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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镇海营码头一艘三桅双层福船慢慢驶近最后停靠了下来,与一旁的船只相比有些格格不入……明显大了好大一圈。

一个破衣烂衫老兵瞪大眼睛就这么瞧着……直到船靠岸下锚才发觉没见到旗号,这不是海防营水的船!这才捡起一旁的缨枪赶紧跑了过去,站在岸边张望。

“你这个老杀才!营官让你在码头执守,你却在那偷懒!见到不明战船也不知道示警通报!当心你家千户把你扔海里喂鱼!”吴副使撑着护板冲老兵骂道!

老兵揉揉了揉眼睛,道:“呦,是吴爷啊!你就别吓唬小的了!回头我去示警,你再在把我扔这沽河里了,横竖都得喂鱼!哎,吴爷你今日怎的坐海船来啦?往日从未见你在海上漂过啊?”

“呸!你这狗才!咒我浮尸海上那?”吴副使假装发怒。

“嗐,瞧小的这张破嘴!真是讨打!吴大人可别跟小的一般见识!”老兵说着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

两人下了船,吴副使抛给老兵一锭银子,瞧着有一两重。

“请弟兄们喝茶!”

“谢吴大人赏!吴大人一路走好!”

“这破嘴!活该一辈子受穷!”吴副使指了指笑骂道。

老兵引了两人去了一处营房,让人进去通禀,没一会出来一名百户将两人迎了进去。

房内还有一名千户在那等着,见到两人立刻看坐。

吴副使笑着拉着朱文坐下,开始介绍:“这位是海防营的千户曹维……这位是寻山后所的朱文朱千户,两位以后可要多关照一下老哥我,大家一块发财。”

曹维一听,打量了朱文一会,突然站起身来道:“啊呀呀……我说怎的这么耳熟,原来是朱散……朱千户,我可是陈大石的至交好友啊!”

朱文赶紧起来回礼,脑子里想着这陈大石是谁?

“陈老狗,陈自律!陈大石是他小名。”吴副使笑道。

“哦!原来是陈指挥佥事啊!”朱文恍然道。

“狗屁个佥事!花了一半积蓄买了个副职,叫他一声他还有脸应着!”曹千户不屑道。

“我俩要去趟临清!明天你给找排条快船送我们过去。我们的船不方便,就停你这了!”吴副使毫不见外道。

“你们挂海防营的旗直接去三岔口就行,我找督粮厅要艘快船去了那里换乘一路去临清便是!”

“马上这就要归袁督师管辖了,我怕……”

“他管着一大片能忙的过来,还能有空管这?一年经手几百万两的辽饷还顾得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眼睛都盯着山海关呢,只要他的辽饷不少,漕运不断他便没精力经营这里,马上巡抚无权管辖他更分身乏术了,呵呵……大家都得抓紧机会啊!”曹千户一脸奸笑道。

“天津城里?”

“自然是……几家欢笑几家愁!”

曹千户本想留他们到晚上再走,能一块去小直沽那边乐呵乐呵。奈何两人急着这赶路,他这千户大白天的又不敢擅离码头生怕被有心人瞧见……于是就安排人跟随两人启航,一路负责打点……

“海防营大营设在葛沽,离天津卫城六十里,镇海营的这处码头则处在入海口南岸,到三岔口也就百多里……很快就到能到大直沽了!”老兵看着身后缓缓远去的码头说道。

朱文心中大定,看来一会儿就能到了,也就没去问老万,看了看水面上偶尔往来的船只,欣赏了两岸……破败的景色,觉得无趣便回舱养膘去了。

还是低估了古人对快的理解……也错误的理解了古人对地名的称呼……三个时辰后朱文远远看到了大直沽的码头和城池……

船只没停在天后宫码头,而是在老兵指引选了处偏僻的简易码头停靠,这里往城池方向建筑开始增多,朱文带了冯三,领着五名护卫跟着吴副使他们上了岸,老兵正在和码头主人交涉……朱文看到老兵悄悄收了对方银子。

换了马车一行人在码头主人的引领下继续赶路,下午时分终于赶到了三岔口,这里已经相当繁华,两岸店铺林立,岸边停了不少船只,水面船只交错,吵架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找了处客栈安顿下来,老兵出门去督粮厅办事,朱文等人也出去逛街。

“这里应有尽有,南北商家汇聚于此,几位想要购买什么尽管开口,就是大宗货物小的也与商行熟识可介绍一二!

