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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点多,守城门的伪军正是困乏的时候,一个个东靠西倒地拄着步枪,半眯眼打瞌睡。

“呜~突~突!”

一辆边三轮风驰电掣地由远及近,将打瞌睡的伪军吓醒,一个个忙不迭地立正站好。

哪怕还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也没人敢在此时惹事儿。

“八嘎,偷懒的干活!”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直入城门的边三轮上落下,让站岗的伪军屁都不敢放一个。

吃了一嘴灰尘的四个伪军,见边三轮跑远,才悄悄地呸一口。

“妈的,硬气什么,有脾气去跟八路军干,在老子们面前威风有什么用。”

“疤子,少说几句,咱惹不起。”刘田悄声道。

“怕啥,他们又听不到。”疤子不以为然地道。

皇军集体出动,不用说又是去围剿八路军都自顾不暇,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两说。

“你不想活,我们还得活,没看出那是给皇军送信的军曹吗!”对面的王福贵提醒道。

守城门的伪军一下都熄了火,皇军哪怕是一个最下等的士兵,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更别说是送信的军曹,光是那标配的边三轮,就很多人边儿都没摸过。

“打吧打吧,全都打死了才好!”喝斥人的王福贵,在心中低语。

边三轮上的人,一双隐在钢盔阴影下的眼睛,灵活地打量着两边的街道。

平整的煤渣路面,街道两边灰扑扑的民房,靠近城门的墙上有着明显的弹痕。

瘦骨嶙峋的孩子,蹲在屋檐下四处张望,趁人不注意时如兔子般冲向煤渣路。

捡起几块边上早看中未燃烧尽的煤块,如获至宝地藏在怀里,又继续蹲在墙根儿下盯梢。

突然,墙根下的孩子全部鸟兽散。

突突突跑过的边三轮,带起呛人的灰尘,开着边三轮的庄静有种恶霸上街的感觉。

墙根下骨瘦如柴的孩童,黑黢黢的一张张脸配上一头乱草般的枯发,比非洲儿童过之无不及。

亲眼见到敌占区的小孩儿,庄静的内心一时难以平复,唇紧抿着放缓速度。

路城,给人整体灰暗的感觉,街上不见一个溜跶的鬼子兵,连皇协军都很少。

听到摩托声的百姓探头探脑地偷看,好些人一见是鬼子立马胆小地啪啪关窗关门。

庄静将一路上的店铺暗暗记下,穿过大街拐入一条偏僻的无人小巷。

稍倾。

一头戴黑色礼帽,青褂白衬衫加屎黄马裤,脚蹬黑皮靴腰别两把盒子炮的中等偏瘦男人,一摇一摆地晃出小巷子。

那双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提着裤头舒服地哼着小曲儿。

一身痞子加汉奸气质的男人,见对面过来一飞机头花旗袍的妙龄女子。

崭新的高叉旗袍,随着步子迈动,露出里面穿着肉色丝袜的大长腿。

庄静眸色微闪,此时敢这样招摇出现在大街上的女人,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

想到这身衣着的特殊性质,庄静猥琐的眼神从下往上地将清秀的女人打量一番。

“登徒子,看哪儿呢!”

被那猥琐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的应秀慧,捏紧手中的手包娇喝道。

【第一次单独出门,就遇上狗汉奸,真是出师不利!】

“呵呵,臭娘们胆子不小,真当爷的家伙是吃素的。

老子还没说话,就敢喝叱上了,火气不小嘛!

将手包交出来,不然老子当街办了你。”

庄静没想到这女人还敢刺儿她,立马压着嗓子一脸不怀好意地道。

以前只有她喝斥别人的份,今儿倒是奇了。

脸色剧变的应秀慧死死捏着手包,眼神根本不敢与庄静对视,发白的唇有些发抖。

【草,果真有大问题,就这稚嫩的手法还敢上街。】

心中已有猜测的庄静,本想放人离开,却见对面过来两鬼祟的男人。

那东张西望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干脆一把抢过女人的手包。

啪地打开手包,底儿朝天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出。

“哗~啦!”

口红、小圆镜、手绢儿、眉笔一起落下,庄静手一抄将口红捞在手中。

那眼神却锁定不知所措的女人,发现她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佯装不知地道。

“穷鬼,上街显摆什么,连一块大洋都没有。

害老子白白浪费时间,捡起你的东西消失在老子眼前。”

伸手故意猥琐地在女人胸前摸两把,摊开掌中的口红一脸嫌弃地扭开。

在女人那唇上画一个大圈儿,像极了吸血鬼的红唇。

脑中嗡嗡响的应秀慧,眼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咬唇,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低垂的眼神里,恨死了眼前的汉奸,却从大腿缝看到以为甩掉的便衣。

应秀慧心中一惊,低垂的眸子四下打量。

“啪~

臭娘们的屁股真有弹性,还不快滚。”

庄静眼见两便衣快走到近前,这蠢女人却还不走,到底是要搞哪样!

一气之下,巴掌重重地拍在那翘臀上。

“呜~呜……你欺负人!”

应秀慧抓着手包,捂脸哭泣着跑开,心里更是恨死了这个突然冒出的汉奸。

终于将人赶走的庄静,摇晃着挡在两便衣面前,从兜中掏出一包哈德门和一镀金火机。

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啪地打燃火机,深深地吸一口。

对两便衣吐出几个烟圈儿,哥俩好地递出手中的烟。

“兄弟,来一支!”

两便衣见到那难得一见的哈德门香烟和高级打火机,瞟一眼斜挎在对方腰上的两把盒子。

心知此人大有来头,偏头见前面的女人快跑到尽头,忙接过两支香烟。

一支别在耳后,一支借着打燃的火机点上,深吸一口。

“兄弟,咱还有任务要执行,下次有机会再聚。”

“那行,任务要紧。

下次咱哥几个喝一杯,再去堵坊耍两把。”

叼着烟的庄静,闪到街面上给两人让路,一副冤大头的样子挥手。

待两便衣跑没影儿后,才三步并做两步地闪人。

出来一趟,当然是买买买,不然在战场上搜刮来的绵羊币怎么用出去。

从早上跑到现在,还滴水未进的庄静,已腹中空空。

见一家招牌黑漆漆的饭店,冒出缕缕炒菜的香气,庄静大步进去。

门脸儿朴素的饭店大堂内,还有两桌客人在推杯换盏,桌上已有七八个空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