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红莲?”她笑眯眯地问。
红莲愕然,“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却笑而不语,自顾自倒了杯酒,痛快地一饮而尽,直呼好酒。
这模样与她闺秀恬静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比起两个丫头的惊愕,红莲更多的是疑惑。
她不说话,红莲也不能多问,只好站回炉子上继续添炭。
一顿饭吃完后,那姑娘道。
“去叫你爹来,我有事要与他说。”
红莲不解,却还是依言去唤老张。
“姑娘有事?”
“这附近哪里有小院儿没有?”她问。
“姑娘是想买个小院子?”老张试探问道,毕竟像这样的小姐哪里会需要在外头租住,但看她这般问,又忍不住猜测她不是盛京人。
“买也可以租也行,只要干净,我想长住。”她笑着道,“倘若今晚就能住进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张有些意外,但看她表情不像是来消遣的,于是认真想了想,道:“隔着这儿三条街那巷子里有家外放的文书官要走,文人做派最是讲究,想必是很干净的。又是一进带三间厢房的院子,地段也不错,就正对着东外街,要是姑娘要做个营生也有门面......就是价格上比旁的贵一些。”
他试探着问。
没成想这姑娘认真地听他说完,点点头道:“听起来还不错,多谢。”
用帕子擦了擦手,吩咐丫头付账,就要走人。
“姑娘外地来,人生地不熟,需要我去帮忙谈价吗?”不是他多嘴,只是看她一个小姑娘,担心她被人给宰高价了。
老张原以为像这样的小姑娘,遇到好心人的帮助通常都会欣然接受,没想到她笑了笑,婉拒了:“不必了,多谢您。”
老张没有被拒后的不悦,而是追问道:“看来姑娘以后是我这小店的常客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她任由丫鬟整理披风,笑道:“小女子姓颜,这是我的两个丫头,王月、灵韵。”言罢转身就走。
“颜姑娘您慢走——”老张主动上前掀开帘子送客。
颜樾报以一笑离开了。
“爹,这颜姑娘好生奇怪。”红莲疑惑道。
老张忽然想起什么,满脸疑惑:他还没说那院子具体在哪儿呢......她怎么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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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一名拖着孕像穿着华贵的年轻妇人走过回廊,迎面撞上了个急匆匆的宫人。
“太子妃娘娘。”宫人见了她,赶紧下跪拜见。
“这么慌张做什么?”太子妃目光似水,温和地问。
宫人感激于太子妃的和善宽容,想起要禀报的事赶紧道:“小皇孙今早用过早食后突然呕吐不止,良人用过太医备好的药膳,谁知根本吞咽不下,这会子已经是浑身发烫了,水米不进,良人见情况不对,特地让奴婢来禀告您!求求您想想办法!”
太子妃面色一变,步伐也加快不少:“去看看!”
去时小皇孙正在呕吐,太子妃见情况这般,焦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昨儿个在本宫那儿还是好好的!”
半抱着小皇孙的宫装女子将孩子交给乳母,自己跪下行礼:“妾拜见太子妃。”
“都这会了还行什么礼?”太子妃赶紧虚扶她,侧身吩咐:“立即拿本宫的名帖去请吴院判,请他立即赶来,不得有误!”
仆妇领命匆匆下去请人。
太子妃焦急问道:“江良人,你倒是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江良人抬眼,眼里是说不出的疲累与担忧,她微微低着头回话:“昨儿个确实是好好的,只是回来的路上被丫鬟带着去园子里玩了,回来就吃不下晚饭,妾以为是午时的佳肴用多了,想着消消食不必强撑于是没有劝。没想到今早起来丫头就说吐了,好不容易喂了半碗米粥,不过一会儿全都吐了个赶紧——您来之前一会还发起了高热,妾实在没有法子了,只有赶紧求助于您!”
太子妃焦急着上前探了探李聃的额头,的确是微微发烫,且他嘴唇有厚积,小脸煞白,看着十分让人心疼。
“张院判很快就来,先别着急,也别再喂粥或是喂药,一切等太医来了再说。”太子妃果断下了结论。
江良人点头称是。
张院判很快被婆子给带了进来。
“见过太子妃,见过良人。”
太子妃点点头,示意他诊病。
可没想到与他一起的,还有穿着朝服的太子。
“太子殿下。”
太子妃与江良人齐齐下跪行礼。
太子赶紧上前扶住了太子妃。
“你身子重,别行这些虚礼。”他侧目道,“良人也起来。”
江良人垂着眼睑,默不做声地看着张院判诊病。
耳侧传来太子的问题:“你肚子大着,干什么要四处跑,有什么事吩咐下头的人去做就好了,何必劳累自己?”
一贯柔和的太子妃摇摇头:“聃儿若这样烧下去,倘若是慢了肯定会有损伤,臣妾亲自吩咐下去,他们才晓得厉害。”
太子怒道:“你是东宫女主人,我看有谁敢忤逆你?”
“殿下别怪罪,是臣妾自己要来的。”太子妃清楚太子的脾气,赶紧劝慰,“臣妾担心聃儿,倘若在屋子里等消息,心里头也不安生,索性来看看。”
“是妾没能照顾好,请殿下与娘娘责罚!”江良人叩首跪拜请罪。
太子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却只是叹了口气。
太子妃见状赶紧示意她起来:“殿下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聃儿年岁还这般小,怕有个什么闪失罢了,你千万别多虑——”
太子闻言看了太子妃一眼,满眼动容。
江氏覆灭,独留江良人江月一人,没有娘家背景的她即便是生下了庶长子,依然过的是如履薄冰。
可不单单是她,连当初听从太子妃的劝告将江月留下,他也是心之惶惶,没想到江月去皇宫内侧门跪了一夜,父皇居然留下了她的命,还说她怀有皇家龙裔就是皇家人,与江家再无干系,还让他要善待江氏,不可有何偏颇。
主动留下江月虽然在父皇的心里博得了不错的看法,但要他真的面对江月那张酷似安阳候的脸,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宠爱安抚。
还好有太子妃在,不但贤惠得体,对待其他侧妃皆是一视同仁,关爱有加,从不因为江氏家族的关系而苛待半分。
这让他在父皇与皇祖母的心里又多了一份重量。
墘王得势又如何?他才是东宫太子。
有妻如此,他更是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