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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枳木落满霜 > 第158章 【番外】桑榆非晚·一万块狗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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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番外】桑榆非晚·一万块狗饼干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季榆的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少女深陷在柔软的床褥里,海藻一般的头发散落在枕头周围,她望着天花板,左手轻轻抚摸着pepe的小耳朵,脸颊的红晕尚还温存,没多久便开始了神游。

她睡不着,已经尝试了一万次了。甚至还吞了两颗褪黑素,上一次如此失眠还是因为和温霜一起尝试了新款的高茶多酚奶茶。

而这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刚才和余非晚在一起的湿润,和那句句温柔侵略。

可以追你吗——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还有她那双如深邃湖泊的双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了。

这个人,怎么比茶多酚还让人难眠啊。

“啊啊啊。”季榆起身,胡乱地揉着头发,熟睡了没多久的pepe被吓醒,喵喵一声蹿出房间。

那之后她尝试了各种让她打瞌睡的方法,比如打开那本看成安眠灵药的语法书或者是建筑材质分析及修复练习。可是每一件事都无法让她集中精神,折腾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季榆终于放弃了挣扎。

她重新躺回床上,开始思考问题,思考那些余非晚问她的问题。

有没有一点喜欢她?

如果喜欢是四目相对时会面红耳赤,如果喜欢是不敢认真看她的眼睛,如果喜欢是无法拒绝她的亲密举动,如果喜欢是她出现时就会感到开心…

如果喜欢是想要再次见到她。

如果……

可提及感情,转念之间。

沈沐在季榆心里留下的伤疤让她无法释怀,即便是时间早已经把那些过去吹走了十万八千里,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她拉黑沈沐的那晚是什么心情了。她只记得自己是带着那些沉重的记忆来到西班牙,在治愈后去寻找那些与爱情无关的充实的东西。

而这个旅程也只是简单开了个头,路还没走到十分之一,她不想被绊住。

即使她知道,她大概率是对余非晚动心了。

-

三天后,余非晚踏上了飞往华国的航班。

几集装箱的红酒在南市海关出了些问题,红酒的分装问题没有沟通到位造成了一些后续影响,需要她亲自去一趟。

路途遥远,全程大概需要15个小时,她窝在空荡机舱的真皮沙发里,对着窗外放空,机翼下的云层厚重,傍晚的落日把这一层层涂抹上了浓厚的橘色,此情此景令人欣往,可余非晚却没什么心情。

忽而一阵清脆的铃声把余非晚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立在不远处的一体式电脑屏幕上显示有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余非晚不太接预约以外的陌生号码,不过这次她迟疑了两秒还是滑动了接听键。

“喂?”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哪位。”

“非晚,我是卓翊。余叔叔说南市的红酒出了点问题,我刚好在这里度假。”

卓翊,不就是那位打过几次照面的“未婚夫”吗?余非晚眉眼低垂,思索片刻。

“不用,能处理。”她惜字如金。

“何必这么客气,之后的日子里都要互相帮衬了。”卓翊的语气里带着轻微的不屑:“而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玩儿得过那帮麻烦的老粗。”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她的不适,看着文质彬彬,说起话来竟然这么惹人生厌。

“什么时候搞定这些破事儿也能扯上性别了。”余非晚冷冷道:“所谓世家,教育质量还真是够参差的。”

说罢余非晚挂了电话,没有给卓翊反驳的机会。

还没等她重新回到座位,门外便传来一个女声:“小姐,该吃晚餐了。”

余非晚嘴上回应着,目光朝着沙发角落的托特包望去。

季榆的照片和手帕都被她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而那个小盒子也如影随形地放在她的包里。

手帕还没有还给她,照片也应该还给她吧。

不过,可能从此也就没有后续了。

余非晚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真是失误,亲吻一个女孩之前竟然都没有好好去了解过她,而自己,竟然只因为一次惊艳的相遇而沦陷,这未免太草率冲动了。

余非晚不是夺人所好之人,也不愿强迫任何人,她很少失控。

即便是那阵失落感让她无所适从,无处消化。但她可以一点一点剥离不应该产生的情感,只要给她时间她便能做到。

而这次卓翊的电话让她重新开始正视一个问题,那就是家族联姻这个她避免不掉的命运。

即便是她和季榆能够顺利在一起,可她真的可以为季榆的未来负责吗。

*

那之后。

时间匆匆而过了两个月,这期间季榆再没遇到过余非晚,而余非晚也再没联系过季榆或者制造刻意偶遇。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现状,也都悄悄把对对方的小情愫偷偷藏进了囊袋。

可应该相遇的人,终会再次见面。

-

意大利·威尼斯主岛。

两年一届的双展如今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幕,今年刚好是建筑展,季榆自然不会放弃一饱眼福的机会。她和小帆还有几位同学一起来到了位于皮亚韦河与波河之间的美丽海岛城市。

