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德堂里除了神龛前的两根蜡烛外,一丝光线也没有。
“问问那位,文律师还能弥补吗?”我吩咐老隍道。
霎时间,老隍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身上的气息也变得阴冷起来,他半翻着一对白眼仁望着文律师后背方向,口中嘀嘀咕咕地楠楠起来。
老隍说的是尸语,虽然跟“鬼话”不属于同一语系,但彼此是可以沟通的。
这就好比是,一个说普通话,一个说吴语,虽然不属于同一语系,但也都是华夏人。
半晌,老隍说:“他家里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他说只要文律师能供他儿子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就放过文律师。”
“好好好,没问题。”文律师自知理亏,哪里还敢讨价还价,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我从神龛前把木鱼哥拿了下来,当当当地敲了几下,一股悠悠的白烟飘进了木鱼中。也是个可怜之人,若不是遇到我帮他化去执念,他过不了多久就要化作厉鬼了,到时候受天地所不容,万劫不复。
日子还没到,而且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害过人,我在中间做个和事佬求求情,王大妈应该可以把他送上黄泉路。
文律师的腰板终于挺直了,肩膀上的酸痛感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秦医生,谢谢您,您放心,我答应过的绝不会反悔,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给文谦积点德。”
只要提到自己闺女,文律师的眼中就被无穷无尽的慈爱所包裹,都说桂女士父亲前世的小情人,这是一点做不得假的。
我觉得,有可能不是他和年轻的新太太生不了娃,而是他压根就不想生。
毕竟如果有了老二,老大可就不是小公主咯。
“但我有言在先,主家虽算原谅了你,可你却是帮凶,这是已经在功德簿上盖棺定论的了,你欠下了阴债,迟早要还。”
“多谢秦医生提醒。”
这时,在不远处正偷听我和文律师说话的文谦,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脑袋一沉,趴在了桌子上睡过去了。
“啊,那就先这样,明儿我让助理给您送诊金,也不早了,文谦明天还得上学呢,我带他回去了。”
文律师小跑两步到闺女面前,直接把熟睡在桌子上的闺女背了起来往外走。
“老文,这是哪儿啊?好重的中药味儿呀,你是带我来抓药了吗?”
“没有,没什么事,我自己抓点感冒药而已,你睡吧,我带你回家。”
“老文是不是咱闺女病了?你可别骗我呀。”
嘶……
我皱了下眉头,看了看小萝莉,又看了看老隍。
他俩跟我一样,也是听的一头雾水。
刚才跟文律师对话的,分明就是他闺女文谦啊?可我们三听的真真切切,明明是文谦开口说话,但她发出的声音却不是一个半大丫头该有的,更像是个中年女人。
而且就连说话的口吻都不是正常闺女该有的。
女儿跟父亲亲近这无可厚非,但这种亲近在我理解中是不是有点过了吧?
“我照顾咱闺女你还有啥不放心的?你忘了,闺女小时候都是我伺候的呀。”
“那你也别太累呀,你要是病倒了,咱们这个家可咋办?”
文律师的脸红一阵绿一阵的,虽然极其尴尬,但他很是很有素养地冲我点了点头,并给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大堂里总算安静下来了,我又可以继续做的咸鱼了。
脚丫子往茶几上一搭,捧着我的清茶,看着我的小萝莉,美哉美哉呀!
“老板,她这是什么情况?”小萝莉在身后一边给我按摩,一边问道。
老隍:“这都多明显了,鬼上身呗,这事我熟啊,当初我就是这么认识咱家老板滴。”
当初要不是我把人家仅存的那点香火打散了,指不定老隍现在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不过这样也好,以老隍的性格,就算在深山老林中继续修行,八成也得被那些山精野怪给乱棍打死。
“你又啥都懂了,那你刚才看到文谦身上有脏东西了吗?”
老隍解释说:“老板您有所不知,如果是她母亲上了她的身,母女俩本就是血脉相连的,契合度极其精准,我俩看不出也正常啊。”
“可以这么解释的吗?”
小萝莉也帮腔说:“这就好比是,母亲十月怀胎肚子里的婴孩到了月份也是有了转世灵魂的,但却从未有人说有鬼魂上身,这个鬼前生今世是什么身份云云。”
“我怀疑你们俩这是在强词夺理,在诡辩!”
刚好这时候王大妈从楼上走了下来,到她开工点了。
文谦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问鬼差不就知晓了嘛。
王大妈语出惊人,她告诉我们,文谦母亲的魂魄一年前就被勾走了,按照生死簿上记载,那女人应该是在上个月就重新投胎了的。
并且,她母亲前一世积德行善,家中又有供奉,所以这一世是转世到了一户富贵人家的。
老隍:“额……我,我去门口扫雪。”
小萝莉:“突然想到该给月季姐姐浇水了呢。”
啪!啪!
就问你俩,打脸不?
再给我编呀,再给我忽悠呀?
“婶儿,那位心上人的巡检大人就不打算来拜会下我吗?”
王大妈:“你小子还是老实点吧,我听下边的同僚说,这位可是崔判官钦点的,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你那点小恩小惠可别给咱们找麻烦。”
哟,我没听错吧,王大妈也有怕的时候,从良了?
这阴司下的官老爷们,我还真没见过几个不好财的,哪怕他是再为官清廉吧,这是哪儿?热泽!热泽现在就是阴阳两界的漩涡,不跟我提前处好关系,就不怕崔判官给他穿小鞋?
午夜的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探索未解之谜的纪录片。
讲的是阿三国十几年前轰动一时的一个颇具玄学色彩的奇事。
有座小金矿发生了矿难,压死了一个旷工。那旷工有一独子,爷俩敢情颇深。
父亲死后,许是过度思念的缘故,导致这孩子生出了第二重人格。
他有一半时间是父亲的意识,有一半是自己的意识。
而这还不是最奇葩的,他这不仅仅是心理学上的创重人格那么简单。
这男孩可以说出父亲小时候的很多事,甚至就连父母是怎么认识的,年轻处对象恋爱时候都看过哪场电影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些事,父亲生前是从未对他说过的。
阿三是个神奇的国度,有奇葩的事,更有奇葩的人。
等着孩子长大了点,母亲竟然对儿子产生了一种不可描述的情感,每当儿子恢复自己独立人格,要去找女朋友约会时,母亲就会把他锁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