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你当时大概放在什么位置了,会不会有人来给偷走了啊……”说话间绿光开始了又一次搜查。
谭谋则抓着脑袋开始回忆下葬时的情景,匣子,匣子,匣子,到底自己当时是放的来着,难道自己这么快就老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忘记了吗?
最下面是被褥,上面是冬装,秋装,春装,夏装,里面还夹杂着簪子,胭脂,玉器,以及半升珍珠。
“珍珠!”谭谋兴奋的喊叫起来“绿光,那东西就放在左上角靠近棺壁的地方,在附近有很多散落的珍珠!”
绿光向着左上角方向前进,很快它便看到了珍珠,沿着珍珠散落的轨迹找了三四圈也没能看到谭谋所说的匣子。
“谭谋,我看不到了,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可能啊,我记得就是……”
“啊!”绿光的尖叫声彻底撕碎了这方寸之地的安宁。
“绿光!你怎么了!怎么了!”谭谋焦急的询问起来。
“谭谭谭谭谋!我碰到一个东西,这东西我穿不过去,而且,我看不到它!如果这就是你要找的匣子的话我保证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不是好东西也要等我拿出来看看才知道!待在那别动,我这就来!”谭谋说着,伸手扒开一层层障碍物硬生生挤出一条缝隙来。
在看到绿色荧光的同时指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硬物,谭谋咬着牙终于是把那东西给拽了出来。然而在绿光的眼里,谭谋就是抱起了一团空气。
这真是太恐怖了,现在绿光终于能够理解谭谋在芳华追人时的心情了。
谭谋捧着匣子从棺盖的缺口处钻了出去,坐在棺盖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绿光茫然的围着他手里的那团空气转来转去,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靠近的时候却会被挡住,无法看到,无法穿越的东西,这还是绿光第一次遇上,他试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装上那冰冷的东西,绿光无法想象那东西的样子只能是悬在一边发愣。
谭谋看着匣子上的锁叹了一口气,当年他就发现了这东西被锁住了。当时他翻遍了整个别院都没有找到钥匙,这个锁形状特殊仅凭他那点开锁技能完全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只好是带着遗憾和好奇埋进了土里。
没想到五年之后好奇心成倍的放大,以至于他竟然做出了挖坟掘墓的事情来,挖的还是自己一直记在心底的女孩的坟墓。
谭谋用三天时间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开锁铺,其中不乏名声大噪的老师傅,更有一人直接夸下海口说什么要是这锁他打不开那这世上就没人能够打开了。可是最后锁还是好好的挂着匣子上几乎逼疯了谭谋。
最有意思的是这个匣子也几乎逼疯了绿光,天知道他是多么的想见见这匣子的模样,更想知道自己不能穿过的原因。他一次次的尝试每一次都是碰壁而归,无法捂热的玉石冷酷无情的摆在那里。
谭谋看着它发呆,绿光围着它打转。
多少次谭谋举起石头铁块狠狠的砸下去,却连一到裂痕都换不来。本以为是个脆弱的小盒子没想到却成了无法突破的铜墙铁壁,任凭你是水淹火烧石砸全都完好无损,绿光进不去,最坑爹的是这盒子竟然在姹嫣剑的剑刃上制造了一个缺口,简直神盒。
“城墙要是能做到这种水平我保证没人能攻破。”谭谋如此感叹。没办法谭谋只好带着这样一个打不开的匣子回舟山继续寻找开锁的法子,直到今天也就是谭谪来京城的日子,依然毫无进展。
回到今天这个阴云密布的日子,在京城的某个客栈里,谭谪和梁子宁尴尬的躺在一张床榻上,两人仰面向上全都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平静可是两人谁都睡不着。
梁子宁睡不着是因为兴奋,多少年了终于可以再一次和谭谪睡在一张床上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心里盘算着一万种开场方式却都被自己否决了,这样下去谭谪怕是要睡着了,大好机会这就要在眼皮底下溜走了好不甘心啊!轻手轻脚的翻过身去面对墙壁狠狠骂自己没出息。
谭谪感觉到身边的人转过身去背对自己,舒了一口气,早知道会这么尴尬刚刚就该同意梁子宁打地铺这个决定,自己总想着现在这么冷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啊。更何况要不是梁子宁在三个月前就定下了这个房间一直住着,现在的自己还不知道要在哪里过夜那。京城的流动人口是真的可怕啊,任凭他跑了小半个京城愣是没问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栈。
客栈最近如此火爆更多是因为现在是冬季,那些在夏季为了省钱睡墙角的远行货郎和苦工现在全被北风吹到客栈里来了。最有意思的是,白天的乌云在太阳没下的那一刻化作了满天的小小的雪花飘落满地。今晚的雪片又冷又小,被风夹着吹到脸上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在风了转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能找到客栈的谭谪最终还是带着冻僵的四肢回到了子宁的住处,室内的温暖让他庆幸自己还活着,决定是正确的。
