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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器先生”取自大器晚成的含义。

二十多岁,在职场摸爬数年的人,已经早早厌倦了九九六的生活,并且生出了一种“自己很难在为人打工的生活中找到成就感”的领悟。

于是她决定辞去了工作,先停下来,好好想想未来自己要走的路。

这样的决定不具备普适的参考意义——姜衡自己有了小十万的存款,而母亲的亡故、父亲的离去,又给她留下了一笔钱,只要不作死,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自己要去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辞职的第二日,她就穿进了自己写的古早虐文里。

平凡地度过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姜衡还是希望,自己往后能过有意义的人生——“大器晚成”是她对自己的期许,这也会是天上的母亲希望看到的。

但这个名字会不会让人误会……

灵越阁老板的目光在那几个字上转悠了一会儿,又回到姜衡脸上,颇有些意味深长:“这名儿……不错,抓人眼球,够新奇……引人探寻……”

姜衡可不管。

她与老板商量好印刷的数目和估算好时间,取回了柜台上她那幅简笔画就离开了。

灵越阁的效率奇高,不到五日,就有人通知姜衡书制好了。

按照约定好的,三个话本,每个印制三十册,本来就是试试水,姜衡不求量多,只希望用上好些的纸墨,看着档次能高些。

这日刚好桂兰芝使了婢女银翘送信来,邀她去京郊赴宴。

说是高佑在平湖边上山庄里,包了一个临湖望水的包间,那里新请了个北地的厨子,烤得一手全羊,那可真是能香掉人的舌头。

“还请了谁?”

姜衡问送信来的婢女,并如愿听到了温婧儿的名字。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满意地点头,让银翘带回口信,说是她准备准备,一会与她们在平湖山庄碰头。

然后赶紧唤来小桔小利,麻利又快速地收拾自己,考虑到平湖周边此时定是层林尽染,她穿了身青碧色的衣裙,如同秋水一般地颜色,头饰是琥珀色的玉钗一支,显得沉静又自在。

匆匆去灵越阁取了封面写着《诗经》、《山海志》的几本书,姜衡就催着马车,往另一方向的城郊赶去。

抚摸着第一页下角写着的“大器先生”几字,感觉到心脏怦怦跳动,兴奋又紧张。

写话本一事,她还没告诉过好友——特别是那位沉浸bL世界已久的话本爱好者——如果提早告诉了桂兰芝,她一定会直接把这批印制的话本全部买下,再送给她的那些同好。

而这并不是姜衡想要的结果。

她就想把这几本书,当作是灵越阁新到的话本,买下做礼物送给桂兰芝,包括张巧蓉和温婧儿,看看她们对这些小说的真实喜恶。

想着这事就让人有了几分小激动,姜衡合上话本,不敢再翻,怕书页起了褶子,送人时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

秋意就像一壶好酒。

在人未察觉时,无声浸透了山林,谈笑之间,恍然抬头,才发觉,酒香熏得游人醉,处处皆是飞霞颜色,红晕醉倒心神,让人流连忘返。

姜衡想起在读书时,课本上的那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如今的她,就坐在马车之上,听着马蹄咯噔作响,车轮碾过石路,秋日光景洋洋洒洒穿过树丛,又透过木窗,她似乎都能听到红叶落下的声音,那般静谧的美好。

“阿衡!”

一路美景看不尽,不知不觉车已驶进山庄,直到被人叫了一声,才恍惚回神。

抬眼赫然是笑得一脸灿烂的桂兰芝,还有许久未见的桂诣川。

姜衡有些错愕——他怎么也来了?

但瞬间反应过来,高佑是桂诣川的好朋友,高佑请桂兰芝吃宴,怎么会落下他呢?

着实是这段日子心思都在那几个话本上打转,思虑有所不周了。

失礼,失礼。

她感觉用笑容遮掩惊讶的神色,向桂诣川作礼,又亲热地拉起好友的手。

“巧蓉呢?”

“在里头陪着温娘子呢。她呀,见到温娘子,就像那时候在七夕宴上见到你一样,若非她是个姑娘,真要让人认作是个什么狂蜂浪蝶了……”

桂兰芝眼睛扑闪扑闪,笑得开心,偷偷偏过脑袋,看了两眼自己哥哥。

前阵子,哥哥让她少去打扰姜衡,却也不说为什么,弄得她以为两人生了矛盾,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只觉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哪知今日,高佑一早登门相邀,共游平湖吃烤羊,桂兰芝看着一脸热情的高佑,又回头看看案前写字的哥哥,试探地问“能请阿衡一道去吗”。

案前那人默了片刻,来了句“她是你的好友,你自然请得”,放下毛笔就与高佑出去了。

怎么形容当时桂兰芝内心的激动?

