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姝禾没理他，顺手撸起袖子，打开盒子开吃。
秦子檀见她还穿着那套礼服，随口问道：“还没洗澡吗？”
“嗯，只洗了脸。”
莫姝禾嘴里嚼着一小块热乎的猪蹄，含糊应了一句。
闻言，秦子檀俯身凑近她的脸，盯着她的侧脸看，嘴角带笑。
“是不是哭成花猫脸了？”
“才没有，”莫姝禾抬起左手手臂，挡在他的眼睛前面，继续解释道：“带着妆怎么睡觉。”
他忍笑，止不住地调侃，“哦，妆哭花了啊？”
“秦子檀。”
莫姝禾侧转头睨他，眼神肃杀，腮帮子却鼓着，奶凶奶凶的。
秦子檀笑笑，适时收住，没敢再笑话她。
等她吃完，秦子檀才去洗漱，走前还特意把莫姝禾的手机拿上去充电，然后把自己的给她。
莫姝禾接过他的手机，没有如往常那样躺下就玩，而是犹豫着问，“可以乱翻吗？”
似是猜出了她的小心思，秦子檀揉揉她仰着的脑袋，得意地说，“手机半年换一个，你找不到联系方式的。”
莫姝禾没回话，用脑袋轻轻顶撞他的手掌，“就找。”
“行行行。”
秦子檀笑着回她，语气透点无奈，他按住莫姝禾的脑袋，不动之后，才上楼。
等秦子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莫姝禾才收回视线，把他的手机放在前面的矮桌上，手掌撑着沙发边沿，沉默坐着。
找不到就好，不然就算半年一次的电休克预约通话记录，或许都能让她再哭一场。
会哭会难受，似乎是好的，至少没有发展成空心病，觉得一切都没意思，她只能这么劝自己了。
秦子檀洗完澡，她才去洗漱。
等她出来时，看见秦子檀拿着一个细长的小盒子，坐在床边等她。
莫姝禾扫了一眼，没太在意，再自然不过地把手里的吹风机递给他。
“呐。”她坐到旁边，背对秦子檀。
“等我回来才洗澡，就是因为懒得吹头发是吧。”
秦子檀嘴角带笑，语气宠溺，虽在吐槽，却也任劳任怨。
莫姝禾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吹完头发，莫姝禾更困了，倒头就要睡。
秦子檀把吹风机放好，背对着她拆开那个药盒子，随即拉过莫姝禾的手掌，朝掌心涂抹冰凉的药膏。
莫姝禾的意识有些混沌，起初她没反应过来，直到秦子檀用食指指腹在她掌心一圈又一圈地绕时，她才开始思考，秦子檀在干什么。
她坐起来，看秦子檀给他涂药。
“这些疤痕丑陋吧。”
莫姝禾像没有骨头一样，挪着往他怀里靠，她抬起另外一只手掌，仰头细看上面的疤痕和纹路。
秦子檀没看她，拉下她的那只手，又在手心挤上药膏，他边抹药边回复莫姝禾。
“不是这个原因，只是不想你每次看到都想起难过的事。”他表情认真，语气真挚。
莫姝禾扭着脑袋看他的侧脸，眼里的情愫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其他，最后，在秦子檀也转头看她时，两人的视线交汇缠绕。
莫姝禾的脑袋往前挪，嘴唇轻轻压在秦子檀的唇角，只一下便挪开。
秦子檀低头抿唇笑，好看的眉眼都染上了无尽的笑意，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抹药。
“要想感谢的话，亲这一下可不够。”
“我困。”
莫姝禾往旁边一倒，没一会儿真睡着了。
过后的几天，生活一如往常，只是快入秋了，天气转凉。
她只出过一次门，去给小孩送衣服，然后又在刘娇娇家附近，和她见了个面，把小孩做的手工画，给了刘娇娇。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许是穿的衣服不算宽松，所以莫姝禾能看出来一些。
刘娇娇拿着那幅画，脸上挂着欣喜的表情，她本想多聊一会儿，可莫姝禾怕她站久了不舒服，说完事情便执意要走。
“他不在，进去坐会吧。”
“算了，我出来一天了，我想回家。”
刘娇娇拗不过她，只能挥手和她道别，“下次再来看我，我天天在家，可无聊了。”