谭谪歪头看着那个背影,肩膀小小的,身子也长得单薄,小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空长了这么多年一点也不见长进依旧是这个瘦小的样子,依旧是那个一碰就哭的性格。最开始真是难以想象这世上居然有这种性格的男孩,太可怕了!接触下来却惊讶的发现并不反感,渐渐地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去保护他帮助他,想要再靠近一点,问问他为什么又哭了,想给他一颗糖让他笑起来。即使他犯了再大的错误自己也能原谅,装冷淡这件事现在越来越不在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老了。
“我在这你很不自在吗?”谭谪望着子宁的背影问道。
“啊?”梁子宁回过头来,眼睛里反射着点点光芒,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日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啊,是什么意思?”谭谋追问道。
“没有不自在,我只是睡不着怕吵到你。”
“可是我并没有睡着。”
“哦......”子宁翻过身来,望着谭谪两眼放光,既然是你先搭理我的,那咱们就好好交流一番吧。
露骨的火热视线搞得谭谪很是不好意思,伸手挡在两人之间“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视线看我。”
“为什么?”子宁拿开他的手,靠的更近了一些“小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我们一起说话聊天,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快别提那些痛苦时光了,你要知道,你和肖景把我夹在中间,肖景睡觉一圈圈的转总是把腿压在我的脖子上,你又总是拉着我胳膊,搞得我一晚上都不能动一动。”
“噗。”梁子宁笑出声来,伸手抱住了谭谪的胳臂“你现在终于肯理我了。”
“我想,我还是在相信你一次吧。”谭谪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就像你说的,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是以后要是你再做出那样的事情,梁子宁,我一定要亲手把你绑起来。”
“不会了。”子宁的脸紧紧的挨着谭谪的胳臂,湿润的感觉传来,谭谪叹了一口气。
梁子宁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塞进谭谪手里。
“护身符,给你。”
“你不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吗。”他把那个小小的锦囊放到枕头边上,里面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要你不把那事情说出去,我觉得我不会有问题。”
“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说不出,即使是我亲眼所见”谭谪拍拍梁子宁的肩膀“要是我想说早就说了,咱们先暂时放下隔阂吧,你以后也不必总是缠着我了。”
“我缠着你不是怕你说出去.....”
“嘘,别明说,要不你又要哭了。”谭谪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听到后半段,他早就猜到梁子宁的心意了可惜他是真的接受不来。
梁子宁抿抿嘴巴,眼泪又开始在眼框里打转了,这也算是一种拒绝吧,只是婉转温柔了一些。
忽然听到屋门吱呀一声,还没等梁子宁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谭谪已经爬起来冲出去了。
一般人都是要先喊一声什么人,可是谭谪就不一样了,他在这种情况下吃过亏知道现在如果喊绝对会把对方吓跑,沉默中靠近才是硬道理,那些还没动腿就开始动嘴大多数都是些感觉自己打不过的。谭谪就不一样了,他很自信,打不打的过非要比划比划才知道。
三步冲到门前,可以终究是被对方觉察到了脚步声那人已经开始向着楼梯逃窜。
既然看到了你的背影那你今天就别想跑,赤着脚长腿一迈,胳膊一伸还真的揪住了那人的衣领。
“啊!”那人一声惊呼,反手想要抓住那只揪在自己衣领上的胳膊。谭谪要有准备另一只手快去跟上拿了个正着,膝盖一顶那人平衡尽失,扑通一下趴到了地板上。
谭谪欺身压上,这下好了谁也别想动了,楼梯口正是个风口。谭谪身上只穿了里衣,那人也好不到那去只比谭谪多了一件外衫,两个人在风里瑟瑟发抖却没人吭一声。
那人把脸紧贴在地板上任凭谭谪怎么使劲就是不肯露脸,硬着脖子一动不动。但是这些都是无用之功,这么多年的相处仅凭刚刚那个移动的背影谭谪也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肖景?”
梁子宁手里抱着谭谪的外衣总算是赶了上来,望着那个趴在地上的倔强人影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你怎么出来了。”谭谪这句话明明是对梁子宁说的可是他的眼睛依旧紧盯着地上的肖景。
肖景知道身份暴露也就不再躲藏,歪过脖子看着同样一身单薄的梁子宁“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多冷啊,快回去吧,啊!”