“我们明日还要赶路,今日也就是过来看看,采买之事等回来时再说!”

“那我领几位去看看俵物?倭国运来的鲨鱼翅鱿鱼……还有漆器扇子即便上好的倭刀也是有的。”

朱文大感兴趣,于是一群人在码头主人的带领下七转八转的来到一家藏的较深的店铺……

“瞧这门脸必定是售卖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这店里的怕不是什么好人!一会小心些!”朱文小声叮嘱冯三。

一行人撩开门帘进了店里,一个伙计抬头看了眼,懒洋洋的继续趴着睡觉,码头主人上去拍了下道:“还不去请你家掌柜的?别误了买卖!”

伙计才不情不愿的去了后面。

店铺墙上挂了些倭国字画几副倭扇,一旁摆了几件屏风,靠墙一边摆放了些鱼翅海货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朱文瞧了瞧只是些寻常物件,跟他从倭国进的没多大区别……正想问价,却见帘子一掀,先前的伙计打头进来,身后还有人在骂他,大致说是正要快活被他打扰了好事……

几人目光看向帘子……一个中年汉子掀帘而入目光从几人脸上划过……随即一愣!

朱文看到汉子也是一愣,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看来认识!众人正在好奇,却见朱文急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小胥拜见岳父大人……”

这下轮到大伙目瞪口呆了……

“啊呀,原来是周掌柜周伯父啊!”吴副使赶紧行礼。

周掌柜连忙上前托住笑道:“不敢,不敢!吴副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吴副使一愣道:“周掌柜见过我?”

“去年在登州城,胡先生那匆匆见过一面。”

“胡先生?哦……瞧我这记性!不过我和朱文乃是至交好友,周掌柜便是我长辈……礼不可废!伯父大人受侄儿一拜。”

两人就这么拉扯着……朱文被撂在一边,心道:“你等我拜见完了,翁婿两人客套两句,你再跳出来啊!这特么老丈人不跟自己搭上一句,多尴尬啊。”

于是朱文也不劝,就在一旁瞧着,看他们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两人推让一番,一侧头瞧见朱文正在看热闹……

“你怎的跑天津来了?”周掌柜脸色一变沉声问道。

“啊,小胥只是路过,送吴副使出来公干。”

“那你怎么会会找到这里?”周掌柜脸色不太好看。

朱文看向码头主人。

“是小人带几位来的,原来是周掌柜家姑爷啊!”

“你先回去吧,这里用不到你了!”

码头主人只得讪讪告退。

周掌柜让伙计带其余人去休息,自己招呼两人去了后屋。

“孙大人可能位置坐不久了,过了明年我这海贸怕是要做不下去了……”周掌柜神色有些不快道。

“孙大人走了还有别的大人……巡抚这位置也不是他家的,有什么做不下去?”朱文有些不明白。

“孙大人一倒,自然有人就会跳出来接手,到时会就换他们自己的人替他们放洋……”

“没了他们,咱们自己做不得?”

“做不得!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那就换个东家?”

“除了那些大人,又有谁敢经手?这买卖不是谁家都能做得了的,就算其他几家也都有人在替他们做事。”

“若不找伯父,他们会找谁?找不到人不是还得麻烦伯父?”

“若是出了事第一个就会怀疑我找我麻烦!”

“海盗出手也不行?”朱文疑惑道。

“不行,他那船现在停在这里不出海,海盗又能如何?”

“到底是谁家?若是海防道或是登州几位……托人说说?”

“这买卖关系三家,一位是京城里的,一位是巡抚孙大人,另一位是山东巡抚……要接手的就是山东巡抚的管家所指派的……”

“管家有这么厉害?”

“往倭国贸易这种事东主不会出面,即便是孙大人也只是让手下幕僚出面操控!”

