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屋门,屋中一片水汽氤氲,空气中弥漫着美人的幽香,闻在鼻间令人心神恍惚。
琏姒方才沐浴完毕,此时着一身白纱素裙,背朝着屋门坐在梳妆台前,一头半湿的秀发披在身后,衬着她的腰身越发纤细,不盈一握。
“这不是大当家吗?半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琏姒从铜镜中看到屋门前站着的几人,只抬眸瞥了一眼,便低头接着在手背上拍着珍珠粉。
“我看你的日子不错啊,”
大郎有些意外的走进屋中,看到屋中一应俱全的摆设,半掩的窗户上还摆着一个陶瓷花瓶,里面插着从山上摘来的桂花。
看她副气定神清的模样,若不是将她绑来的人正是自己,大郎都怀疑琏姒是到白虎寨来度假了呢。
琏姒闻言,抿唇轻笑,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扶过桂花枝,低头轻嗅了几下桂香,方才抬眸望去道:“大当家的意思,难不成是希望我想其余那些被拐来的小姐一般,成天以泪洗面,期期艾艾,如同怨妇?”
“那倒不必,我最见不得那些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惹得人心烦。”
大郎坐到屋中的木椅上,闻言摆了摆手,随即面露烦躁,朝着琏姒道:“不过你能节省一点吗?听下面的人说,老子的白虎寨都要被你一个女人给掏空了?”
此话一出,琏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抬眸饶有兴趣的望着一眼大郎,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几人。
她没戴面纱,此时一双美眸流光一转,被望到的人皆是肩膀一颤,仿佛置身仙境一般,浑身发热。
之前还抱怨琏姒花费多的那人,此时站到了这里时,又有点怀疑是自己太过小气,这般天仙似的美人,就算是把金山银山放在她的脚下,也值得的啊。
“本小姐还不够节省?本小姐以前用的可是三千两银子一盒的凝露膏,现在用的是一两银子一盒的珍珠粉,大当家不妨看看,我的这双手可都不比刚来白虎寨的时候了,糙了不少呢。”
琏姒一脸不悦的说完,伸出自己的一双手,在大郎面前晃了晃。
众人都抬眼望去,只见那十根如青葱般的玉指纤纤,一看就是精心保养,从未做过重活,此时肌肤上泛着珍珠粉的一层浮光,如同染了上好瓷釉的白玉,这依旧是一双风华无双的手啊。
“我怎么没看出来哪儿糙了?”
大郎瞥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那双纤纤玉手,抬头望着琏姒,一脸莫名其妙的道。
琏闻言姒收回了双手,环在胸前,幽幽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唉,直男癌的审美,真是伤不起。”
大郎沉默不语的的望着面前这个满嘴胡话的女子,心中越发疑惑琏姒究竟想搞什么鬼,还是说,她就是单纯的想要发泄被困在白虎寨的不满,所以才这般折腾?
没等大郎想明白,就看到琏姒望向了自己,那张在烛光下美的有些朦胧的脸庞上似乎带着一点戏谑,缓缓开口道:“话说大当家的,你在想让我当你的压寨夫人之前,就没有掂量掂量,你这破寨子,能养得起我吗?”
琏姒话中含笑,透着一股子嫌弃,屋中听到的几人皆是面色诧异。
以往那些被拐进寨中的女子见到他们大当家,别说谈话了,看到那张脸都得吓晕过去,可这女子倒好,在敢答应嫁给他们大当家后,居然还敢嫌弃大当家太穷,养不起自己?
大郎坐在那里,抬眸望了琏姒半晌,方才一脸佩服的点了点头,叹道:“不错,果然是能当太子妃的女人,还真是不一般。”
琏姒双手环胸的靠在梳妆台上,闻言默不作声,就看到大郎叹服完后,抬头一脸深意的望向自己,扯出一丝冷笑道:“行,既然这样,看来老子要出去再绑些人回来换点赎金,也好养活新夫人啊。”
说完,大郎起身,唇角带着一抹狠意,望了琏姒一眼后,转身往屋外走去,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琏姒的声音。
“慢着,那还是免了吧,花着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换来的银两,我的心里也不会舒服。”
琏姒一副淡淡的神情,抬手伸到了那只素白衣袖中,道:“大当家养不活本小姐,本小姐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嘛。”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琏姒的手从衣袖中伸出来的,指间夹了一张银票,将银票拍到桌上后,琏姒开口道:“这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我观你们也拿不出超不过一千两的银子给本小姐置办成亲的用品了,倒不如我自己拿点钱,买些好看的头面和嫁衣呢。”
“这,这是一万两的银票?”
