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前一天，芸书去街上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当作给清吟阁姑娘们的礼物。
她到清吟阁门口的时候，牡丹下楼来接她。芸书见屋里冷冷清清，也没有姑娘们的欢声笑语，楼上的房间也各个屋门紧闭，便好奇地问道，“姑娘们呢？海棠呢？”
牡丹解释道，“海棠呀，跟那个付先生去北方了。”
“什么时候的事！”芸书轻呼，“怎么都没有告诉我，我好送送海棠呀。”
“我们也都说，一定要让你过来送送她。可海棠那个丫头，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怕看见你更不得了了。”牡丹一边说，一边和芸书往楼上走，“不过啊，她留了东西，让我转交给你。她还说，反正她一有空就回江城来，到时候再去找你。”
芸书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这个海棠呀。嫁过去了，还整天往江城跑，都没有姨太太的样子了。”顿了顿，她又问道，“那其他姑娘们呢？”
“你啊，自从住进何家，对我这里的近况，真是一无所知了。”牡丹开了一句玩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你不知道，跟你和海棠一般大的姑娘，很多都走了。回老家的回老家，嫁人的嫁人，改行的改行。这里，估计就剩下几个姑娘你还认得了。我也不打算做这一行了。等节后，我就找人把这里改一改，装修装修，改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旅店吧。”
还没等芸书说话，她又补充道，“不过，还叫清吟阁。”
“清吟阁的名声这江城谁不知道啊？名字不改，别人哪里好意思堂堂正正地进来吃饭住店呀。”芸书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帮我想个名字？这家店，打从清代起就叫清吟阁了。让我现想一个，我也想不出来。”牡丹耸耸肩。
“我看，牡丹酒楼就不错！”芸书故意调侃道。
“拿我说笑是不是！”牡丹瞪起眼来，佯装生气，可是马上，她自己就忍俊不禁了。
“没有没有。”芸书摆着手道，“哎，说来，牡丹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本名是什么呢？”
“我啊，”牡丹想了一想，“小时候，家里人都叫我萍儿。”
“那——”芸书故意一停，卖了个关子，“萍楼就不错。”
“萍楼？”牡丹笑了，“不会让人觉得太俗气吧。”
“这雅不雅，俗不俗，都是人划分的。你说它雅致就雅致，你说它俗气就俗气。要我说，萍楼，挺合适的。”说着，她给了牡丹一个笃定的眼神。牡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着，她们俩早已在牡丹屋里的桌前坐下。牡丹从抽屉翻出来一个小巧的碎花包袱，递给芸书，“你回去看吧，海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亲手交给你呢。”
“好好好。”芸书笑着接过包袱，“不会是海棠的传家宝留给我了吧。”
牡丹哑然失笑。
芸书又在牡丹房里坐了坐，闲聊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了。她把买给姑娘们的礼物留在了牡丹房里，让她分给姑娘们。
离开了清吟阁，她又拐去文渊的店里。
店里格外的热闹，文渊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她抬眼就看见，素雯的照片挂在柜台后面那面墙上，在右侧的角落里。照片中的她，留着薄薄的齐刘海，两边的麻花辫软软地垂到胸口，模样乖巧又温婉。
这是素雯什么时候的照片？芸书不禁在心里想。
忙碌的文渊从客人的包围中探出半个身子，向门口的芸书说道，“你要不要去后面那间屋子里坐一坐？”
芸书笑着点点头，“你先忙吧。”但是她没有挪动脚步，只是站在角落里，怔怔地看着那文静的素雯。一瞬间，芸书感觉自己还在赵家。自己在晨间的睡眼惺忪里打开屋门，而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微笑地称呼她，“大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