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靠在他身上呜咽起来,他咬着唇尽量不哭出声来。“他没有反叛,他只是想要和珠儿在一起,枯榆先生不同意,还想要杀掉珠儿。”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好了我知道了,别说了,你让我冷静一下吧,从中秋到现在我像个陀螺一样一直转个不停。我看你也好不到那去,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很累,不仅没好好吃饭还没好好休息吧。”谭谪说道。
子宁止住呜咽,点点头,闷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弟弟我都没这么关心过。”谭谪松开子宁扶着塔尔肩膀说道“你把原本属于他的那份全抢过来了,我现在见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
“谭谋不需要你给他做决定,但是我需要,等下次见到他我会好好向他道歉的,但是!”他反手抓住谭谪的一只胳膊“人,我死都不还。”
既然说起来了那不如就抽出点时间来说说几个月前骗了病号钱,跑来祭奠友人的谭谋,谭先生吧。
你真的以为他老老实实的回舟山去了吗,怎么可能吗!
就在几个月前,谭谋和哥哥分开以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个僻静荒凉的小客栈住了下来,天一黑他就扛着新买的锄头铁锹出门去了。绿光一直陪着他成了助纣为虐的新伙伴,它的上一任是方平卿。
谭谋显然更喜欢平卿,因为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不仅能陪自己说话壮胆,还能帮助自己做一些事情。因为今晚他要去挖坟!
绿光一直在他前面尽可能的散出光芒为他照亮前行的道路,谭谋低着头走的小心翼翼。这五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当年酒楼发生的事情,每一次回忆都使他越来越坚信当时的事情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且很有可能是冲着那个神秘的掌柜去的。
那个掌柜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在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你不去在乎她的姓名来历。不说仅在酒楼逗留不足一月谭谋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连那位爱的疯狂的王爷也不知道她的来龙去脉,这就太奇怪了!
谭谋暗中调查了一些事情,再一次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一位曾在酒楼工作的人。那个人在酒楼出事之前就离职不做了,因为他的老母亲生了重病并且很久就离开了人世,他为送母亲的遗体回到家乡放弃了京城的生活。
那位伙计为谭谋提供了一个线索,他告诉谭谋掌柜一直在和一人通信,但是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的任务就是把掌柜写好的信件交给京城邮差。他也曾因为贪心想着这信里会不会藏有财务而拆开过,但是除了写满字的纸张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他不识字不能告诉谭谋信件的内容。
谭谋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没文化真可怕,因为如果他能够知道信件内容的话将会省去很多麻烦。
谭谋是个执着的好孩子,他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那个邮差。也是巧了,邮差手里留有一封送给掌柜的信件。因为当这封信送到京城的时候酒楼已经被烧毁了,邮差就私藏了这封信,他把它藏在自己的箱子底这么多年从不曾打开过。在谭谋的威逼利诱下邮差交出了信件还透露了发信地址,一个位于兰州的客栈。
谭谋看到信里的内容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写信的人是掌柜的妹妹,因为信里称呼掌柜为姐姐,且字迹工整漂亮应该出自女人之手。
于是谭谋就真的跑去兰州寻找真相去了,结果让他很伤心。
兰州客栈的掌柜告诉谭谋确实有人要他代收过一段时间的信件,信件也确实来自京城。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并不是每次都是本人来取信因此他也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了,更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谭谋一下子陷入了瓶颈。
直到三年前封门事后,他前往蓬莱探望受伤的平卿,闲聊时他对着平卿提起了这件事前因后果说的都很仔细。别说平卿那个小脑袋还真是管用他提出了一个可能性,那个写信的人会不会是兰州的弟子。
首先客栈距离兰州府不远,第二因为玄门禁止弟子与百姓之间互相往来,因此他要隐藏身份,找人代收。
平卿说的头头是道,谭谋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要是对方真的是兰州府的那可就好办了!更何况现在他又没有眉目不如就试一试呗万一中了那。
平卿领着谭谋来到折翠阁,这里是蓬莱的藏书阁里面保留了大量往来书信以及笔记手稿,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其中玄门弟子所着书籍信件按照各门各家单独保存在一边。