每逢双展,欧洲各地的艺术爱好者都会专门赶往威尼斯奔赴这场艺术盛宴,就算不是艺术爱好者也会来凑热闹。岛上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主岛上的每一个小店和街道都沸沸扬扬挤满了人,走路、甚至呼吸都困难。

自然而然,岛上的交通也跟着瘫痪了起来。

在等了一艘又一艘的船后,往上拥挤的人潮终究是把季榆和小帆一行人挤散了。

后来季榆被人潮拥挤着上错了船,随着导航越来越偏离,季榆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距离展览场地越来越远了。

无奈的她重新查看了地图规划了路线,在一个叫米勒岛的船站下了船。

下一班返程船的到达时间是1小时以后,季榆决定在这个她误闯入的小岛上四处走走。这里的不愧是多海岛的城市,每一座小岛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景。

季榆很兴奋,边看着导航边朝着岛内走去。

这个小岛在地图上的名字叫米勒岛,可在双展的资料上和各种旅游攻略上好像都没有怎么看到过这座岛的信息。没走几步季榆便看到一个环形的回廊建筑,建筑全身是瓷白色,房顶和周围都是红砖色装饰,看起来有些肃穆和庄严。

季榆好奇地朝着建筑的石拱门走去,随后发现了一条细长的冗道。

里面很黑,走进去后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因为大部分修道院的建筑规律都是如此,季榆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按照书本上的知识,通过这个狭长的通道就可以看到四四方方的植物庄园,她顿时来了兴趣,加快了脚步。

可穿过通道后,季榆的眼前出现的场景时一棵棵祥静的柏树、和平的植物气息和几处涓涓流水的喷泉,以及右侧寂静的回廊。

这里,好像并不是旅游的地方,更像是空无一人的荒废后花园。

随着季榆的脚步慢慢挪动,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些人物雕塑,它们有些是两人一组,有些是独自一人,有的穿着芭蕾舞鞋像一只展翅高飞的天鹅,有的苍老而坐,手里端着苹果。甚至还有身材矮小的小朋友雕像,它的手里攥着线,正在放着风筝……

而那些雕像下面,是一块块白色的石板,石板周围放着人造花、刻着一行行不同字体的意大利文。季榆小心翼翼上前,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词汇。

这里,竟然是墓地。

那一尊尊雕像正是安眠于玉石板之下的遗像。

发现自己身处墓地的季榆瞬间心里一紧,她尊重逝者,可她从小就害怕鬼故事。

季榆只感觉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她尝试朝着左边出口方向移动,可随着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里越来越紧张。她猛然想起了那个让她害怕得浑身冒冷汗的梦,竟与现在的场景如此贴合。

如临梦魇的季榆强撑着寻找着来时的那条狭长通道,恍惚间她看到了熟悉的光点,就在她朝着那个光点前进时不慎被青苔滑倒,这一倒,季榆没站起来,惊恐的情绪一直萦绕着她,她大口地呼吸着,心跳快得像是有一个鼓手在她的胸腔里架子鼓。

不知过了多久,季榆从微弱的耳鸣中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快速移动过来。季榆见状伸出手,想要表达自己需要帮助。随着那身影越来越近,季榆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季榆。”是余非晚,久违的声音。

随之季榆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握住,随后耳边传来焦急又镇定的指引:“深呼吸。”

是她。

是她来了。

为什么……都是她。

季榆思考间,尝试跟着余非晚的引导开始重新呼吸,大约重复了十多次,她的呼吸终于重新均匀了起来,渐渐缓和后,一颗甜甜的糖被塞进了季榆的嘴巴,一股葡萄味的香甜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

-

环形建筑前的长椅上,季榆接过余非晚递过来的水,她扭瓶盖的时候发现这瓶水已经提前被余非晚拧开了。她笑着说谢谢,随后又挑起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

几人许久没有联系,再次相遇的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但不知道为什么,季榆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惊喜。

余非晚没有回头看她,有些冷漠的反问:“那你呢?”

“我坐错了船,没想到这里是墓地。”季榆不好意思的笑笑。

“嗯,这里是威尼斯岛民的公墓。”

“那你呢?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小伙伴在这里。”

“…抱歉。”真想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竟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扫墓还能做什么?季榆顿了顿,岔开话题:“你一直在这里吗?”

“嗯,我来的时候岛上还没有人,不过这里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听到有声响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余非晚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有一些灰尘,那之前她正在处理杂草。

气氛有些小尴尬,季榆也没有回话,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余非晚的朋友会葬在这里。

“它叫天狼星,是我养的狗。”余非晚知道季榆想问什么,干脆也就回答了。

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表现得有些难过,毕竟天狼星从小就伴随在她的身边,那时候她被父母丢回了国,也是天狼星陪着她在偌大的房子里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余非晚继续说:“它前年死于一场突发恶疾,我会时常来看看它。”

“别、别难过!它在汪星一定很快乐,毕竟有你这么好的主人念着它。”季榆安慰道,欧洲向来有宠物和饲主同葬的传统,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汪星?”