当发现桌上的纸被洇了一大片墨,她敢笃定——

——自己哥哥对阿衡绝对有些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至于阿衡怎么想……

桂兰芝握紧了紧身旁女子的手,忽然“哎呀”一声。

“高佑去看那北地厨子烤羊去了……我、我去看看烤得怎么样了!”

随后转身快速地对自己哥哥留下一句“哥哥你带阿衡过去吧”……没等人答应,自顾自地就跑了。

“……”

姜衡刚从邱玉手中接过话本,正要假装不经意地提起那事——此时却只能对着好友的背影无声地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往这边来。”

两人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向湖岸边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种满了桂花树,人从树底下过去,发间不觉便缀上点点暗香。

无言许久,竟是桂诣川先开的口。

“刚刚你看见我,似乎挺意外的?”

姜衡“呃”了一声。

……所以刚刚有些失礼的眼神,还是被人发现了。

“确实是……”

姜衡点头承认,但找了个好听的理由。

“听枝儿说,她二哥近来事务繁忙,所以没想到今日能碰见。”

随后像是怕刚刚的话听着牵强,她忙扯起一个笑,“这平湖周边真是好风光,桂公子能放下手头的事,出来一同游玩,也是乐事一件——毕竟公务没有做完的时候,美景却时时刻刻都各有不同。”

“……”

桂诣川没说话。

姜衡尬聊开了,也就没什么是她聊不得的了。

她开起桂诣川的玩笑。

“桂公子,这回见着,似乎比害羞了许多……不会是我那时候说错话了吧?听枝儿说,她二哥哥好像是被我惹恼了……哎呀……”

说的是那时两人假扮夫妻牵手、桂诣川耳朵发红的事——似乎每次碰见,都有些突发事件,让姜衡在远离“闺阁千金”这个设定上越跑越远,不管是与岚心的交谈,还是穿着男装遇见……她觉得自己在桂诣川心里大概就是个离经叛道、没脸没皮的家伙,看着他脸色沉沉、不言不语,她就越发大胆,拿那日的事当作开玩笑。

只是——

——大概是过于忘乎所以,姜衡只顾说完忘了看路,一不小心,头发就被调皮的桂树枝挂住了。

桂花扑簌簌地落了她一脸,有的甚至还进了嘴里,她呸呸地往外吐了两口,手还忙着要把头发解开,可坏就坏在她的眼睛没长在头顶,她越是着急,头发就缠得越紧,头皮一阵阵发疼。

【……什么都开玩笑只会害了你。】

嘲姐凉凉地说。

【你还有空说!能不能帮我看看怎么解开啊……疼死了……】

姜衡欲哭无泪。

邱玉呢?

邱玉怎么也不见了?

平日在家里都踩着后脚跟儿走的师妹,今日到了外面人却不见了。

【……】

“别动。”

指尖一热,姜衡却像是闪着冷风一样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那是桂诣川的手,她便真的一动也不动地呆立在那儿。

感觉到对方的手指细细地解开发丝,轻柔的动作让两人呼吸都屏住了。

姜衡颇喜欢桂花的香气,那种金贵的、甜丝丝的感觉,然而此时鼻尖萦绕了松枝气息的冷香,就像是桂花糖淋在凉糕上,好闻的感觉让她都感觉有些饿了。

于是——

——“咕。”

肚子的声响不大,却足以让近在咫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头顶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动作了一番,终于将那绺调皮的发丝从树枝上解了下来。

姜衡安抚了一下头皮,低着头嗫喏。

“……谢谢。”

哪知对方一声轻笑。

“刚刚调笑我的时候那么大胆,却因为人之常情而感到害羞吗?”

“人之常情”——指肚子饿得响了。

单纯饿了,姜衡觉得没什么——但她可是因为闻见别人熏衣的冷香才饿的——这么羞耻的理由,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知道的。

姜衡不说话,桂诣川却冷不丁地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危险得很。”

话中似有别样的意味。

“……什么危险?”

姜衡一脸莫名,“哼”了一声。

“就因为我调笑你?哦……所以你才叫枝儿远离我的?因为觉得我说话没个轻重?是怕我带坏你妹妹吗?我可不会……”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坏了的宠物喂食器一样,噼里啪啦地往外蹦猫粮,一顿四面八方的弹射,把家里的猫都吓得跳沙发底下去了。

要怎么才能让它停下来呢?

那就得借助些外力——

——“嘭!”

两人一同看去。

地上碎了个瓶子,玉色的佳酿流散,挥发在空气中,淡淡的酒香带着甜味。

“……你干嘛呀!”

那头的桂兰芝,拍了高佑一把。

两人低着头,忍不住又瞅了几眼这边的姜衡和桂诣川,脸就红了。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