谭谪压着他的胳膊使劲拧了一把“你看不到我也很冷吗!”
“混蛋!你有考虑过我吗!说的好像我不冷一样!”肖景反击,努力扭着脖子想要看看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是什么表情。
梁子宁把外衣搭在谭谪的身上“你找把他带回去吧,你们两个在这里又吵又闹的会打扰到别人的。”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去问问掌柜有没有绳子,我今天就把他绑回舟山。”
谭谪放出狠话,折着肖景的两只胳膊压着他往屋里走。就知道这厮走不了,放着一个身无分文的梁子宁自己在京城肖景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你放了我吧,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你走的。”肖景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不要在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也不希望咱们撕破脸皮吧,更何况是当着梁子宁的面。”
“你现在最好闭上嘴巴省省力气,我们还要连夜赶路。”谭谪直接把肖景推进屋子,手上没松开他只是抬脚关上了门。
“不不不!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现在是我说了算。”
屋门挡住了走廊里的灯光,屋子又没点一盏灯,一片漆黑中风声显得格外骇人。谭谪一直抓着肖景的两只胳臂知道梁子宁带着麻绳回来。
“你真听话,还真带绳子来了!”肖景挣扎起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两人七手八脚的把他给捆了。
用一张明火符点燃一盏明灯,肖景脸上的“鬼画符”已经消失,无论使用了什么办法想,现在的肖景是一个正常人了,不再是那个半人半魔的怪物。
谭谪看着肖景,肖景看梁子宁,梁子宁看着谭谪,三个人沉默着。
谭谪抖腿,肖景挤眉弄眼,梁子宁一脸茫然,三人依旧沉默着。
“走!”谭谪忽然站起身来“我们带他去舟山。”
“啊?现在?”梁子宁问道。
“不去!我还有媳妇在这,我不走!”肖景咆哮起来,惹得邻房的客人一阵敲墙。
“哼,要不是她你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谭谪一阵冷笑,伸手就去拽人。
肖景侧身躲开“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吗,没一点人情味。”
“我没人情味?”谭谪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没人情味我现在站在这里。”
“你就装吧。”肖景狠狠瞪了谭谪一眼“我本以为你是个冷淡的人,没想到啊,你不就是装清高,抛妻弃子,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谭谪,你就是个王八蛋,别在这装什么至亲好友了,你不过就是想把带回去邀功领赏。”
“你闭嘴!”谭谪咬着牙,攥起了拳头,梁子宁怕他动起手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梁子宁你闪开,让他来!”肖景也是满脸气氛,仰着脸直视着谭谪的眼睛说道“今天就让梁子宁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如果你就是想要耍耍嘴皮子拖延时间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肖景从来不耍嘴皮子,说你刚刚对梁子宁做了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肖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现在这个样子他必须仰视谭谪气势上矮了一截,可是谭谪把他的双腿绑在一起他实在是找不到平衡站起来。
梁子宁怕他误会连连摆手解释道“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他就是个居心不良的人,以后不要在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了。”肖景对着梁子宁说道。
“为什么?”梁子宁问道。
肖景艰难的侧过身子“在我兜里你自己看。”
梁子宁刚想伸手去摸却被谭谪抢了先,在肖景的衣兜里翻出一张写满自己的纸,一把小小的禁金属钥匙,还有一个小小的玉环,在看到玉环的那一刻谭谪一愣。因为那东西是他和弟弟离家时家里长辈给的信物,曾有过未来回家的约定。像他们这些有家人的弟子离家时家里都是舍不得,不少弟子身上都带有信物以备不时之需。门里的师父虽不许与家里联系,却也没有没收信物算是给孩子们留个念想。
谭谪自己的信物因为曾经磕过一次以后就一直放在床底下,这么多年一直就没看过,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都不知道。眼前这个玉环却和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就连磕碰的裂痕也分毫不差。
那金属钥匙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把这两样东西放在桌上,张开白纸借着灯光读了起来。
顿时谭谪脸色大变,两手把纸张团成一个纸团丢在肖景脸上质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梁子宁弯腰捡起那个纸团,无视两人的争吵声展开那个小小的纸团一目十行的看过一遍。
随后整栋楼的客人都听到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声音“谭谪!”
梁子宁气愤的把手里的书信丢在谭谪的脸上,揪住他的衣襟说道“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出这个门。”
“你让我说什么?”谭谪摊摊手“这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要是真如信上所说有过露水情缘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甚至还有了孩子!这都是他胡说八道!”他把矛头甩向了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