“到时候再说，”莫姝禾不习惯随口答应，她觉得像敷衍，所以选择用更敷衍的话回应。
刘娇娇有些嗔怪地努了努嘴，似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莫姝禾才走。
可回去的路上，她却莫名想起吴莉娜，想起她们之前的事。
那个时候，明明吴莉娜对她更好，可是她现在只能和刘娇娇正常交流，这让她觉得自己忘恩负义。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搜相关的解释，她现在很想知道这些行为是不受控的，还是心中自然的流露。
可越看，她越难受，从来不晕车的人，差点吐了。
她只能忍着胃里的恶心感，在前几站下车，走回去的时候，天色都暗了。
可胃里还是不舒服，她冲进一楼厕所吐，吐不出来之前的干呕，让她觉得天旋地转，像要晕了一样。
她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吐，狼狈地吐，吐完甚至想哭。
点开手机的手指都是颤抖的，莫姝禾看清上面的时间，意识到秦子檀快回来了，她才开始漱口，一遍又一遍，然后闭着眼睛深呼吸，试图调整自己的状态。
她讨厌被软磨硬泡着去医院，也讨厌不想去却又不想给秦子檀添麻烦的为难感。
怕身上还残留着味道，她又洗了澡，抱着膝盖窝在一楼的沙发上，然后开始等，等秦子檀回来。
只要不提去医院的事，秦子檀说的任何话，她都爱听。
晚上九点左右，秦子檀打了个电话回来，“等会还有个会，困就先睡，宝贝。”
“好，”莫姝禾语气平静地应下，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秦子檀欲言又止，在酝酿说出口之前，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呆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突然就绞着疼，可一下之后又没了。
走进会议室之前，他又给莫姝禾发了一条消息，“是不是生气了？我现在回来好不好？”
他知道莫姝禾不喜欢给他添乱，如果现在擅自回去，可能给她的心理增加负担，他只能顺着莫姝禾的意思。
莫姝禾很快就回复了，“快点开会，你不想下班，别人还想下班呢。”
看到这样的回复，秦子檀反倒松了一口气，给对面发了条语音。
“加班时间，双倍工资，所以我才是最想下班那个。”
十点不到，秦子檀就到家了。
他知道今天莫姝禾出门了，一进门就问她今天三餐都吃了些什么。
她答不上来，表情也怏怏的，秦子檀便没再问，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又去了趟厨房，把一箱冰淇淋放进冷冻层里。
秦子檀过来时，莫姝禾依然那么坐着，也不打开给她买的猪蹄。
“要喂你吗？”秦子檀开着玩笑问，却已经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了。
“啊~”莫姝禾没回话，直接张嘴等着。
等关了灯躺下，莫姝禾才说起白天一直在想的事。
“我为什么和别人说话会压抑啊。”
莫姝禾靠在秦子檀怀里，觉得有点对不起吴莉娜。
她和秦子檀说话，甚至前段时间去参加室友婚礼时，她都好好的。
这种时好时坏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伪装出来的假人，被什么力量操控着，不能自持。
秦子檀犹豫开口，“我们去复查一下。”
“算了，估计会查出来双相情感障碍吧。”
一会儿暴躁，一会儿抑郁，间歇期就很正常。
之前，她虽然不信自己病了，可她偷偷查过相关知识，她只是没有能力自救，但她对自己的情况也不算完完全全的无知。
莫姝禾不想去医院复查，因为会有吃不完的药，可她从来不吃，秦子檀看着，也不敢逼她吃药。
被药物操控，还是被自己操控，这样的选择题，答案显而易见。