谭谋和平卿翻了一个下午还真的找到了一封字迹相近的书信,可是比较起来感觉很不对劲,虽然字迹很像可是字里行间的语气不像,而且落款是兰州府即使能够确认出自同一人之手也不能确定是哪位弟子。
平卿告诉谭谋这里的信件大多都是各家之间的正式往来信件,有可能是师尊口述弟子代笔的产物。
如果着是平卿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写这封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谭谋要找的人了。于是两个人去求了平卿的师伯一位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希望师伯能帮忙问问这信是谁写的。师伯欣然答应当即大笔一挥去信兰州,拍着两个孩子的肩膀保证一定给你们俩问出来。
然而那封询问信寄出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了,谭谋在蓬莱等了三天有没等到回信,要知道凭借灵鸽的速度三天可以打两个来回了!又加上舟山来信催他回家,无奈之下谭谋只好一边骂着师父没耐心一边启程回舟山去了。这也不能怪师父催他,自从京城那事之后他只要一出门师父就提心吊胆,出门超过七天还不回去就一定要去信催一催,问一问。
三个月后谭谋收到了平卿的来信,一个人名跃然纸上,梁子宁,没错就是那个在哥哥眼里比他这个亲弟弟还亲的梁子宁。谭谋心里一惊害怕这件事会牵扯到哥哥回信嘱咐平卿千万保密,而且要他再次确定是不是搞错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平卿再次回信,说那封在折翠阁看到的信确实是梁子宁写的没错,但是不能确保谭谋手里那封也是他写的,尽管字迹很像。最后他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
从那天起谭谋只要一抓住机会就对着梁子宁旁敲侧击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可是也不知道这个梁子宁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几番攻击下来竟然表现的毫不知情,谭谋也就放弃了继续追查。
直到去年冬天,谭谋在哥哥的房间里看到了梁子宁写给哥哥的信。
语气,字迹,常有词,断句手法完完全全一模一样,最坑爹的是谭谋在信里读出了梁子宁对哥哥的爱慕之情,表达方式之露骨简直让人咂舌,就差写个我爱你放在那了,落款则是清一色的子宁。
谭谋心里扑通直跳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哥哥对梁子宁这么好了,合着这是未来嫂子啊!而且这是个有故事的嫂子啊!
不行,为了哥哥,为了未来一家人的和睦幸福,更为了解开事情的真相了解掌柜的秘密,他要坚持到底!
谭谋再一次求助平卿,求他前往兰州找个机会到梁子宁屋里找点线索。
平卿去了,而且找到了一大筐的线索。
平卿忽悠秉之让他带梁子宁出去吃饭散步,自己则潜入梁子宁的屋里四处翻找。梁子宁这个人是个没什么戒备心的人,所有的往来书信他全都锁在一个箱子里还他妈放在了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要是平时有人进来因为有锁所以不可能然而平卿这才有备而来,为了今天他苦练了一个月的各类开锁技巧,已经是个合格的开锁匠了!
箱子打开之后书信被分开放置,平卿首先看的是他和谭谪的来往书信,并不是他八卦只是谭谪的信被特意的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平卿下意识的觉得很重要才拿起来看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两人何止是有问题啊简直就是太有问题了!没想到自己的大师兄那么闷骚的一个人写给子宁的信居然这么的,这么的.....哎呀,我的妈真的是没眼看啊!
然而一封封的看下去平卿发现自从封门之后谭谪的态度出现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之前的热情似火一下子就成了冷若冰霜,字数也由原来的少则四五页多则四五十页变成了寥寥几行,还全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这是吵架了吗?平卿这样猜着,翻到最后几张的时候发现了回暖现象,谭谪态度有所缓和,信的页数也有所增多,可是比起一开始还是相距甚远。
随后平卿又看了一些信件大多都是客套话,三言两语便了事了。不过其中有一封引起了平卿的注意,说是信有点牵强了不如说是一张纸条,上面是这么写的:
“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我已经帮你问清楚了,那家酒楼已经在中秋节那天烧毁了。根据周围邻居的描述是有火球从天而降,你要找的人应该是已经死了。”
酒楼,中秋,火球!这不就是谭谋说的事情吗!平卿欣喜万分立刻将纸条誊抄了一份,然后继续翻找,在箱子的最底部平卿发现了一个夹层打开夹层之后平卿找到了自己最想要找的东西,来自京城的信件。
所有的信件都没有署名,落款是姐姐。信中称呼梁子宁是弟弟,大多是些家常话,在信里多次提到了匣子,杯子,而且有些地方应该是用了暗语平卿根本就看不懂。他只能是捡着重要的部分抄写下来,可惜信件实在是太多了,他又担心梁子宁撞见因此只能是匆匆写下,随后把一切复原重新锁好箱子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从兰州回来后平卿找了个借口去到舟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谭谋但是当时他有意隐瞒了梁子宁和谭谪的关系,因为他担心谭谋在心里吃味。毕竟他那个哥哥放着亲弟弟不关心却跑去撩别人家的三好弟子。
谭谋心里一阵欣喜,现在是人证物证都在看这个梁子宁怎么装傻狡辩!