琏姒轻描淡写的说完,却让旁边的那些人都惊呆了,有不信的上前望了一眼,待看到桌上那张银票的面额时,连嘴巴都闭不上了。
“大当家,这可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啊,我们快些收下吧。”
一旁,负责管账的那人激动的脸都红了,凑到大郎身边兴奋道,是他有眼不识泰山,这位新夫人哪是败家,出手太他妈阔绰啊。
大郎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张银票,瞥了一眼,抬眸望着琏姒问道:“金诺钱庄的银票?”
“对,到山下的一些小钱庄一样能取出钱来。”琏姒眸色含笑,悠悠回道。
大郎闻言,哼了一声,在管账那人的猴急目光中,抬手将那张银票放在了一盏烛台的上方。
望着幽蓝的火苗将那张巨额银票舔舐殆尽,化成了一团灰烬落在了桌上,琏姒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望向大郎,抿唇笑道:“可以,看来你以前,确实不缺钱。”
琏姒心中明白,即便是自己,也很难对一万两银子如此舍得,而若是换做姜妘州和安陵寒,也得稍微心动一下,可反观这个大郎,在看到自己拿出一万两的银票事,就一点都没有吃惊,随后将银票烧毁,也是毫不动容。
“哼,知道就好,那就别再耍这些鬼把戏,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着跟老子拜堂成亲吧。”
大郎面色阴冷的说完,随即转身出了屋子。
琏姒站在屋中,望着他和其余几人离开的背影,眸中流光划动。
那张一万两的银票上有金沉公子替她做的暗记,随便哪个钱庄,收到那张银票都能立马通知金沉公子,届时派人跟踪取钱的人混入山寨,自己便可趁机被他们救走。
不过琏姒此时拿出银票,也并非是急着想要从白虎寨逃走,只是一时兴起,突然想试探一下这个身份不明的大郎,结果对方果然也是个金钱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
这样的一个人,又和皇后有关系,究竟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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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后,琏姒果然消停了不少,再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平日里的开销依旧没减,让眼睁睁看着大当家烧了一万两银票的管账的人越发心闷憋屈起来。
大郎听到诸如此类的汇报,皆是置之不理,反正他不会留琏姒太久的时间,而自己估计也很快就会离开白虎寨,何必要管这些闲事?
一日晚上,大郎从自己屋中走出来,抬脚往寨中的一间书房走去。
白虎寨中原本没有书房,大郎当了大当家后,将角落上的一间偏屋改成了书房,里面并没有放什么书籍,皆是他的一些用品,寻常时候,外人都不得进入他的这间书房。
山寨外,月色清凉如水,照在大郎那张被烧毁了一半的面容上,让他整人如同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恐怖。
看到好几个远远的望见自己,便吓得屁滚尿流,慌忙逃走的土匪,大郎自嘲般的哼了一声,抬手推开了书屋的门。
这么一推门,他才看到屋中亮着淡淡的烛光,竟然有人在里面!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不知道这间屋子不能进的吗?”
大郎心中一怒,大步的往里走去,一扯布帘,就看到一身壁衫,面带轻纱的琏姒站在书桌前,正抬眸望着桌后墙上挂着的两幅画。
“这两幅画,都是你画的?”
琏姒将目光从那两幅画上收回,望着刚进屋的大郎问道。
墙上的那两幅画,一幅画的是皇后娘娘,一身正红华贵的礼服,坐在一丛海棠花前,嫣红的海棠,衬着皇后那张端庄娴静的面容,微微勾起的朱唇,透着一抹琏姒都没有见过的亲和和慈祥。
而另一幅画上画的则是独孤禛礼,面若冠玉,眉若凌风,神态柔和的持着一柄纸扇坐在一方香玉金榻上,只是独孤禛礼的身上穿的既不是杏黄色龙袍,也不是锦云纹的白袍,同样也是琏姒没见过的一件深玄色的金丝锦袍。
这两幅画上的人明明都是琏姒见过的人,可却有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
琏姒疑惑之时,望向大郎,就看到他那张毁容的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狰狞和暴怒,朝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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