“就是汪汪星球,那里都是小狗的灵魂。”季榆点点头认真回答:“小狗们也会有自己的工作,赚属于自己的狗饼干,狗饼干凑够个就可以给主人打一次电话,如果你某天接到了一个无人出声的电话,你别挂掉,一定是天狼星努力赚够了个狗饼干。”

“真的?”

“嗯,或许天狼星过去直接就是狗狗老大,赚得比其他小狗更多。”

余非晚觉得这个世界观很可爱,脑补了一下天狼星去汪星当大哥的场景,她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说了句谢谢,有被安慰到。

“那它为什么会在威尼斯的公墓?”

“说来话长,我只是把它送回了它妈妈的身边,我想这也是天狼星希望的吧。”余非晚这句话说得很慢,语调也拖得很长。

季榆看着余非晚,没有再说话,突然一阵微风,吹乱了余非晚的头发,今天的她穿着很随意,像是到后花园来修剪植被的主人,头发被她随意地扎成马尾,整个人懒散得有些迷人,就差配上一双拖鞋了。

季榆看着余非晚,也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好像已经几个世纪没有见到她了。

身边的余非晚看着远方的目光里有些浅淡的悲伤,然后又在某一个瞬间变动浓得化不开。今天的她和平日里不一样,她整个人都变得很安静,好像更加的清冷了,眼角泛着微微的红晕,像一个孤独脆弱又难哄的小孩。她有些看不出她的情绪。

季榆看得出了神,而余非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

“这是……”季榆忙接过盒子,还没打开盖子就闻到一阵温柔的香味。

余非晚并没有给季榆打开盒子的机会,她起身对季榆说:“你的东西,回去以后再看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主岛。”

“不用啦。”季榆跟着起身,她不想麻烦余非晚,连忙摆手说:“公交船还有大概几分钟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那个…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总是帮我。”

余非晚苦笑,声音低哑,有些疲倦地打趣:“还真是总被你拒绝啊。”

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用这样保持距离吧,某人的心里有些神伤。

两人一起来到了船站,没多久一艘小轮船便缓缓从远处驶来。

余非晚目送季榆上了船,季榆默默走到船尾和余非晚挥手。

小轮船摇摇摆摆开出了一小段距离,余非晚突然朝着船尾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她对着季榆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喂,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啊?”船尾的螺旋桨声音太大,季榆虽听清了,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探着脑袋一脸疑问地看着余非晚。

“……”余非晚停在岸边,她靠着栏杆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只,只是看着。

算了。

季榆站在船尾,看着停在岸边的余非晚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米勒岛也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她紧紧捏着那个小盒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很多的不舍。

异样的感受一直伴随着季榆,和小帆汇合后的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感兴趣的建筑设计展也变成了走马观花。直到晚餐前,天色渐晚,她独自来到稀疏灯火的海边,坐在台阶旁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季榆找了好久的那块小手帕,她甚至都忘记自己已经把这块小手帕送给了余非晚。如今它被洗干净,整齐折叠好,乖乖地躺在这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紧挨着手帕旁边放着一枚精致的紫罗兰吊坠,再往下翻找,便看到一张照片平躺着,也就是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季榆才回想起那时余非晚问的话。

她误会了。她误会自己有喜欢的人,甚至是已经有了女朋友。

季榆看着照片沉默着,海风顺着耳畔向后撩拨着她的长发,红得发烫的耳尖在长发中若隐若现着。

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会误会自己。

为什么这么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和沈沐从未在一起过,甚至早已经不再联系了。

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为什么好害怕她会误会自己?

……

季榆脑子里糊成了一坨浆糊,但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进口袋摸出手机,可低电量的手机遇到冷空气,忽闪了几下就熄屏了。

“阿榆,发什么呆呢,该吃饭了啦。”

“手机借我一下小帆…”

-

嘟——

嘟——嘟——

——

“diga?”(喂?)

“……”听到余非晚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季榆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阵酸楚的感觉喷涌进了鼻腔,她想哭,无缘由的,她好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她什么都不能做,只是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努力地平复着情绪。

“Eres?”(哪位)

“……”

“……天狼星?”

“……”

“你不行啊,块狗饼干要赚这么久吗?”

……

季榆刚想开口,小帆的手机也不争气的黑了屏。

*

少女独自伫立于海边,任由海风胡乱撩拨着她的头发。

此刻她的心里也乱成一团,这其中的缘由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知道,紫罗兰的话语,是萌生于梦境中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