然而当谭谋再一次见到梁子宁的时候已经是在韶华园了,那个梁子宁又总是缠着谭谪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一直等到平卿他们到来自己也没能抓住任何一个机会,真是枉费了平卿的一番苦心。
不过就在上次他去兰州的时候他装了一回醉,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摸到了梁子宁的房间。这个兰州府还真是好心,弟子的房门上都写了名字生怕别人找不到啊这是。
面对上锁的箱子谭谋可不像平卿那么温柔善良直接就是暴力拆除法,抱起桌子上的镇纸石两下就砸开了,从里到外看了一个遍尤其是关于自己哥哥的,一字一句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啊,越看越生气。倒不是因为吃梁子宁的醋更多是觉得哥哥这么多年如此严格的对待自己都是故意的,合着他在别人面前就是好好先生什么哄人的话都说的出来,怎么自己就成了特殊对待。其实谭谋错了,特殊对待不是他是梁子宁。
关于掌柜的信件他也认真看过了,果然如同平卿说的那样一遇到匣子的时候就会使用暗语,外人读起来云里雾里,这匣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吗?等,匣子,会不会就是当时在京城放进衣冠冢的那个东西啊!
看来是时候回去解开秘密了。
绿光停在小小的土丘上,今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夏夜中清风拂过虫声阵阵。
先是对着那荒芜的土丘愣了一会儿神,即使面前只是一个衣冠冢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灵魂休息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里铁铲将会打破尘封五年的寂寞。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绿光说道“这可是在挖坟啊!还是在没人允许的情况下。”
谭谋丢下手里的铁锹跪在地上认真的拜了三拜。
“你的东西我给你找到了,就放在这了,”他拍拍昨天埋藏赤金杯的地方接着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可是我知道你是希望我来的,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会把东西拿出来交给那个人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挽起袖子开始干活,每一下他都实实在在的用自己的力气。在他累的满头大汗的时候他终于碰到了棺木,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大堆衣服被褥,以及他此行的目的,那个小小的玉匣。
扒开浮土,漆黑的棺木整个显露出来。在绿光的帮助下谭谋看到当年用来固定棺盖的铁钉已经生锈,他使足了劲也不能撼动半分。
“对不住了,本来不想动用武力的,只可惜我是实在是没有这么大力气。”
谭谋拔剑而出,跳到棺材上在棺盖上割出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缺口。
绿光先行进入确保里面没有危险以后谭谋溜了进去,他趴在已经开始腐烂的布匹丝绸上,发霉的味道让他十分难受他很想咳嗽几声却又怕恰好有人在附近经过。
谭谋强忍着喉咙的难受双手在棺材里摸索起来。
幸亏那位钱多到没处花的王爷没有为他的小美人修陵建墓,只是买了一口漆木棺材草草下葬,不然自己要怎么在偌大的地宫里找一个小盒子!
棺材里被褥衣服堆的极厚,谭谋趴在上面略有抬身便能碰到棺盖。虽说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尸体可是好歹是个尘封多年的坟墓啊,霉味又搞的他心烦意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
顺着身下的东西一层层摸下去没次碰到硬的东西他都要兴奋一阵,可是大多都是些小玩意大概是簪子玉佩之类的吧。
“这样下去摸到天亮也不一定摸到到啊!”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抬头看向一直在为自己照明的绿光,唉!这不是有个好帮手吗!
“绿光!”
“啊?干嘛啊?”
“你从这缝里钻进去看看,看有没有匣子之类的东西。”谭谋说道。
“匣子?”绿光重复道。
谭谋点点头,用手顺着棺壁扒开一条缝隙示意绿光进去。
尽管绿光不想做这种事情可是毕竟现在有求于人犹豫再三以后,还是决定帮他这个忙,晃晃悠悠的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绿光钻进去以后整个棺材里就只剩下缺口处撒下的那一点忽明忽暗的白月光,搞得谭谋心里一阵阵的发毛一个劲的催促绿光让他快点找。
绿光也很无奈,他也很想快点结束这个荒唐的任务,因为他随意表面上是一个光点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他也怕啊!穿透一层层的障碍物,今天的绿光充分发挥了自己宛若空气的优势,把棺材从前到后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那里有什么匣子啊!
“根本没有你说的东西啊,你是不是记错了!”绿光隔着一层层的衣服吼道,声音因为被阻挡显得又闷又沉吓得谭谋一个哆嗦,听完前半句才反应过来是绿光。
“你在仔细看看,我亲手放进去的!”谭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