我警告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许伤害孩子们更不许伤害我的朋友!不然我一定会把你俩生吞活剥!子宁!你快摸摸看谭谪的身上有没有明火符,我身上带的已经用完了。真是倒霉怕偏偏在这个时候用完,真是够呛!啊,不对!子宁你千万不要伸手去摸!那是有灵力的东西你要是摸了会魂飞魄散的!”肖景语无伦次的说着,可是回应他的之后自己的回音。
太安静,真的太安静了!怎么会这样!那些孩子们怎么不哭不叫了,还有子宁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算是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该一点声音都没有啊!不会是已经摸到符纸魂飞魄散了吧!
“子宁!梁子宁!你听到没有!”肖景急的声音都在发抖,人类对于黑暗本能的恐惧正在蚕食他的理智“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拍拍手好不好!你还在吧?孩子们那?你们这些孩子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哭了,唉!无论是谁发出点声音好不好!”
依旧是一片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肖景加快了脚步他向着一个方向快跑起来,奇怪,这房间有这么大吗?怎么走不到头啊!墙壁那?孩子们那?梁子宁那?
凌乱的脚步声将平卿从睡梦中惊醒,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胳膊怎么都动不了,这下他才想起昨晚的事情此时此刻他正被人用铁链绑的结实。紧接着窜上大脑的就是浑身的酸痛感,被绑着睡了整整一夜这个滋味可真够受的。
咧着嘴巴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刺眼的光芒刺激瞳孔收缩,适应了好一阵平卿才彻底将眼睛睁开。一队禁卫军拥着一位穿着华贵的女孩正向他走来,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模样,尚显稚气的脸上却带着极为成熟的笑意给人一种沉着稳重的感觉。
平卿感觉到紧靠在身边的谭谋一阵抖动,他眯着眼看过去发现谭谋正愣愣的看着那个女孩。
“怎么了?看上了?”平卿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说道。
谭谋摇摇头小声说道“不是,我就是想去茅房,快要忍不住了!”
平卿一脸黑线,这种时候,面对如此美人居然被一泡尿给扫了兴,替谭谋感到悲哀。
小美人领着一种侍卫直奔玄门弟子的牢房,开锁的叮当声将睡的最熟的那位弟子惊醒,大家全都瞪大着眼睛沉默着看着女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卧槽!这也太好看了吧,太高贵了吧!
牢门打开,女孩第一个走了进来,她站在众人对面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
平卿感觉到身边的谭谋又抖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向着对方那紧夹的双腿间看了一眼,心里默念道“大哥,你可要忍住啊。”
女孩自然不知道谭谋的急处,她站的笔直双手拢在身前眼睛在玄门弟子身上转来转去,最后把视线定在了方平卿的脸上。这下好了,该轮到平卿发抖了。
“让各位受委屈了”女孩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我的下属会错了意,而我昨晚睡下了。”女孩回头望了一眼跟着一起来的禁卫军“快去松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