朱文看向吴副使,吴副使赶紧摇头道:“这个我就递不上话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国柱那里?”

“所以说是过了明年!可气就可气在这了,那姓吕的家伙仗着跟管家的关系找到我,说是明年他会让他的船跟我一起去倭国!那人本是替巡抚经营布庄的,从南面进的布料由海上运过来,久了就自己买了几条船!”周掌柜咬牙切齿道。

“嗨,也就是说他们不知道去倭国的路线?那不就容易了,明年让他的船出事就行,再不济就让他的人在五岛出事!即便怀疑是岳父你做的又如何?大人们要的是银子!银子!只要能挣到银子还会管谁在替他们跑船?明年去时小胥让人在路上等着,直接把他的船抢了不就行了?”朱文一听便不以为意道。

“实在不行只能如此了,好在这次你跟着去只有孙大人的幕僚知道!不然怕是连你都脱不了干系!”

“那不更好,大不了以后来小胥这。”朱文笑道。

瞧了眼吴副使,见他点头。朱文又把准备和陈老狗一块跑海贸的事情说了出来,连带陈老狗背后的东家一块说了。

周掌柜白了一眼:“你们做没事,你是我女婿的事也只有孙大人知道,可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做,你就不怕他们背后出手?毕竟我知道的太多了!”

朱文一想也是,于是只问了问那人情况,以及巡抚大人的布料铺子……

告别周掌柜,一群人往客栈赶,朱文还在那嘀咕,说什么难得来一趟天津遇到丈人居然不留自己吃顿饭……莫不是被自己撞破了他在天津藏了家店铺?对啊,干嘛要藏?难道还养了……当时自己怎么不去后院瞧瞧!

吴副使听了不禁莞尔……这真是个活宝。

回了客栈,朱文把吴副使叫到了自己房间。

朱文决定坑一把那家布料铺!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了吴副使听……

“不好办,你去你丈人那里可是有外人人在场!那个码头主人!实在不行我让人把他弄死!”吴副使想了想道。

“现在不能死,刚见过我们就死了怕是要怀疑到我们身上,先警告一下,让他不要乱说!等回来时候看看,实在不行把他一家骗去登州,找机会沉海里!但愿他家人少些!”朱文装出一副轻描淡写样子。

第二天,一群人上了督粮厅的快船一路向三岔口驶去,过了三岔口入了卫河,也就是通往临清的南运河,一路上的船只几乎连成了长龙一眼看不到头!无心耽搁,一路除了上岸住宿几乎不曾停留,只用了五天便赶到了临清,到了临清吴副使便熟门熟路,这家伙在这居然还有不小的宅子,众人便住在他那里休息。

直到如今朱文才知道吴副使吴梁是居然是那么大的官位!官职等级出乎朱文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打死他都想不到……从九品!难怪如此平易近人,难怪如此江湖义气……之所以人脉广是因为他是递运所副使,帮着上面漂没了不知多少物资,还是官场上贩卖物资的掮客……也难怪他能搞来自己若需要的军械物资。这家伙靠着贪墨贿赂疏通了不少人脉,靠着帮人买卖漂没物资混得风生水起……

朱文心中不禁万马奔腾,对吴副使更是敬仰万分,能人啊……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在这油水丰厚的位置上没被人排挤掉说明他过人之处。

“朱老弟不必奇怪,那些上官轻易不敢动我,拔出萝卜带出泥……另外,我堂兄在南京户部任职关系也不错!在下几位朋友也在都察院当差……能在御史跟前说上话。”吴副使与其说是在给朱文解释,还不如说是在给他吃定心丸。

“小弟……实在佩服!”

“我不怕上官贪,怕的是他们不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即便是我出了事,他们最多袖手旁观,却不至于会落井下石,而且一旦水花要溅到他们身上,都会争相拉我……”

“利益捆绑?”

“朱老弟果然懂得其中诀窍……咱们以后可以从临清拿货夹带至天津贩卖去倭国。”

“嗯!关卡税还是要缴些的……不然面子上不好看,过不去……面子银子都给到位了这买卖才能做的顺当才能安心……”

“朱兄弟高义!”吴副使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